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第二天一张拜贴又由东码头送到了暂编第三十三协副协统张德福的案桌之上。
“这个老狐狸!”张德福一看就知雷震要干啥。但张德福却不得不去赴宴,因为岳山的表现愈抢眼,余大鸿的地位就愈益巩固,而张德福的机会就会愈少。
而且,张德福甚至从岳山所展现的实力中,隐隐感受到一种威胁。潜意识中,张德福想加快除掉岳山的行动。
两人见面,争吵得面红耳赤,甚至差点翻脸。但张德福还是做出了让步,除了已经给出的财物外,张德福还答应欠雷震一个人情。
“加100条汉阳造,10000发子弹,如果你同意,枪弹到手我就行动。”雷震想了想,神马欠一个人情的事还是算了,真要做了岳山,估计自己的船帮也得潜伏一段时间,哪还需要张德福的人情。
“一言为定!”张德福也知道,混江湖的人,不见兔子不撒鹰,不给点实际的好处,能以江湖行。
一来张德福要将100条枪和10000发子弹交给雷震需要一些时间,毕竟张德福得避开一些人,否则,仅就一个倒卖军火,被余大鸿参一本张德福有可能卷铺盖卷回家。二来当雷震答应下来后,又出现了一个新问题,那就是岳山每天并不回家住,而是住在军营里了。江湖人物再厉害,也不敢进军营去找岳山的麻烦,不要说能否做掉或打赢那些士兵,因为那行为本身就是造的,雷震胆子再大,也不敢造反啊。
雷震以这事又要找张德福说道。张德福说,枪弹我都准备好了,雷爷如果看不起这个生意,那就将定金退我吧。雷爷混了一辈子江湖,难道等那家伙从军营出来都等不得了?
雷震一想,确实是自己着急了,想歪了,便没再吭声。
从军营到卖烧鸡的酒楼,要横跨几条街,步行至少要二十分钟以上。作为军人,岳山不愿意坐轿子,而后队又没有马骑,所以,这步行便成了惟一的赴宴方式。
路程走到大约三分之二,跟踪的两人消失了,但又换了新的人上来,加上远处时隐时现的暗眼,对方竟然派了五人来,岳山不由感叹对方的实力了。因为这仅仅是一个城内的跟踪啊,前后短短的时间就派了五人出来,这实力还小得了吗!
岳山的猜测对岳山是有利的。对方愈强大,岳山的应对策略就可能愈充分。
雷震这样做,确实是尽大力了。船帮虽然生意比较多,要照顾的面比较宽,但那些常规生意,平时只需要看场子罢了。要对付岳山,却是船帮的大事。岳山作为队官,出门时肯定不会是一个人,肯定有跟班护兵,岳山很能打,枪法拳脚都出类拔萃,其手下肯定也不会是草包,所以其战力怎么估计都不过分。
安庆船帮,说起实力真还不小。大约百余名打手,其中四十余名枪手,也有两位可在五十米距离爆头的枪法好手。
雷震对此还找师爷认真地布置了一番。最后,为了稳妥起见,雷震还找张德福要了两个人。这两个人,是张德福的贴身卫士,枪法在暂编第三十三协也算得上是出众的。当然,张德福与雷震说好了,他派出的两人,并不负责攻击,只负责在远处打冷枪,是为帮衬,能否直接将岳山击毙,主要看雷震的人。而且,张德福的两名手下,如果见机不对,可随时撤退。
是否告诉牛二和郑明康呢?岳山一边走一边想着。告诉两人,并不是需要两人帮忙,而是希望两人能够见机隐蔽好,不要分自己的心。但岳山再想之后,却发现如果告诉两人,极有可能适得其反。这两个家伙,应该不是那种见危险就躲见枪响就屁滚尿流之人,他们肯定会拿起枪参与战斗,而现在告诉他们,说不定立即就要张口嚷嚷,或者东张西望。如果这样,事情就变得麻烦了。因为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过了今天,对方也许会换手法,岳山就难以如此清晰掌控这事。
思考一番的结果,依如此前,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事实也是,除了跟踪两人,什么事情也没发生。
不一会儿,岳山就到了著名的徽都酒楼。
据说,这徽都酒楼已经开了两百余年了,在最初的几十年里,这个酒楼的生意一直不温不火,勉强度日。一日,酒楼门前出现了一个叫花子,酒楼老板这天儿子娶媳妇,大喜之日,心情特好,所以让厨工给叫花子直接拿了一支烧鸡送给叫花子。
可是,那叫花子咬了一口烧鸡后,说了声“这也叫烧鸡?”便顺手给丢进了垃圾桶。
厨工愤愤不平地把这事儿讲给老板听,老板也是气愤,你说好心请你吃烧鸡,你还不领情,你以为你是谁啊?
老板准备让人将叫花子给赶走,免得污人清静。但就在这时,宾客中一位文士却说道:“老板,这乞丐也许是一个奇人,你且亲自上去问个明白,要持恭敬之礼。”
老板依言而去,并准备了一个五两重的元宝,既然文士说要恭敬一点,那除了态度之外,还是给点钱吧。五两银子,肯定不是打发叫花子的了,而应该叫很郑重的一份礼物。
“好吧,看你这老板很懂事,我就教你一招什么叫烧鸡。”叫花子确实是个奇人,据他说吃遍了大江南北皇宫贵人,最后自己博采重长成就了一只烧鸡。而他年龄也差不多了,并不想再靠这只烧鸡去搏个什么家产、前程。
于是,老板便辞退众人,与叫花子两人在厨房里忙了半个小时,而最后当烧鸡出炉之后,几乎是满屋生香,一些宾客大叫还没吃饱,还想吃烧鸡,成了这家酒楼传承百年的笑料。
“几位军爷,楼上雅间请。”小二很有眼色,看到三个带枪的人,哪能不快点接待。
“找一个二楼靠窗的雅间。按六人的食量上一桌上等酒菜,不能少了烧鸡!另外,女儿红来三罐。”岳山没有假以他手,直接安排道。
“军爷稍等。”小二一边退身一边说道。
岳山将半两碎银子抬手丢给小二,“菜可以慢慢整,酒先上来。”岳山说着便走向窗前,看似在观看窗外的风景,实则在看那两个跟踪的家伙是否还在。
确实还在,但却只有一人。
至此,岳山明白,对方不但确实是针对自己来的,而且会在今天动手。
而当岳山再看一眼时,发现管带李定北带着左队队官石治宝顺着街道向着酒楼走来。于是,岳山当即带着郑永康下楼迎接,至于牛二,则让他在楼上张罗,客人来了,酒菜就要快点才行。
“感谢管带大人光临!”岳山伸出手与李定北握着,手心一张银票顺便送到了李定北手上。
李定北一怔,看着岳山。
“一点酒水之资,不成敬意。”岳山坦然地说道。
李定北眨了眨眼睛,一脸狐疑地看着岳山,但没再说什么。
同样,与石治宝握手时也送出了一张银票。只不过送给李定北是200大洋,而送给石治宝的真还是酒水之资,50大洋。
“管带大人,我先向您赔罪。因为等会儿可能有人要对我动枪,会惊扰到您们。”带着李定北进屋后,岳山关上包间门先做了汇报。
“谁,这么大胆!”李定北伸手摸了摸自己的枪套。李定北的枪,同样是毛瑟盒子炮。他这一摸枪,表示将与岳山站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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