当白石就这样略过清然而离开,她忽然之间就胸口一紧,感觉有些呼吸不上来。
“呼——呼——”站在那里,清然猛地一下从刚才的错愕之中回过神来,捂着自己的胸口大口的呼吸了几下。
好像是刚从冰冷的水中探头而出一样,大口大口的呼吸着仿佛下一秒就会消失的空气。
“清然?”放完东西的水杏从走廊的另一头走了过来,看见清然这幅样子,她停在她的身边,皱着眉,一手握着清然的手,“清然,怎么了?”
再次长呼一口气,清然掩盖的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刚才忽然觉得有些闷。”
“闷?”水杏狐疑的看了一眼现下,四处开阔,凉风四起,这样的地方怎么会感觉到闷?
大概也知道事情没有清然所说的那么简单,水杏也不强人所难,顺着清然的话,她轻轻的安慰的拍了拍清然的后背,“要不你在外面再多呆一会?胸闷的话现在进去可能情况会更糟糕。”她想,清然现在大概更想一个人呆着。
谁知道清然居然摇了摇头,“我已经没事了,水杏姐。”她再次长吐了一口气,脸上的微笑温婉静美,“我们进去吧。”
对,会没事的。
白石前辈也没有做什么,他不也和之前一样对她打招呼了吗?一切都是她自己大惊小怪,捕风捉影而已。
摇了摇头,努力将刚才不快的情绪抛掷脑后,她率先迈步走了进去。
对,一切都只是自己多心了而已。
走在了人群之中,微笑的应付着忍足谦也他们抱怨着为什么那么慢,清然努力的将自己心中的不安压下,拿起发到自己手上的牌,可是她的视线虽然在那一张张的牌上,却总是看不清楚眼前的数字。
她的心根本就不在她手中的牌上面。
“经理!该你出牌了!”忍足谦也忽然伸出手在她的眼前挥了一下。
回过神来,她连牌都没看随便出了一张。
“哦耶!我赢了!”花取介子摊开手中的牌欢呼道。
没回过神来的清然呆愣的‘啊’了一声,忍足谦也埋怨的大叫,“经理你啊什么啊啊!!!我们是一边的啊!!我不是和你说了不能出小牌的嘛!”
反应过来,意识到是因为自己才害得自己这队输了,清然抱歉的合掌赔笑,“不好意思啊忍足前辈。下一次我一定会注意的。”
不爽的忍足谦也一撇嘴,不大情愿的说:“好吧。”随即他又恶狠狠的说:“经理你这次一定要认真点啊!”
“是是是,我知道了。”
话虽然这么说了,但再出了几次牌之后,清然的思绪终于还是控制不住的飘散开来。
或许那些真的只是她的错觉,可是……
想到两度看见的白石脸上有些不自然的微笑,清然内心的深处就有一道声音在一直说着,那不是错觉,一切都不是她太多疑而造成的幻象。
握着牌的手指一松,清然手里的牌就要这样一片片滑下去的时候,一双手忽然从她身后探来拿走她手中的牌。
“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清然错愕被财前一把揪出来,被迫的离开了自己座位的清然看着那迅速的坐上自己的位置的黑发少年,“财前?”
“喂!财前!你在干什么啊!”忍足谦也不满的大叫。
财前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没说话,而是头也不转的对清然说:“看不下去了,松本你太笨了。”然后几乎是马上的,他扫了一眼排列的乱七八糟的牌,眉也没皱一下,直接从里面抽出了一张牌,“红桃J。”
来不及抗议,忍足谦也一看那张牌,慌张的开始找牌,“等,等等!”
对于财前骚年这个IQ正无穷的孩纸来讲,哼,扑克牌什么的,简直就是小儿科。
看见忍足谦也那手忙脚乱的样子他不屑的用鼻腔发出一道鄙夷的声音来表示自己此刻内心的想法。
受到这一声不屑的‘哼’的刺激,在易燃方面属于干材烈火级别的忍足谦也一边死死的握着自己手中的牌,一边额头青筋暴起咬牙切齿的说:“财前你这个不尊敬前辈的家伙!”
“忍足前辈你好多废话,快点出牌。”财前没有被激怒,而是面无表情的瞥了在这一局中并没有和他一组的忍足谦也,不怀好意的嘴角一勾,他挑衅的说:“忍足前辈不会是要输了吧。恼羞成怒吗?”
的确手中没有适合的牌可以出,被财前的话一激,忍足谦也这一下子干脆把手中的牌一丢,直接朝财前扑过去,“财前!你这小子!”
“冷静点啊忍足!”小石川健二郎连忙上前。
“哎呀,健二郎你不用管啦~这样不是也很好嘛~”金色小春和一氏裕次两人一边勾肩搭背一边拿着不知道从哪里出现的纸喇叭大声的喊着,“谦也~加油!小光也不要输哦!”
逐渐劝架的队伍变成了真正的‘劝架’之后,场面简直就是一发不可收拾。
头疼的小石川健二郎坐在原地,看着东窜窜西窜窜的伙伴,无力的叹了口气。
而这边,趁着混乱干脆退了出来的清然一个人走在漆黑无灯的走廊上,看着皎洁的月光如流水一样在她的脚下汇注成一条小溪,她此刻满心都是想着找到白石。
终于,清然在房间门口的走廊上看见了白石。
他靠着纸门而坐,一脚伸直,一只手架在支起的脚的膝盖之上,随随便便的坐姿之中透露出一股浑然天成的古代君子的优雅。低垂着头,他丁子茶色的头发在月光下泛着浅色流光,半张脸隐入了月光的阴影之下,但却依然不难看出那温润如水,诗画般写意的精致眉眼。
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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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石想,对着松本的微笑大概是他做过的最费力的一件事。
当他从大厅离开后,不知前方的,他就那样失神的走着。
其实他不应该那样,不应该将难过的心情外泄,不应该躲避松本与财前,不应该在大家玩的开心的时候自己走开扫了大家的兴。
更不应该就那样略过松本离开。
更更更不应该的,是他在愤怒。
愤怒于看见了松本与财前两人相亲相爱的画面的自己,愤怒于和财前在一起的松本,愤怒于夺走松本的财前。
其实他有什么资格愤怒呢?
没有坦白自己心思的是他,没有勇气去告白的是他,没有早些遇见松本的也是他。
他连努力都不曾,有什么资格去愤怒,去嫉恨,去不满。
对,在他着忿恨的最深处,其实他真正怨的应该是自己。
叹了口气,他无力的跌坐在走廊上,虽然已经是初夏,但是地板却有些扎人的冰凉,仿佛还残留着早春从冬天带来的寒意,在这样的深山之中,季节仿佛都不做的数一般。
寺庙毕竟是寺庙,不像旅馆,处处都亮着灯,连一丝阴影都找不到,这里除了大厅便只有一些零零稀稀摇晃着的烛光。
几乎整个人都隐没在了黑暗之中,白石看着碧潭色的深蓝天空,眼光触及那一轮洁白如玉的明月,他缓缓的伸出了手,在自己的视线之下看见手指终于碰触到那一轮明月,他身体一僵,最后松了力,让自己的手臂滑落下来。
无论看起来再接近,也不过是镜花水月,虚渺幻境。
自己的错觉而已。
隐隐约约听见了脚步声,抬起头,白石便看见站在走廊尽头亭亭玉立的少女,黑发如瀑,黑眸如夜。
白石恍了一下神,最后他朝她笑了一下。
“松本啊。”
这么轻轻的一句话忽然就堵住了原本清然准备好要说的一肚子的话。
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最后只是干巴巴的憋出了一句,“白石前辈怎么在这里。”
即使预料的再完美,当我们真正的面对的时候,无力的还是无力。
“觉得这里风景挺不错的,所以在这里看,松本才是,不是在和他们打牌的吗?怎么出来了?”白石直起了一直靠在墙上的背,两手撑地,他转头看着前方一地月光倾泄。
“财前和忍足前辈又闹起来了,我嫌里面吵,就出来了。”双眸闪烁了一下,她最后还是隐瞒下来自己出来其实都是为了他。
大概可以想象的出那情景,白石有些拿他们没办法的摇头一笑,他的这群伙伴,总是让人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犹豫了一下,咬咬唇,清然往前走去,最后在白石的身边站定坐了下来。
见清然直接坐在自己旁边,白石有些错愕的瞪大了双眼。
“白石前辈那是什么表情,难道我不能坐吗?”想到自己一个下午的失常都是因眼前的人,清然终于也失了好脾气。
“……不,不是。”白石忽然就被清然这么一凶,整个人都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松本,你在生气?”白石不可置信的看着少女的眉眼之中满满的不高兴,惊讶的问道。
她为什么生气?
闻言,清然没忍住的瞪了他一眼。
……
“你真的在生气?”白石的表情瞬间就不知道该怎么放了。生气的人明明是他好吧,他还没发脾气,怎么她反而先来跟他不满了?
这个世界是怎么一回事啊!
“难道我不该生气吗?”清然没好气的挑眉反问。
你当然不该生气!白石差点就没直接把这句话吼出来了。但是他最后还是忍了下来。
见白石不说话,清然内心的火那是一把一把的简直比燎原之火还要旺,一想到他从回来之后就故意的避着她,她一个下午因为他这种莫名的态度而魂不守舍,如今他还跟她玩沉默。
他就那么不想和她说话?
一咬唇,她一冲动,就那样把话说了出来。
“白石前辈,你就真的这么不想和我说话吗?”紧锁着眼前脸上似是惊慌的少年的视线,清然从来没有这么冲动过,“从回来之后你就一直在躲着我,你以为我都没发现吗?因为你,我一个晚上都……都……”她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表达自己那复杂的心情。
被她这么一说,有气没地发的白石脸上的表情也变的凌厉起来,他笑了一声,“我躲你?我怎么躲你了?我又不是财前,难道……”难道还要围着你转?及时的吞下了这句话,有些不自然的,他别扭的将脸转开。
“财前?”清然觉得自己满头的疑问,“这和财前又有什么关系?”
别着脸,白石闷闷的说:“你不是和财前在一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