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缨宁的话冲口而出,极具破坏力,冷木阳的眼神突然就被冻住了。他的目光落在缨宁的脸上,复杂而又阴沉,久久地没有说一句话。大约半分钟后,他才收回了自己的视线,然后转过身,头也不回地朝自己的车子走去——“上车!”
即便是压低了声音的一句话,缨宁仍然听出了冷木阳的不悦,而且是很严重的不悦。
他这样对她,她心里觉得难受极了。
虽然今天她第一次见自己的婆婆就表现成这样,不算好。但是,她并不觉得自己错。
冷木阳不高兴,说明冷木阳觉得她做错了。
而且,冷木阳不仅觉得她做错了,还用冷暴力对她。
看他在前面走路的样子,就带着一副不想理她的样子……
她还没有嫁给他呢,他就这样对她……简直太嚣张了……
好吧,他这样对她,她才不想坐他的车呢!
缨宁被一股子倔强的情绪所驱使,直接从包里拿出手机,点开了打车软件。她本想给自己叫一辆车,但是,软件的界面打开后,她忽然又气馁了。
冷木阳的车是全球限量版的高级订制车,她如果不坐他的车,而是赌气叫一辆半旧的出租车,那岂不是像一个公主扔掉了水晶鞋换了一双凉拖吗?
冷木阳倒没什么,她就太丢人了。
缨宁觉得这件事很严重。
她突然间就想有一辆属于自己的豪车,比冷木阳这辆还要好。
她不坐他的车,可以开上自己的车就走,完全可以同样“冷暴力”他!
可是,现在就不同了,她没有车,她站在冬天清冷的院子里,手指发硬,脸颊生疼,茫然地不知所措。
人站在寒冷的北风里,度过的每一秒都觉得漫长。
缨宁即将崩溃的时候,突然就想到了一个人。
细细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摩挲了好一会儿,并没有叫车,而是拨通了沈翰的电话。
缨宁想,这个时候,她只有坐沈翰的车,才会有尊严。沈翰的车虽然不是豪车,但是,也是订制版,是那种只有高级政要才能开的订制车,车的外观和品质毫不逊色于冷木阳的车。
而且,缨宁知道,沈翰就是沈簟秋的父亲,也是她前世的父亲,她和他之间,始终有父女的情谊在。
——“缨宁,有事吗?”缨宁拨通的是沈翰的私人号码,沈翰第一时间接通了,而且声音可亲。缨宁的鼻子被冻坏了,她揉了揉鼻头,说话时声音就有很重的鼻音,“爸,你来接我,我在外面呢!”
缨宁喊了一声“爸”,沈翰瞬间就被感动了。
他连忙说过来接缨宁,还让她发位置给他。
“好,那我先挂电话了。”缨宁挂断了电话,把定位发给了沈翰。
这时,冷木阳已经走到了她身边,“在和谁联系?到车上再说!”冷木阳边说,边垂眸看了一眼缨宁的手机。缨宁加了沈翰的微信后,直接用了他的名字做昵称。所以,冷木阳一下就看清了是沈翰,只不过,他什么也没有说。
冷木阳将手里拿的大衣往缨宁身上披,还让她到车里,“外面这么冷,为什么不到车里?”
“我自己穿着大衣呢,不用你的大衣。”
缨宁躲开了冷木阳,还说,“一会儿,我坐沈翰的车走。”
冷木阳拿着大衣站在原地没动,“你,和沈翰夫妇相认了?”
“嗯。”缨宁的头被冻晕了,她已经记不清自己有没有告诉冷木阳自己和沈翰相认的事了,反正她就是那样地期待着沈翰过来。沈翰也住在城中别墅区,只不过,是中档别墅区,距离这里也不过是一条街的距离。如果沈翰挂了电话就开车过来,应该很快就到。
——“先生,外面沈长官过来了。”保安过来通报。
缨宁转身朝外走,在门口,看到了一脸焦灼,只穿着一件棉质家居服的沈翰。
在缨宁的记忆中,不,在云城所有人的记忆中,沈翰一向都是极注重形象的,走到哪里都是衣冠楚楚,西装革履,可是,这次因为听缨宁的声音不对,大概直接从家里开车过来了,什么都没有修饰。
——“爸!”
缨宁感动极了。
她心里很清楚,沈翰的不修边幅,完全是为了她。
沈翰的眼睛里闪出喜悦的亮光来,连忙答应了一声,揽着缨宁的肩朝车里走,“走,我们回家说话。”
缨宁被冻坏了,没有迟疑就跟着沈翰走了。
身后,冷木阳手里攥着自己的大衣,站在门口紧紧地盯着缨宁的背影看。
她怎么就突然这样了呢?
突然就和他这样的生份?
*
“缨宁,你爸爸说去接你,我一直在担心,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怎么,是谁难为你了?”
沈翰的家里温暖如春,欧阳兰又拿了精致的手炉给缨宁,缨宁很快就缓过劲来。
“喝碗热汤!”
“好。”
缨宁接过欧阳兰手时的燕窝汤,小口地喝了半碗。
还是家里好。
坐在昔日的沙发上,眼前熟悉的场景既温馨又伤感。
啪嗒!
缨宁低头,眼里掉下两颗泪珠,砸在了手炉上,传出不大不小的撞击声。
欧阳兰连忙过来给缨宁抹泪。问缨宁是不是不舒服。缨宁说没有。
沈翰接了缨宁回来,就只欧阳兰一个人在忙活,而他自己却一直拿着报纸在看。缨宁抹了抹眼角的泪痕。她早就看出了沈翰拿着报纸是在装样子。也知道沈翰一定忍了许多的话没有说。所以,等她的手暖和之后,就立即起身倒了一杯热茶,捧着递到了沈翰面前,“爸,喝茶。”
缨宁的声音不大,但是,沈翰却听得真切。
今天,这是缨宁第二次喊他了,这样的称呼在他听来,如同天籁。
“好。”沈翰将报纸丢开,喝了口茶。茶水浓淡适宜,细品更有味道。沈翰自己沉思了一会儿,接着,就蹙起了眉。他为人一向严肃,眉间有淡淡的川字纹,这个时候,那川字就显得更为浓重了,“缨宁,你怎么会在冷木阳的别墅里?我之前跟你说过,不要和冷木阳亲近,你怎么不听我的?”
缨宁没有做解释,就垂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不说话。
沈翰看她这样,长叹一声,说起了以前的事,“缨宁,你当初还是沈簟秋的时候,就傻傻地爱着冷木阳。我为了你,还跑到冷家亲自跟冷天宇提亲。可是最终呢,冷木阳并没有好好待你。你得不到他的珍爱,最后,还出车祸失去了生命……法庭上都说冷木阳无罪,可是,我看他就有罪。如果不是他一直苛待你,你会那么瘦吗?你会怀了孕还被他骂吗?如果不是他,你更不会开车出事……你十几岁就会开车,对车子那样精熟,如果不是因为你心里有事,你的车子怎么会失控呢……缨宁,你前世的一切悲剧都是冷木阳造成的,这一次,你还要重蹈覆辙吗?”
缨宁无法说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但是,她的感情,她还是很明了的。
她除了冷木阳,没有爱过别人。
可是,这样的想法,她怎么跟沈翰说呢?
缨宁心里纠结,就说自己头疼,“爸,你摸摸我的额头,是不是很烫?”
沈翰听了心里一惊,以为缨宁感冒了,连忙拿红外线体温枪试了试。缨宁并不发烧,但是,头痛也是感冒的症状,不能大意。
“阿兰,你去拿感冒药,让缨宁吃点药。”
缨宁这样一闹,沈翰夫妇就只忙着给她找药,让她休息了。喝过药,欧阳兰扶着缨宁回房间休息。缨宁躺在自己的房间里,没多久,就安稳地睡着了。
*
“冷卓,你怎么能这样?”
医院的特护病房里,秦浩推了推鼻梁上滑落的眼镜,十分生气。
地上,被砸碎的水杯,摔落的手机,两个枕头,一床被子……简直惨不忍睹。他隔着这一堆东西,远远地朝着冷卓喊话,让他不要再胡闹。
“冷卓,我已经给姚院长打过电话了。她现在在云城,她会过来看你的。不过,在她来之前,你还是不能坐起来。”
“庸医!无能!可笑……”
冷卓把自己能想到的所有贬损的词都用尽了,把嗓子都喊哑了才罢休。
两个女特护站在一边,缩着肩不敢动。
这地上的东西,她们一天已经收拾了十八回。冷卓最新近的脾气越来越大,最喜欢扔被子,扔了被子又嚷着说自己会感冒,让特护去取新的。刚给他盖上,又被他扔到地上……这样反复折腾,再好的人,也被他折腾地不好了。
秦浩也是不想管冷卓,呵斥了几声就走了。
——“你们还不给我被子,你们要冻死我吗?”
女特护去外面抱被子,遇到了缨宁。
缨宁问,“这个时候,抱被子做什么?冷卓他喊冷吗?”
女特护心里委屈,说话时带着情绪,“才没有呢!冷先生他总是扔被子,扔东西,我刚给他盖上,他就扔下来……这一天,我腿都跑断了……”
缨宁明白了。
“来,被子给我吧!你们在外面,不用进来。”
*
缨宁进到房间里,发现冷卓的房间简洁得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
她想,大概都被冷卓摔坏了。
特护怕他再摔,就没有再给他准备。
——“还不把被子送来我?我若是感冒发烧了,我就在医院里住一辈子!”
缨宁自有主张,直接将被子放到了沙发上。
冷卓感觉不对,扭过头看,看到缨宁朝自己走过来。他想到上次的事,下意识地拉了拉身上仅余的被单——呼!
缨宁将冷卓身上的单子掀开了。
冷卓不能动,只能护一处,懊恼得大喊,“女溜氓!”
缨宁并不理会他,她戴上消毒手套,俯身查看冷卓身上的伤口。他结实的肌肉上,伤疤几乎看不到了。这真是奇效。
“庸医!无能!可笑……”
冷卓把自己能想到的所有贬损的词都用尽了,把嗓子都喊哑了才罢休。
两个女特护站在一边,缩着肩不敢动。
这地上的东西,她们一天已经收拾了十八回。冷卓最新近的脾气越来越大,最喜欢扔被子,扔了被子又嚷着说自己会感冒,让特护去取新的。刚给他盖上,又被他扔到地上……这样反复折腾,再好的人,也被他折腾地不好了。
秦浩也是不想管冷卓,呵斥了几声就走了。
——“你们还不给我被子,你们要冻死我吗?”
女特护去外面抱被子,遇到了缨宁。
缨宁问,“这个时候,抱被子做什么?冷卓他喊冷吗?”
女特护心里委屈,说话时带着情绪,“才没有呢!冷先生他总是扔被子,扔东西,我刚给他盖上,他就扔下来……这一天,我腿都跑断了……”
而且,缨宁知道,沈翰就是沈簟秋的父亲,也是她前世的父亲,她和他之间,始终有父女的情谊在。
——“缨宁,有事吗?”缨宁拨通的是沈翰的私人号码,沈翰第一时间接通了,而且声音可亲。缨宁的鼻子被冻坏了,她揉了揉鼻头,说话时声音就有很重的鼻音,“爸,你来接我,我在外面呢!”
缨宁喊了一声“爸”,沈翰瞬间就被感动了。
他连忙说过来接缨宁,还让她发位置给他。
“好,那我先挂电话了。”缨宁挂断了电话,把定位发给了沈翰。
这时,冷木阳已经走到了她身边,“在和谁联系?到车上再说!”冷木阳边说,边垂眸看了一眼缨宁的手机。缨宁加了沈翰的微信后,直接用了他的名字做昵称。所以,冷木阳一下就看清了是沈翰,只不过,他什么也没有说。
冷木阳将手里拿的大衣往缨宁身上披,还让她到车里,“外面这么冷,为什么不到车里?”
“我自己穿着大衣呢,不用你的大衣。”
缨宁躲开了冷木阳,还说,“一会儿,我坐沈翰的车走。”
冷木阳拿着大衣站在原地没动,“你,和沈翰夫妇相认了?”
“嗯。”缨宁的头被冻晕了,她已经记不清自己有没有告诉冷木阳自己和沈翰相认的事了,反正她就是那样地期待着沈翰过来。沈翰也住在城中别墅区,只不过,是中档别墅区,距离这里也不过是一条街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