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有一幅好皮囊,手比棍狠,心比蛇毒!”
“你这么好,她还要去勾搭那薄情郎,结了珠胎,没了法才跟了去。”
“她娘拉着她,不让她走,她居然狠心地推倒她娘。”
“如今那负心汉不要她了,她在京城呆不下去了,便跑回来!有何用?她娘已让她气死了!她到现在都未有丝毫悔改之心,已是无药可救了!”
......
他还记得那年,她拉着他的衣袖,说:“海哥,我最近胃口不好,只想吃酸梅子,你去买点,可好?”
“快拿开,我有许久不吃这些油腻的了,你不知么?还拿来恶心我!咦,你身上都是油味,等你洗了干净再来找我。”
“海哥,我也是无法,他是京里的大人,哪儿有我置喙的余地?我娘还病着呢,我得为他们着想不是?”
......
如此谎话连篇、是非不分之人,真是那个活泼可**的宋晚晴么?
怪只怪自个儿当时昏了头了,竟未曾去宋家庄看看,若去了,如今也不会与她纠缠不清,崖儿也不会受那罪了。自个儿还为她惋惜,甚至想帮她一帮的。如今,也罢,随她去吧。已与他不相干了。
竖日,闵宗海明显眼圈深陷,崖儿心痛道:“你怎么了?可是木材行有事?”
他摇头,又点头,“这段日子累了些,过去了就好了。你别担心。”
崖儿疑心又起,“是宋晚晴么?你们又见面了?”
“崖儿,没有......”
“没有什么?没有勾搭,没有偷情么?”一提起这事。崖儿像是咬了尾巴,毫无理智,“上次我觉得我不该不信你,便算了。结果如何?你果真是与她搅到一起了!”
瞧见崖儿瞬间发怒的模样,闵宗海急了,“崖儿,你冷静些。你听说我。”有了前车之鉴。闵宗海不敢有所隐瞒。聪慧如她,想骗过她岂止是难?
说完了宋晚晴,还不忘不表明自个儿自成亲以来。已渐渐忘了她,如今只崖儿一个而已。
果然,崖儿平静了下来,脸上的潮红退了好些。她眯着眼。盯着他,直至他浑身不舒坦。才转身出屋。
也不说话,这是好了呢,还是有他招?
闵宗海默默地想,一定要找个名医。如此下去,还未到生产,自个儿非得吓病不可!
崖儿带着银曼仍是早早地到了美味情缘。李五擦着桌子,瞧见她进来。心里的秘密无论如何也难以启齿,可若不说,出事之时,他又该如何自处?
崖儿自有了身子后,甚是敏感,李五如此偷瞄她,她又岂会不知?
她走了过去,一拍他的肩膀,不想唬了他一跳。
李五放下抹布,眼神飘忽,“夫人。”
崖儿盯着他,“你有事?”李五下意识地摇头。崖儿可不信他,“瞧你的别扭样,是有意中人了?是谁?可要我替你说情?”
李五摇头又摆手,“没有的事,夫人别瞎猜。”
“那是寻着亲人了?”
李五眼神一暗,“我没有亲人了。”他深深地望了一眼崖儿,“夫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后院树下,二人坐在石凳上,银曼端来两杯花茶。
“银曼去前头帮容珍,这会儿人颇有些多呢。”银曼应声去了。
“现在可以说了。”
李五深呼一下,“我是御医李坤的长子。”崖儿并未有异样,也未接话。他继续道:“广平五年,李坤奉旨为丽贵妃安胎。五个月以来,一直相安无事。直至那天,丽贵妃游园,被突然窜出来的猫儿撞到,受了惊吓,立时腹痛不止。不出一刻,丽贵妃便小产了。当时有在附近为音嫔诊脉的胡太医及时赶到,替丽贵妃引下死胎。丽贵妃元气大伤,终身不孕。李坤赶去之时,为时已晚......不想,胡太医禀告圣上,丽贵妃产的死胎足有六个月大!并奏请让其他几位太医同时验证死胎。圣上准旨。一同六位太医,齐齐证明丽贵妃之胎乃有六个月!圣上大怒,将丽贵妃打入冷宫,老死不得出!并一起欺君的李坤满门抄斩!”
李五沉默了会儿,又道:“李坤的学生任太医不信李坤会做出如此之事,便买通狱卒,在行刑那天,用死囚将我换了出来。在狱中,我便猜测是沐侍郎所为。与丽贵妃同时怀孕的还有茹妃,茹妃便是沐侍郎的外甥女。于是我改名李五,自卖自身,去了沐府。我查了五个月,发现沐侍郎为人轻浮、傲慢,与茹妃联系甚少。只一个侍妾每月十五都会去青山寺上香,恰巧,茹妃的婢女第二日亦会去青山寺替茹妃祈福。”
“你是说这个侍妾是茹妃的人?”
“是。”
崖儿隐隐有个感觉,接下来的话才是李五真正要说的,否则他实在没必要道出自个儿的身世。
“此人便是宋晚晴!”
“是她?”崖儿甚感惊讶。
“她如今在昌城,望老爷夫人不要去招惹她,她若有事,亦不要管。怕她另有目的。”
“茹妃怕是都不知有我们,她能有何种目的?”
李五摇头。
“我明白,此事亦会与相公说的,你放心吧。”崖儿想一事,遂又问道:“你既知宋晚晴在昌城,可知她与相公是否见面?”
李五面色一变,才道:“我遇到过两次,不过都是宋晚晴来寻老爷,老爷不大理她。夫人安心,我瞧着老爷素日里很是尊重夫人,想必不会负夫人。不然,夫人可当面一问,岂不比猜测强?”
崖儿让李五退下,她是该好好想想了。
她领着银曼出门散心,街上人来人往,叫卖声不断。各人有各人的活法,各人有各人的缘法,不论如何,想要好的心都是一样的。宋晚晴想要不过是锦衣玉食、盛宠不衰。她靠近茹妃,无非是想斗夸其他妻妾,得到沐侍郎的独宠。而她,与闵宗海闹。与他吵。不许他纳妾,又何尝不是要他的独宠?她开美味情缘,开木材行。又何尝不是要锦衣玉食的生活?
“哎呀,夫人,您的抱枕忘在铺子里了!”银曼想着一会儿走累了,便让崖儿回去歇息。如此一想,想起抱枕竟是忘在美味情缘了。
“那你回去拿吧。”
“嗯。这儿阴凉,夫人就在这儿等我,我很快回来。”银曼跑着便去了。
崖儿百无聊赖,研究起路人的衣衫来。若是有合适的样子,改改许是更好看呢?突然一个纤弱的身影落入她眼里,那是刘香韵么?许久不见。竟是瘦得如此利害!
等等!她手里的那件衣衫......是闵宗海的?
崖儿又开始泛酸了,她把银曼忘在脑后。跟了刘香韵去。
刘香韵越行越远,竟是出了南门!这是要城外会面么?怕熟人撞见?崖儿越想越气恼,她狠跺一脚,仍是跟了上去。行至树林小路,她忽然后怕起来。她这是做什么?捉奸么?不!闵宗海不会如此对她的!而且她从未见过那女子的正面,怎知她就是刘香韵呢?
她越想越害怕,欲回头回城。不想,脑后一痛,昏了过去。
银曼回到崖儿等她的地方,却不见了她的踪影。她焦急地到处喊话,到处问人,可都无人知晓。她怕崖儿嫌热先行回家了,于是又赶回宅子里,青曼一句“姐姐,只你一人么?夫人呢?”便浇熄了她的期望。不多呆,她赶忙赶到木材行,告知闵宗海。闵宗海听说后,浑身一冷,他抓住银曼的肩膀,“你说什么?”
银曼咬着牙,道:“夫人不见了。”
闵宗海脚下一滑,险些栽倒,幸而高振扶住了他。高振安慰道:“许是夫人去逛铺子了,一会儿便回呢。银曼,夫人何时不见的?”
“因夫人的抱枕遗忘在铺子里,我便回去取,夫人在珠宝阁门外的树下等我,等我回来时夫人已不见了,我在那儿附近找,都未见着。我一来一回,大约一柱香功夫。”
闵宗海顾不得许多,独自跑了出去,高振三兄弟亦是跟了上去,他们一路沿途找。
银曼则又返回美味情缘,告知李五等人。李五当下决定,关了铺子,所有人都出去寻找。
时至天黑,未见丝毫踪迹,众人皆是跌到了谷底。
闵宗海仍是要去找,高振拦住他,“老爷,天已黑透,你要往哪里找?不若明日一早去报官,衙役人手总比我们多。夫人是个聪慧的,她定会没事。”
闵宗海坐在桌前,一夜无眠。
竖日一早,他来到衙门前,敲响了铜鼓。
一清早的,扰人清梦。荣大人最是不喜,欲不理之,待衙役禀报来人是闵宗海时,他神明一清,立刻醒了。
一声威武,开堂了!
不过一刻,全衙门的衙役都出动了。
待他们都走后,荣大人又问道:“如此口述样貌,似大海捞针,可有夫人画像?”
闵宗海一愣,自成亲以来,还真未为她画过一张画像!尽管他画功不俗,亦是想都未想过。如此一想,他又自责了起来。
荣大人倒是未察觉有何不妥,直言道:“没有也无干系,县衙有画师,可现在画几张,让衙役们拿着画像去各个城门找,岂不快哉?”
画好画像,荣大人又命人将之送往四个城门,叮嘱守城人仔细排查。
闵宗海出了衙门,就见李五等在那儿。
“李五?可有夫人消息?”
李五摇头,他拉过闵宗海行至僻静之地,方道:“老爷,我有一事相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