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大手牵小手(1 / 1)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萧魅提笔扬言要写和离书休掉君陌心。

除了玉蝉苦劝无效,其余诸人全部无人阻拦劝和。首先是南宫钰,他巴不得萧魅休掉君陌心,别说劝阻了,不添把火就不错了。只所以保持沉默没有吹风点火,主要因为当着唐琪的面,他怕影响到自己的形象。

独孤晨一切以南宫钰的态度为坐标,南宫钰乐见其成的,他当然不会去阻止。

文家兄妹四人都指望着萧魅能嫁给南宫钰,至少目前看起来比嫁给君陌心有前途的多,因此见萧魅要休夫,都转过头去观赏墙壁上挂的山水画,装作听不见。

君陌心的脸色可想而知多么难看,但他也没有阻止萧魅,甚至喝止玉蝉的劝阻,就这么看着萧魅提笔写和离书。

萧魅知道自己此举彻底惹毛了他,也不知道写完了和离书他会有什么反应。反正绝不会轻易放过她就是!但她豁出去了,哪怕他立刻捏死她,她也不更改主意。

倔犟的劲头上来了,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谁都想不到关键时刻,出声阻拦的人竟然是唐琪!

“萧妹妹,等一等!”唐琪走上前,劝阻道:“哪对夫妻没有吵架绊嘴的呢!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我不知道妹妹嫁给妹婿多久了,但两人即结为夫妻,就该相守白头,为了点小事闹成这样,实在不该!”

萧魅“啪”将手里的毛笔拍在桌案上,墨汁顿时污脏了白纸。她原本就不会写毛笔字,当众写出来蚯蚓体只会惹人笑话。但骑虎难下,又没个出言劝阻的,只能硬着头皮“休夫”,还有君陌心那家伙,他一贯高冷惯了的,估计就算砍他的脑袋也不会哄着她赔几句好话。玉蝉侍婢身份,人微言轻,根本没有发言的资格,好不容易唐琪开口劝阻,她憋了满肚子的火气顿时找到了发泄口。

“小事!”萧魅冷笑一声,指着君陌心对唐琪说:“你问他都干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龌龊事情!”

君陌心抿紧薄唇,脸色有点儿苍白。

唐琪却是嫣然一笑,她走上前挽住萧魅的胳膊,慢慢将她拉到君陌心的跟前,劝道:“你们夫妻间的事情该关起门来解决,当众揭夫君的短处可不是贤妻该做的事情!他纵有不对,你教导他,改了也就是,何苦不依不饶的!我虽然不知道你们究竟有何矛盾,但除了生死之外,其他都是小事!想一想,夫妻恩爱不过百年,有多少时间用来互相怨怼。”

说着,唐琪就将萧魅推进了君陌心的怀里。她抿嘴一笑,转过身去,对围观的吃瓜群众们说:“大家都散了吧!让他们夫妻单独说说悄悄话!”

别人犹可,南宫钰哪里肯让出空间让萧魅和君陌心和好,当即反对:“说好了用过早膳就启程……”

“南宫世子,”唐琪走过去,清眸含笑地道:“我正有件事情想请教,能否借一步说话。”

南宫钰看着唐琪语笑晏晏地走近过来,明亮的晨曦下,她清丽的脸庞跟他记忆里最爱的那张脸如出一辙,甚至就连那从容恬淡的笑容也一模一样。女子清丽脱俗,温柔娴静,举手投足间尽显大家闺秀的高贵与优雅。

于是,南宫钰那些挑衅的话语都尽数咽了回去,只顾觑着她发呆了。

等到唐琪微笑着从他身边走过,并且以目光示意他跟随而来之时,他如同受了蛊般身不由已地跟了上去。

南宫钰离开之后,独孤晨也觉得没意思了,拍拍手掌,吹了声口哨就跟着走了。文家四兄妹也跟着出去了,那些侍婢也离开了。于是,偌大的厅堂里只剩下萧魅和君陌心两人。

君陌心若有所思地看了眼门口方向,然后将目光转向萧魅,再转向桌案上摆放的纸墨。

萧魅扭着脸,赌气没有看他。

空气一直僵默着,需要一个人率先打破。这个人,显然不会是萧魅。

她已经伤透了心。假如不是唐琪极力劝和,她非写下和离书不可!离婚,没的商量!

看着明显赌气的萧魅,君陌心倒没上去说什么软话。他亲自动手沏了一盏热茶,端给她。

萧魅纵然生气,但在这男尊女卑的社会里,男子肯亲手沏茶端给女子,这的确是很隆重的致歉方式。她没接那盏茶,找了把椅子坐下,冷冷地道:“说吧!”

别说她不给他辩解的机会,就怕他找不到辩解的理由!

她发誓,如果他不能说服她,她绝不原谅!

半晌,也没听到男子的声音,她沉不住气,扭头看了他一眼,见他端着那盏茶正睇着她。悻悻地哼了声,她勉强戳了戳旁边的桌案,说:“放这儿吧!”

君陌心走过来,并没有放下那盏茶,而是用一只手将萧魅从椅子里拎起来。不等她抗议,他就坐到她方才坐的位置上,将她抱到了怀里。

“放开!”萧魅没想到他这么厚的脸皮,不过再一想这家伙一贯如此,霸道邪肆。他哪里会如同一个受气的小媳妇般老老实实地给她献茶赔罪呢!这不,刚开始没多久就显露原形了。

君陌心根本无需用力气去制服她,她便在他怀里老老实实,根本乱动不得。没办法,这魔头道行太深,她哪里是他的对手哇!他先浅呷了一口茶水,品了品,大概觉得不错,便又啜了一口。

萧魅坐在他的膝上,依偎在他的怀里,身体就像被一道无形的绳索捆绑着,根本动弹不得。正准备抗议之时,他突然探首过来,将噙在嘴里的茶水尽数送入了她的口中。

“咳……咳咳……”萧魅猝不及防,被呛得直咳,一边猛翻白眼使劲瞪他。这个魔头,真是坏透了!

喝了口水,他开始拥着她讲叙关于守贞龙的故事。

“她是元尊圣人的收山弟子,在骊山待了三年。圣人作主,在雪莲宫为我们举办了订亲仪式。只是,她下山回凌家没多久就悔婚嫁入了南宫家!”

萧魅顿时瞪圆了眼睛。刚才君陌心讲的应该是他跟凌飞雪的爱情故事。可……可这也太简单了吧!寥寥数言,就概括了他跟凌飞雪的整个初恋过程吗?

什么花前月下什么海誓山盟,一概略过了。

她想抗议,但张嘴的时候发现她根本就说不出话来。不由大怒,这魔头什么时候制住了她的哑穴。看来,他只是需要一个听众,而不根本不需要她发表意见!

难道他把她当成垃圾筒啊!说完了就算,根本不考虑她的意见和感受!

该死的!君陌心,你又惹恼姐姐我了!待会儿我能说话的时候看不骂你个狗血淋头!

“她出嫁那天,我拦下了她的花轿!”君陌心叙述这些阵年过往的时候,都微微转过头去,回避着萧魅的目光。再加上他比较内敛,她实在从他的语气神情看不出多少流露的情绪,只能从他叙述的情节过往里揣测他的心理感受。“我指责她水性杨花,贪慕虚荣,她说她有不得已的苦衷,为了振兴整个家族只能牺牲个人感情,将自己当作一粒棋子听从她父亲凌宵的安排嫁入声名显赫的南宫家!”

萧魅慢慢地安静下来。她知道,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将会是君陌心终生无法磨灭的恶梦。不止他的感情世界将完全崩塌,甚至他的整个人生都将颠覆。

“我可以杀了她,杀光整个迎亲队伍来洗涮她带给我的耻辱,但我没有那么做!”

萧魅用尽力气握住了他的小拇指,虽然她不能说话,但要用实际行动来安慰他。等到她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又不禁悻然。她这犯贱的毛病怎么就是改不掉呢!

她同情他,心疼他。他可有心疼过她呢!

想到这里,悻悻地撒开了他的小拇指,决定将对抗进行到底。

然后,女子任何微小的动作和变化都无法瞒过男子锐利的目光。他淡淡的一瞥过来,她就解了哑穴,身体也恢复了自由。

萧魅顾不上慨叹这魔头出神入化的本领,先握住他的大手,狠狠咬了一口。

他没动,也没反抗,任由她咬。

等到把气都撒出来,萧魅才松了口。发现他修长如玉的大手多了一圈渗血的牙印。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总算稍稍消了点气。谁让他利用他的武功欺负她呢!

不让她说话,不让她动,他以为她是提线木偶啊。

“我知道你伟大你善良!你再恨她也不会舍得伤她半分!”萧魅想再掐他一下的,可是看到他仍在渗血的伤口,又有些不忍,甚至隐隐有些心疼。

她怎么就咬得那么深呢!几乎深刻见骨了!不过想到自己身上也有这么一圈牙印,他咬得绝没比她留情多情,就理直气壮了。“你对我下口更狠,喏,这印子还没消!”

估计这辈子也消不了!而且这正是他想要的效果。

君陌心的手掌按在她的肩窝上,那里有他咬的一圈牙印,作为他在她身上烙的印记。现在,她也在他手上烙了一圈,倒像是一对。

“接着说吧!”萧魅训斥了一句,见他没回嘴,也就不忍再训。他就有这优点,她生气的时候,他从不跟她吵架,弄得她有火无处发泄。也就是气得太狠了,平时她从不舍得伤他半分的。

“没什么可说的,我放走了她!”君陌心道。

“后来呢!”萧魅知道此人有着从不撒谎的优点,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必要撒谎。他说放过了凌飞雪,就真得放过了。不止放过此人,从此也放下了这段感情。

“这只手环原本是我准备送给她的,她出嫁之后便搁置起来,直到有一天她带着南宫钰回到凌家。”

萧魅听着,慢慢地御下了防卫之心,轻轻地依偎在他的怀抱里。他肯讲他跟凌飞雪的前尘往事证明他真得放下了,也证明了他对她的尊重和珍惜。否则,他怎么会将那些令他痛心的伤疤重新揭开来,这真得需要很大的勇气。

她曾经想过他对她细细讲述他和凌飞雪的过去,但恐怕要好多年之后。在他完全放下了那段感情,决定跟她重新开始的时候。却万万没想到这一天来得如此之快,快到令她措手不及。

难道说,跟她决定休夫有关吗?他其实惧怕她休夫……

“她托人捎给我一封书信,大抵是说南宫云书纳了侍妾,她无法忍受夫君纳妾负气带着南宫钰回到娘家!”君陌心说到这里略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接下来如何措词。

萧魅本能地握住他的小拇指,想用这种方法来安慰他,鼓励他说下去。尽管她知道经过会很虐,可她希望他能勇敢回顾过去,不要再惧怕回忆。

女子这贴心而熟稔的小动作果然令君陌心欣慰许多,他立即就吻了吻她的额头以示回应。

萧魅红了眼眶,鼻子涩涩的,将脸颊埋到了他的胸膛里。

男子胸膛还是那么宽阔结实,熟悉的迷人清香令她心旷神怡。伏在他的胸膛上,安全感爆棚。她戳了戳他的心口,提醒道:“接着说。”

也许是女子的亲近令他又生出了勇气和力气,他收紧了揽着她纤腰的铁臂,接道:“她说打算跟南宫云书和离,想改嫁给我!”

萧魅原本已经在咬他的衣服,此时听说此话,就停止下来,顺便掐了他一把以示薄惩。这个笨蛋,肯定没有拒绝。

果然,君陌心接道:“不过凌宵不同意,还放出话来,如果我想娶他的女儿必须要去寒潭采摘当时正处在花期的雪莲花,以雪莲花做聘礼才能迎娶她!”

简短的一句话信息量却很大。千年开花一次的雪莲可是稀世珍宝,可遇不可求。当时重病弥留的先帝放出话来,谁能采到可以起死回生的雪莲花,赏十座城池,封为国师,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荣。

但那雪莲却不容易采的,无数人为了它丢掉性命,却连枚叶子都摘不到。凌飞雪之父凌宵以女儿的终身幸福做筹码要挟君陌心去寒潭采摘雪莲,起码说明此人利欲熏心,心术不正。

“傻子,你同意了吧!”肯定的语气,没有疑问。她想再掐他一把,但看他仍在渗血的伤口十分不忍,就抓起他被她咬伤的大手,在渗血的位置轻轻吮吸着。听说唾液可以消毒,她帮他清理下伤口吧!

不过,她怎么觉得自己像只小狗呢!

唉,真是前辈子欠他的。明明打量掐他的一把的,这怎么变成替他舐舔伤口了呢!萧魅痛恨自己的不争气,顺便攥起玉拳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这里可能坏掉了!不然,不会见到他就发花痴,什么怨恼怒气统统抛到爪畦国去了!虽然心里无限的委屈,可就是没有狠心继续冷落他。

“嗯。”君陌心温柔地俯首,在她低头时露出的细腻脖梗处吻了吻。

“呵,”萧魅有些痒,就笑起来。她突然想起了,他方才掐住唐琪的脖梗将其拎起来可是没有半分怜惜的。同样的位置,换了一个人,他却这样温柔地亲吻她。

想到这里,她有些失神。为何,他对她总是这么好,几乎从没有弄疼过她。可是,他心里却盛着别的女人!尽管,他虐起那个女子毫不手软,可他是爱凌飞雪的啊!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爱之深恨之切。因为深爱,所以相爱相杀!

君陌心轻轻叹了口气,“我不是傻子!我知道寒潭之行九死一生,怎么可能甘心被凌宵利用去送死!”

“可你还是去了!”萧魅抬起头,大眼睛里闪动着复杂之色,不知是同情还是愤怒。“为了她,你甘愿做那个傻子!”

这个男人……看着很精明的模样,犯起傻来全世界都找不着药医,就连雪莲丹也不行!

“我找到凌飞雪,劝她跟我一起私奔,但她不肯!”君陌心尽量用最简洁的语言叙述他跟凌飞雪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往。然而,字字句句却是血淋淋的残忍。

凌飞雪明知道君陌心去寒潭采摘雪莲花九死一生,但她仍然任由他被她的那个贪婪的父亲压榨,着实凉薄。更可气是君陌心,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萧魅按着心口,气得胃疼。想拍他一巴掌,想到他被凌家父女俩欺负压榨已经够惨了,自己再打他着实不忍,就压下了满腔的火气,可是怒气无处发泄着实不爽,就将那盏喝了几口的茶水给推翻到地上。

“哐啷!”茶碗摔碎了,溅了一地。

一时间,男子沉默了。同时,他抿紧了薄唇,目光变冷。

显然,萧魅的举动令他不悦。这个男人,也是有脾气的。

萧魅感觉得出来他的怀抱已经变得冰冷,他浑身都散发出冷凛的气息,觑向她的目光变冷。

“不肯就不肯呗!反正你总会答应她,哪怕明知道会丢掉性命!”萧魅见惹恼了他,就小声地咕哝道:“这么笨,我气不过说你两句还凶我!”说着,嘟起了嘴巴,很委屈的样子。

果然,她适时的示弱,让他渐渐消了火气。

有时候,对待男人还真得动动脑筋。一味的强硬不行,一味的贤慧也不行。该凶的时候凶,该柔的时候柔。萧魅也不想跟他吵架的,尤其这种时候。凌飞雪已经欺负他了,她总不好也跟着欺负他。

君陌心伸手捏了捏她的下颔,力道有点儿重,让她读出了警告的意味——别再跟着打差!

萧魅立即配合地将脸颊贴在他的胸膛上,一副我很乖的模样。

好不容易盼到他肯交待跟凌飞雪的过往,这种时候还是别跟他闹僵了,不然等下次他有这个自觉的时候还不定要等到猴年马月。

“我答应她了!但也要她答应我一个条件!”君陌心说到这里顿了顿。

“唔,”萧魅挑眉,安静地等着他说下去。她知道,快要说到问题的关键了。

“我要她戴上那只手环,一辈子都不能摘下来!她……不配给我生孩子!”

萧魅终于弹跳起身,鼻子直往外喷大气。“君陌心,你有没有搞错!专门给凌飞雪准备的东西,竟然送给了我!我哪里对不起你,还帮你治好了热毒……好吧,虽然我也顺便治好了寒毒,可我毕竟帮了你!你竟然这样对待你的恩公,恩将仇报的白眼狼!”

原来这东西是给凌飞雪准备的!凌飞雪没有戴,他竟然把它送给了她。这个大魔头,良心大大的坏!必须要惩诫,狠狠地惩诫!

“我只是没有做好准备!”君陌心觑着她,认真地解释:“等我准备好了,会帮你摘下来!况且,它的确救过你数次性命!”

“救我性命的是血莲子好不好,跟那些避孕药没有关系的!”萧魅越说越生气,决定给他一点儿颜色看看。她拿起木几上的碟子摔到地上,又摔了一只花瓶,然后她站在一片狼籍里,伤心欲绝。“君陌心,你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为什么都不跟我商量!如果你不想要孩子,我不勉强,谁希罕给你生孩子啊!还有……”

最让她伤心最让她不可原谅的是,那些药物会给她的身体造成不可逆的伤害。她红了眼眶,再次流下伤心的泪水。“我可能永远失去做母亲的权利!你凭什么这样做!我恨你!永不原谅!”

她伤心到无以复加,转过身去无声哽咽。

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她!犯错的人是凌飞雪,却让她来接受这样的惩罚。凭什么!

无声的哭泣最伤身体,萧魅知道,但她却无法劝自己停止悲伤。她用这种近乎自虐的方式来缓解内心的伤痛,让自己灰心绝望。假如她能少爱他一点儿就好了!就不会如此伤心,就不会如此进退维谷,难以自拔。

但男子并没有让她哭多久,他从后面轻轻搂住她,将哭得声噎喉堵的萧魅拥入怀抱。“对不起。”

听到他的致歉,她哭得更厉害。对不起有什么用,破碎的心无法修补如初,正如破镜重圆终有裂痕。她也许无法不爱他,但却无法再像过去那样爱他。

她对他的爱终于有了瑕疵,这是个无法弥补的缺憾。

“我恨你!”萧魅咬着唇,想竭力忍住快要破喉而出的嚎啕,身体都在微微地颤栗。最后,她有模糊的声音宣誓:“这辈子你休想让我给你生孩子!”

如果无法解开这个心结,她终究无法选择原谅。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血莲子可以克制那些凉药的毒性,不会给你的身体造成任何伤害!只要摘掉它,你随时可以正常受孕!”君陌心强行扳回她的身体,迫她对视他的目光。“我只是还没有做好准备当一位父亲!”

原来这样!萧魅微微愕怔,这倒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而且独孤晚也没有跟她说这些。

但她相信君陌心,他从不会撒谎骗她。只是听到他的解释她并没有感到多少欣慰,相反,冷笑一声,讥讽地道:“这么说我的侥幸全拜凌飞雪所赐了!你对她尚存怜惜,手环就暗藏生机。你对她死心绝念,我也就顺便做了殉葬品!”

就因为君陌心对凌飞雪留有一线生机,没想绝了她生育的能力,所以这手环里才加入了血莲子来克制那些凉药的毒性。然而,这份侥幸只会让萧魅更加怒不可遏。

“不是!”面对萧魅的怒不可遏,君陌心低吼:“那只手环铸成之时我还没有得到血莲子!得到血莲子之后我就陷入了重重追杀,哪里还有闲心弄那些东西!”

萧魅怔了怔,她慢慢地冷静下来,开始理智分析他的话。没错,血莲子是他去寒潭采摘雪莲花的时候顺手摘的,而他从摘到雪莲花的那刻起就再无宁日,的确没有时间和闲心再去鼓捣那只手环。

也就是说,那只手环铸好了就放在修罗谷。直到十七年之后,他回到修罗谷,找到了那只手环,在决定将它戴到她萧魅手上的时候,才临时加入了血莲子。

因为,他深知那只手环戴久了会让她失去做母亲的权利,血莲子却可以克制它的毒性,不对她的身体造成根基损伤。

一番推测合情合理,完全理得通。

萧魅眼中的泪水已经干涸,整个人都处在一种劫后余生的呆怔中,好像整个人都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只能无力地伏地喘息。

娇躯晃了晃,不等她倒下去,男子抢先抱住了她。

“魅儿!”君陌心将她紧紧拥在胸口,微微阖起眼眸,声音痛苦中带着温柔:“本座从未想要伤害你!别再闹了!”

萧魅伏在君陌心的怀抱里,最初的眩晕之后,她攥起粉拳擂打着他结实的胸膛,含泪忿声抗议:“以后你再做什么事情能不能先跟我商量一下!”

她的小心脏实在经受不起这样的打击和起伏,再经历几次,容易英年早逝。

当她对他喊出这句话的时候,就证明她已经释然。原来,一切跟她想象的有所不同!她在他的心里跟凌飞雪也有所不同。

这,已经足够了!她对他最初的直觉判断并没有错,她没有看错人!

伏在他的胸膛上,她哭得唏哩哗啦,眼泪鼻涕污脏了他雪白的衣袍。男子直蹙眉头,却并没有推开她。

呃,虽然有点儿恶心。但好不容易哄好了,还是顺着她一些吧!

*

走出厅堂,坐在外厅等候的众人脸上神情各不相同,唯有唐琪款款站起身,含笑对萧魅致意。

她看得出来,这夫妻俩已经讲和了。

萧魅眼中犹有泪痕,不过就像拨云见日般,整个人都开朗了许多。她仍然亲昵地握着君陌心的小拇指,垂首敛目,看起来比平时低调了许多。

毕竟经历的打击不小,虽说雨过天晴,但心情一时间仍然沉重,难以恢复素日的活泼。

君陌心跟她大手牵小手,任凭众多目光瞻仰,毫不以为意。从很多年之前,他就已经淡漠世俗的目光,只以自己喜欢的形势宠着自己喜欢的人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式活着。

他直接漠视南宫钰嫉恨的目光,在经过唐琪身旁边,略顿了顿脚步,向她瞥去意味深长的一眼。

唐琪唇畔噙着恬淡的笑意,仿佛自己做的事情不足为道。

萧魅看得很吃味,悄悄掐了君陌心一把,等到走过去,悄声警告:“不许跟她眉目传情!”

“……”大概地被她惊悚的表达震撼住,男子一如既往地保持沉默。

但在继续迈步前行的时候,他微微有些分神。唐琪的确很像凌飞雪!不止清丽的容颜和清冷的气质相像,就连那善解人意的聪慧以及识大体的涵养也极为相似。

凌飞雪从不撒娇任性!凌飞雪从不无理取闹!凌飞雪从不废话连篇!凌飞雪从不……她跟萧魅是完全不同的两种类型,没有任何共同点可比。

他,终于娶了一个跟她截然不同的女子为妻!

堂主乔战带着一队侍卫恭候在外面,马车都准备好了,见到君陌心和萧魅时,忙趋前躬身道:“属下参见魔君魔妃!”

君陌心淡淡地觑向车队,抿了抿唇角。独孤晚居然允许他的车队人马进到独孤府,这份涵养倒是不浅。

“萧魅!”南宫钰开始发作了。他没理睬君陌心(把对方当成空气),只对萧魅郑重宣布道:“我不想跟此人同行!”

萧魅似乎有些惊讶,道:“没有谁勉强你呀!你不喜欢他可以分开走!”

“你……”南宫钰忿然地觑着她,俊目里满满的失望。“你说过不会再理他!可出尔反尔,又穿上了这件斗篷!”

明明他让余心扔掉斗篷的,可见她私下里留下了它。原来,这个口是心非的女人根本就没有打算离开君陌心,所谓的休夫闹剧不过是演给旁人看的。他居然相信了,真是个傻瓜!

“拜托,”萧魅无语摇首,道:“他是我……老公!”

不管怎么说,她对君陌心的感情还是受到了一点儿打击。正在恢复中,可毕竟有了裂痕,秀恩爱也不能像过去那样理直气壮了。“我是说,我们夫妻吵架还是和好似乎没有义务跟你汇报解释吧!”

南宫钰还要说什么,直接被君陌心给一掌推开。

君陌心没打算伤他,但对于这个明摆着给他难堪的小子也没打算客气。挥掌推开他的时候,让他脸部着地。

于是,南宫钰再爬起身就有些尴尬了。

“君陌心,仗着武功高就了不起!”南宫钰俊脸满是灰土,额头、鼻子、颧骨、嘴唇等比较凸起的部位都被地面擦伤了,虽说没有流血,但擦去了油皮,弄得灰头土脸,看起来有点儿狼狈。

“本座当然了不起!”君陌心没打算谦让的意思。睥睨着那个怒气冲冲的年轻人,冷冷地道:“不然你可以把本座整倒试试!”

“……”南宫钰气结,偏偏就是拿君陌心没办法。他抬起头,正对上唐琪惊讶的目光,俊脸臊得通红,推开过来搀扶他的独孤晨,冷哼一声,谁也没理,牵过一匹马骑上去就气冲冲地打马驶离。

“南宫兄!你这就走吗?等等!”独孤晨连忙也骑上马追过去。随行的侍卫见状也纷纷上马追了出去。

看样子,南宫钰做先行军,先行出发了!

萧魅觉得这样也不错。否则,一路同行君陌心和南宫钰还不知道要起多少次争执。以前是为了凌飞雪和她两个人不停地争风吃醋,现在……她下意识地看了眼不远处身穿红袍的倩影,不由苦笑。现在又加了一个唐琪,估计更得吵到不可开交。

为了一路上耳根子清静,也为了不影响心情,南宫钰先行离开只有好处。

昨晚就决定今天早膳后启程去邑城,众人都准备妥当了。文家四兄妹怯怯地走上前来,见过了君陌心,等候着萧魅的安排。

是去邑城萧家还是跟随君陌心而去,由萧魅来做决定。

玉蝉也没说话,坚定地站在萧魅身畔。反正,大小姐去哪儿,她就跟去哪儿。

唐琪和蓉儿自然也等着萧魅的决定,是乘坐君陌心带来的马车,还是乘坐独孤府准备的马车。

“魔妃,请上车!”乔战又对萧魅做了个邀请的手势,恭敬地说道。

萧魅侧眸看向君陌心,正色道:“唐夫人病重,我得回邑城探视!”

她跟唐夫人亲若母女,这种时候无法坐视不理。

君陌心沉吟片刻,道:“本座陪你!”

“唔,”萧魅觑着他,慢慢地接道:“你没有别的事情要忙吗?比如说……寻找凌飞雪的遗体!”

虽说寻找凌飞雪的遗体是南宫钰多年来一直坚持不懈的梦想,可是遗体被君陌心弄丢了。在找到凌飞雪的遗体之前,他应该顾不上其他事情吧!

想到她离开骊山之前,他因为凌飞雪的遗体失踪而躲起来不露面,甚至她陪南宫钰离开的时候都没有阻拦。他当然不会放任她陪南宫钰离开,而是根本就不知道。

等到他找到她的时候,却过了一天两夜这么久。这么久的时间,他都做什么去了!想到这里,萧魅的心里就开始冒醋水。

跟往常一样,涉及到凌飞雪的事情,君陌心的神情看起来并不会太过愉快。他紧抿的薄唇昭示着他此时的心情不爽,而他心情不爽的时候根本没有迁就萧魅的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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