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想到司屿山会出手,就连司清筱都被惊得心底咯噔一下,更遑论是其他人。
游云枝走到女儿身边,目光却一直落在自己弟弟身上,她可不认为娄皓有胆子做这种事,这件事可别把他给扯进去,要不然……
怕是这点残存的情分就要断得干干净净了。
江承嗣更是呼吸一沉,伸手摸了摸微凉的后颈。
司屿山待他,一直和和气气,突然这般,从儒雅好好先生,忽然切换成到如此强势的模式,真的有些吓人。
而霍钦岐忽然开口说了句,他只觉得后颈又是一凉:
“司先生,是练家子。”
“练……练家子?”江承嗣僵硬得转头看他。
“从他踹人的姿势看得出来,寸着劲儿,不是靠蛮力硬踹。”系统学过一些东西,与寻常人出手,差别还是很明显的。
江锦上忽然抵着江承嗣的胳膊,“四哥,有压力吗?”
“我、我有什么压力,我又没做什么亏心事。”
江承嗣嘴上这么说,心底还是忐忑的。
**
而此时的司屿山,又有所动作了。
被踹翻在地的娄皓,后背跌撞在地上,还没缓过劲儿,只觉得衣领处被人揪住,整个人就被一股大力给拖拽起来。
就像是被人整个提溜起来,一瞬间,双脚有一半滞空。
紧揪的衣领,束缚着脖子,让他呼吸越发艰难。
撞进那双深沉阴鸷的眸子中,肩膀的痛楚都瞬间被忽略了,“司先……”被牢牢锁住的喉咙,艰涩得连一个完整的词句都吐不出来。
实力压制,无法动弹。
“对我女儿下药,我司屿山的女儿,也是你能碰的?”
司屿山手指拧紧,握拳……
对准他的脸,又是狠狠一下!
娄皓之前被江承嗣胖揍一顿,早就没了还手之力,就更加无法招架司屿山了。
只一拳,司屿山钳住他领口的手指一松,这人便像是一团烂泥,颓然得跌坐在地上。
连痛呼的声音都孱弱得微不可闻。
若是寻常的事,司屿山不会这般生气,做父母的哪儿能听到有人想糟践自己子女,盛怒之下,揍他那也是活该。
在场的人虽然诧异,却没人去劝架。
“咎由自取,这要是碰我女儿,我特么早就弄死他了。”
“今天还是司家大喜的日子,真是晦气。”
……
娄兴宇站在边上,已经完全傻了眼,司屿山在商场虽然杀伐果断,为人却素来温和,直至司屿山开口,才唤回他的神智。
“把他拉下去,盯住了,报警。”
司屿山说得果断,娄皓他是肯定要惩戒的,可是一句报警,却把娄兴宇的神智彻底拽了回去。
“司先生——”
“你刚才说,我送警,或者我做什么,你都没意见,现在是如何?想拦着我?”司屿山抬手掸了下衣服,神色淡然,已无半分往日之色。
“我,我就是……”娄兴宇方才确实打定主意,想弃车保帅,可这毕竟是自己的儿子,看到他被司屿山揍了,哪儿能彻底狠下心肠。
最主要的是,现在所有矛头都在他身上,司家不会放过他,他这辈子就真的完了。
更主要的是,他所谓的弃车保帅,司家未必真的就会放过娄家。
分明是别人怂恿的,凭什么那个混蛋一点事没有,而他们家却要遭此厄难。
要死……
大家一起死!
谁特么都别想好过!
想到这里,娄兴宇也管不了那么多,直接说道:
“司先生,我不是想求情,我只是想告诉你事情的真相。”
“真相?”司屿山抬手整理袖管,晦涩的眸底,神色莫名。
“我们家在您眼里不算什么,说真的,我的确希望我儿子能娶到您女儿,放眼京城,有几个家中有适婚青年,不想娶您女儿的!可能我太急,想法做法都很偏激。”
“我有贼心,也得有人借我这个胆子啊。”
“若不是有人怂恿,我哪儿敢这么做!”
娄兴宇是豁出去了,中气十足,显然是准备将所有参与的人,一起拉下水。
众人原本以为,这出戏都要结束了,没想到——
真正的高.潮才开始。
有人怂恿?
娄兴宇没有点出这个人是谁,可所有人的视线,齐刷刷,看向了一个人——
游鸿宪!
游鸿宪怎么都没想到,娄兴宇会选择鱼死网破,他是智障吗?就算牺牲一个人,他们两个人都可以保全啊,现在是怎么样?
大家都跟着他这个蠢儿子一起死才行?
娄兴宇深吸一口气,“方才四爷已经说过了,对,就是他,是我们的同伙。”
“游鸿宪,司小姐的——”
“亲舅舅!”
……
一石掀起千层浪,猜测得到了证实,所有人还是觉得满目骇然。
亲舅舅,联合外人,算计亲外甥女,还是用这种龌龊下作的手段,这还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司清筱作为被害人,瞬间收到了无数同情的目光,游云枝伸手,攥紧了她的。
若是受刺激最深的,那肯定是游云枝。
过生日,自己亲弟弟,却给她送了如此一份大礼。
“疯了吧,四爷居然蒙对了?”
“从娄皓出现,游鸿宪就一直维护他,我当时就觉得他心里有鬼。”
“司小姐太可怜了,这还是人吗?”
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着,相比较娄家父子的所作所为,大家显然更愤慨游鸿宪的无耻,毕竟是亲舅舅,对自己嫡亲的外甥女都下得去手?
最主要的是,他能有今天,真的都是司家给的。
给了他那么多,不知满足,反而谋算人家女儿?简直狼心狗肺。
江承嗣方才也只是猜测,没想到还真的是,本就觉得司清筱这个舅舅不咋地,现在……
更不会把他当人看了。
“罪魁祸首居然是自己亲人,可怜。”祁则衍咋舌。
江承嗣转头瞪了他一眼,“你能不能别说话?”
“你到底被她骗了多少东西啊?童子身还在吗?”
“祁则衍!”江承嗣气结,抬手就去捂他的嘴,江震寰瞧见这一幕,沉沉叹了口气。
自己造了什么恶业,要带这几个小子出门?
他此时就希望司家这边的事,赶紧结束,把江承嗣这小子拎给老太太,只是江震寰此时想得很妥帖,殊不知后面事情几经反转……
他算是为了江承嗣把自己都给搭进去了。
**
江承嗣与祁则衍颇为幼稚的在斗嘴,另一边的争执,就不是像他俩这般的小菜鸡互啄。
而是互掐互撕。
昔日盟友,如今为了保全自己,已经开始狗咬狗。
游鸿宪太清楚自己姐夫的手段,肯定要撇清关系,指着娄兴宇就大吼:“你在胡扯什么,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与你有些交情,之前才帮你儿子说了两句好话。”
“你现在居然反过来说是我怂恿的?娄兴宇,你特么良心被狗吃了?”
“江承嗣随口说了一句,你就顺势往我身上攀咬?你是人吗?”
娄兴宇早就知道他不会认了,只是一笑,“是啊,我不是人,我特么眼瞎,所以当时才信了你的话,答应做这种事。”
“这是你儿子干的,跟我有什么干系!你说是我怂恿的,证据呢?”游鸿宪与他们私下交谈,肯定都是分外机密,不会让人拿着把柄。
“你有本事,就把证据拿出来!”
“你今天要是拿不出证据,我马上就找律师,告你诽谤,你们父子俩做出这种事,还想离间我和筱筱的关系,真歹毒!”
……
祁则衍曾经因为恋情曝光一事,曾经与江锦上、江承嗣去过游家。
之前也没发现,这位游先生,如此能言善辩。
看来是真的被戳到痛处了,就连口齿都变得伶俐起来。
娄兴宇可不是娄皓,吓唬一下就怂了,他转而看向司屿山夫妻俩,“司先生,司夫人,我手中的确没有证据。”
“没证据,你特么就给我闭嘴!胡说什么玩意儿,”游鸿宪此时倒是挺有底气,“我想害自己外甥女?你疯了吧。”
司清筱只是看着两人互相攀咬,大抵是没想到,还会有如此精彩的一幕,倒是看得津津有味。
“你不是想害她,你是想报复你姐和你姐夫!”
娄兴宇活到这个岁数,肯定比他儿子老辣许多。
“因为你说,司夫人偏帮一个外人,都不愿搭救你儿子,为此你们还起了争执。”
“你说你要报复她,你又没机会从她或者司先生身上下手,况且报复一个人,就是要让她痛苦,最好的报复手段,就是从司小姐身上下手!”
“娄兴宇!”游鸿宪气得睚眦俱裂,拿起一边的一个装饰物就朝他砸去。
没砸中,东西倒是碎了一地。
“姐,姐夫,你别听他胡说八道!”游鸿宪赶紧和司家夫妻俩澄清,“这人就是疯了,胡乱攀咬的。”
游云枝倒是一笑,“他说得我偏帮外人这件事,应该就是上次你在我家,我帮了承嗣,没帮你说话,对吧。”
江承嗣再度成为焦点。
四爷还真是……
全程参与度这么高?
没看出来啊,与司家关系如此密切。
怎么哪儿都有他。
“司夫人,您说得没错,这都是他告诉我的,他最近想救他儿子,您没帮忙,他一直怀恨在心,我也是脑子发热,糊涂啊。”娄兴宇想好要咬死他,整个人都显得很冷静。
“姐,他说得都是假的。”
“假的?”游云枝看向他,“那么你告诉我,我偏帮承嗣这件事,他是怎么知道的,当时我把家里所有人都支开了,只有我跟你两个人。”
“如果不是你说的,那可能就是我说的?”
“再不是,难不成这娄家,手眼通天,居然能在我们司家,安装什么监控或者监听器?”
“你倒是告诉我,这件事他是怎么知道的!”
游云枝抬手,将女儿护在身后,就怒声质问他。
游鸿宪大抵也没想到,自己的亲姐姐会如此震怒,深吸一口气,稍稍平复心情,“我只是偶然和他提过,这也不能代表,我跟他们合谋,想算计筱筱啊。”
确信娄家父子没有证据,游鸿宪自然有恃无恐,说话都底气十足。
“游鸿宪,你就是个畜生!”娄兴宇自知没证据能彻底咬死他,看到他如此强词狡辩,真是又急又气。
“我真是瞎了狗眼,跟你这种人交往。”
“司先生、司夫人,这件事我们家做了,我认了,我没用,可你们手段通天,你们可以去查,但是我现在想提醒你们,别把贼养在身边。”
“这贼咬一口……可是入骨三分啊!”
娄兴宇就算弄不死他,也要在司家埋下怀疑的种子。
他知道游鸿宪与司家关系并不如表面看起来这么和睦,只要司家肯查,不愁没有蛛丝马迹。
游鸿宪玩完,那也是迟早的事。
“你再胡说一句试试!”游鸿宪算是要疯了,这智障,非要把自己弄死是吧。
“是你一直说,要把我儿子介绍给司小姐,还把他带到了司家,你自己儿子没指望,就想在司家安插自己人。”
“只要我儿子娶了司小姐,以后司家自然是他的,你也能获利许多。”
“要不是你一直怂恿鼓励,我怎么敢对司家动这种心思,难怪你儿子伤人被抓,那都是活该,上梁不正。”
一直同谋的同伙,自然也清楚,对方的软肋。
攻击的点,自然是又狠又准!
司清筱这个当事人,一直作壁上观,她抬眼,看了下墙上的钟摆,时间已经很晚了,事情也该有个结果了。
她刚抬头,准备有所动作,恰好迎上江承嗣的目光……
幽怨的,怨怼的。
这么紧张刺激的吃瓜现场,他不去看这两人窝里斗,怎么顶着一张怨妇脸看着她?好像自己是个欺骗他感情的渣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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