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高二上学期入住校寝以后,李响常去校外消费。当然,做为一名学习努力的好学生,他常去消费的地方也只在学校周边,其中就有一家小卖店。
这个小卖店,是一家普通得连收款机都没有的那种原始小店,店主和店员都是一个人,她是一位六十余岁的老婆婆。
尽管那个老婆婆穿着朴素,长的枯干瘦小,头发花白,脸上的褶皱很多,神情也比较阴郁,令人难以琢磨,但并没有给李响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
起初,李响去小卖店买瓶饮料,买个口香糖什么的,倒没觉得那个老婆婆有啥特别,只是觉得那老婆婆待人非常热情,至少是对他如此。
个把月的时间,李响因为去小卖店的次数渐多,与店主老婆婆慢慢熟悉起来,在他有一次买完东西后,并没有马上走,而是与店主老婆婆聊起天来。
“老婆婆,怎么老是你一个人在这里看店啊?”李响关切地问道,他觉得这个店主老婆婆年岁大了,老是一个人守着店铺很辛苦。
“我啊,一辈子也没结婚,无儿无女的,当然就只有一个人看店了,这店也开不长了,唉!”店主老婆婆嘴里叹着气,一副无奈的样子。
“嗯?怎么,这个小店儿不是开的挺好的嘛,守着我们学校,生意应该很好吧!您怎么会说......开不长呢?”李响奇道。
“老是闹腾我呗,都不让我干,让我快点儿把店给兑出去,哪个月都是勉强保本儿,这个月闹得很凶,弄不好可能还会亏本儿呢!”店主老婆婆苦恼地回道。
“是谁闹腾您啊?还欺负一个上年岁的老太太,那也太不是东西了吧!您快告诉我是谁,我帮您!实在不行,我们就报警!”
“唉!小伙子啊,你也是我同道中人,既然你问了,我也就不瞒你了,但你以后就和我平辈论吧,别叫我婆婆,叫我声‘道友’就行!”
“什么?!老婆婆,你说啥?我们是同道中人?叫你道友?”李响听了有些糊涂了,敢情——这位婆婆还是混江湖的啊!
但怎么看,她也不像啊!她就是个长相有点儿不太喜人的普通老太太啊!
“道友,你来!”店主老婆婆向门外望了一眼后,感觉暂时不会有人来,便招呼李响跟她进里屋,李响心里有些奇怪地随她走了过去。
推开门便是里屋,才一进到屋里,李响就看到——有一整面的墙壁被黄色的布幔给遮挡上了!显得很是神秘,因为这种黄色布幔与寺院里常用那种相同。
“这里是......佛像?”李响马上发现屋里还有个大供桌,上面有香炉,烛纸、祭品等物,淡淡的檀香沁人肺腑!屋角还有个小小书架,上面有些线装书。
“哗啦啦”店主老婆婆一拉细绳,黄色布幔徐徐打开了,“哇,这么多佛像啊!”李响惊呼一声,“诶?不对!还有,还有八仙呢!”
“嗯,我供奉了一百多尊佛家和道家的神位,我从十多岁起就开始供奉了,就是他们不让我开小卖店了,天天吵着让我专门修行,开个道场去!”
“哦,原来如此啊!没想到您还是一位大德居士啊!”李响也是懂得一点点儿的,他知道,无论是佛家还是道家的俗家弟子,都可以统称为“居士”的。
“呵呵,知道我是居士的人不多,特别是你们这些学生,但你们的校长和老师们,知道的不少!”店主老婆婆微笑地说道。
“那您怎么带我进里屋来了?不怕我打扰了这些神仙吗?”李响好奇地问道,他觉得屋里的神位也太多了,甚至比有些寺庙都要多,不应该让他随意进来!
“呵,我不是说了嘛,你也是此道中人,我们是同道,你既然问了,我就不能瞒你,没看你每次来我这儿,我都出迎你吗?”店主老婆婆目光亲切地笑道。
“哦!”李响略一回想,才发觉:这个店主老婆婆,平时待自己确实是太过热情了!每次,她只要看到自己出现在小店门口,必然会满脸带笑地出迎几步!
“原来如此啊!可是,她是居士,现在看来,她必定是以供奉神佛为主,她都说了,从十几岁时起就这样做了,她怎么说我是她的同道呢?”李响很疑惑。
“道友啊,你不必奇怪,你早晚都是要修行的,我有天眼,我从第一次见到你时,就看到你有神佛护身,身动法随啊!所以,我们是同道中人啊!”
“啊?!”李响听了店主老婆婆的话后,大吃一惊,但很快又暗自喜悦,“神佛护身,身动法随”!这话让人听起来,多么神秘强大,多么动人心弦啊!
“您说的......都是真的!神佛护身?”李响虽然不太敢相信此言,但他还是很希望能从老婆婆的口中——得到一个肯定的答复!哪怕,只是图一时之乐!
“当然,我都这么大岁数了,我也不图你什么,你又有什么不可信的呢!”
“哦,老婆婆,您怎么说都对,呵呵!”李响有些半信半疑了,他顺手也上了一回香,便与店主老婆婆暂别了。
以后,李响又去了几次小卖店,还向那位店主老婆婆借过几本佛道方面的典籍和故事等,每次,店主老婆婆都欣然借阅,这让他增长了不少宗教方面的知识和兴趣。
在这期间,因为好奇而有所留心,李响听到了不少关于店主老婆婆的传闻,说她:“会算命看相,是个老怪物,性格不好,只要算命最少要五十块钱”等等。
关于店主老婆婆算命的传闻,在校间流传最广最有名的一个事儿,是听说:“校长还找过店主老婆婆算过命,而且还不止一次,校长还帮他朋友算过呢!”
校长两口子一个是校领导,另一个是大工厂的人事处长,家里还有个上初中的独生女儿,按理说这样的家庭应该很幸福,并不会有太多烦恼。
但是,传闻校长一家在过去好些年中,一直是多灾多难,尤以口舌是非最多!而且,女儿还常年体弱多病!
可自从校长夫妇亲自上门求了几回店主老婆婆后,他家的麻烦便慢慢消磨掉了,他们夫妇工作顺利了很多,女儿的身体也变好了,学习成绩都提高了很多。
据说,校长一家也信佛,家里有在店主老婆婆那里求回来的佛像!大家还传:“这些年,校长在店主老婆婆身上还花费了很多钱财!全是自愿的!”
另外,校长还他帮朋友向店主老婆婆问过事儿,让她帮忙算算:二十多天后,如果搬家的话,那天的日子吉不吉利,能不能下雨?
店主老婆婆就给他算了一下,说日子没问题,但那天必须上午11点前就搬完,不然,就会下大雨。
校长听了也是半信半疑,如果说,能算出哪天下雨,倒也不算太稀奇,但是能指定出时间来,可就太玄乎了,就是很有名气的“大仙”,也不一定能敢这么算!
可是事实证明了一切,店主老婆婆真的比气象部门还厉害,二十多天后的天气让她算的百分之百准确,那天真是上午十一点开始下的大雨,丁点儿不差!
由此可见,店主老婆婆还是很神奇的,但李响虽然常去见她,却没有表示过一次请她算命之意,因为,他崇尚听天由命,顺其自然,他不愿刻意求问什么。
但有些事情就是这样的怪,别人花钱求店主老婆婆算命,老婆婆还得乐意才行,李响不想求她算命吧,有一天,老婆婆却主动说要给他算一算,态度诚挚!
一个周六的夜晚,李响去小卖店买零食吃,正好赶上店中暂时没有顾客,那个店主老婆婆就把李响拉进里屋,让他上了几柱香后,就说要给他算命。
听店主老婆婆这么说,李响也是有些惊喜的,为啥?因为这是店主老婆婆的主动要求,所谓一切随缘,道法自然嘛,那就算吧,李响答应了下来。
说来也有趣,二人相处快半年了,谁也没有问对方叫什么名字,多大了,这样的自身问题,可能是两人间都觉得没有那个必要吧,但这回李响全报上了。
不报也不行啊,不然只看面相,也算不全,算不准确的!但李响还是没有问店主老婆婆的姓名,这给他以后造成了小小的遗憾!
店主老婆婆算命的方式,才开始时,可让李响看呆了。也让他在心里,对其打了一个——低分!
为啥?因为,这位老婆婆盘腿坐在床上,摇头晃脑地像个电视里演的神棍一样,哈欠连天,嘟嘟囔囔,神神叨叨地“走马上仙”了!这做派,让李响很不屑!
李响的第一感觉就是“骗人的!”但出于二人相识已久,李响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无礼的言行,店主老婆婆闭着眼睛问他啥,他就回答啥。
“你小时啊,出过一次大难,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有没有这回事啊!”“啊?有啊!”李响有些信了,“这老婆婆厉害啊,这事儿也算出来了?”
“嗯,你家很有钱啊,可不是一般的有钱啊,你这一辈子是富贵清闲命,但你存不下钱,也不会少钱用,一到你快没钱时,钱就来找你了。”
“你一生总是小病小灾的不断啊,是你命里带来的,就是天生的意思,这与你的富贵清闲命有关,有得必有失啊!但不用怕,全都没有大碍!”
“看看你的寿辰吧......嗯,长寿啊,能活八十七,是善终!你死的时候,身边围了很多人,全是亲戚朋友,说明你人缘很好,呵呵,我都看到了。”
“啊,这您也看到了!”李响感到很是惊讶,但也暗自在心里感到高兴,“有钱花,一辈子清闲,还能活八十七”谁会不高兴呢!
“我看看你家祖坟啊......位置还不错......哟,怎么弄的啊!你太爷的祖坟塌了一块,坟还有些落水洼里了,这可不好,得赶快让你家人修补修补!”
“大姨,人呢?又上里屋了?给我来盒烟!”这时,外屋传来一道人声,是个男的来买烟。
“吁......”店主老婆婆深吁了一口气,也不知是被外面的声音给打扰了,还是到了收功的时候,她缓缓地睁开眼睛,“来人了,不能算了,我们呆会说吧。”
“呃,好,您先答对人吧!”李响正听到关键时刻,突然让人给打断了,心里还真有些难受,之前算的那些他可以不信,多数也无法现在就去证明。
但,关于说到太爷祖坟这件事上,李响还真当一回事了!很简单,太爷的祖坟有没有埸一块,有没有浸在水洼里,只要一问老家的亲戚便知啊!
如果店主老婆婆说的正确,那她就是神算啊,她之前所说的那些“一生富贵清闲,活到八十七”什么的,基本就可以当做是真的了,那如果是真的......嘿嘿,谁不偷着乐啊!
很快,那个买烟的人走了,店主老婆婆又回里屋来了,李响本来还打算让她接着算,但他在心里突然灵光一现:“算命算命,一切皆是命,不能再接了!”
可能是店主老婆婆刚才让人冲撞了,更可能是店主老婆婆也一如李响心中所念吧,她面色有些疲惫的说:“道友啊,你的命很好,等你到了四十岁以后,不用谁指点,你自然就会走上修行之路的,这都是命中注定的啊!”
“哦?以前您也这么说过,那我记住了!要不,我现在也对佛道修行方面很感兴趣的!”李响肯定地回答道。
“嗯,好!要不怎么说你我有缘,是同道中人呢,呵呵!好了,今天就这样吧,我有些累了,道友你要记着:让老家的人去看看你太爷的祖坟!”
李响从小卖店出来,想了几天后,终是带着些犹疑给爸爸打了一个电话,把关于太爷祖坟有可能埸了一块,还可能泡在水洼里的事情讲了一下。
结果,李响爸爸向来重视这方面的事情,就给老家打了电话问询此事,老家里有人去祖坟看了,回电话告诉李响爸爸:祖坟安好,没事儿!
得到消息的李响有些郁闷了,他对店主老婆婆还是有一定信任度的,再说店主老婆婆向来待他不薄,算命也没要一分钱,怎么能信口胡说呢,不可能啊!
李响爸爸就又打电话给老家,李响爷爷见一再来电话问这个事,便动了动脑子,忽然他想起一个事儿来——他是过继来的,现在的祖坟,是过继后的祖坟。
就是说,李响的太爷祖坟并不是他本家太爷的祖坟,他还有个亲太爷,现在的太爷是他亲太爷的兄弟,于是,李响爷爷亲自带人去看了李响亲太爷的祖坟。
果不其然,李响亲太爷的祖坟埸了一角,坟也浸在了水洼里!
接下来,自然是修坟了,李响爸爸还为此事亲自回去了一趟呢,至此,李响对店主老婆婆是信服不已啊,二人走动的更加频繁了。
李响说,他与那个店主老婆婆相识了一年有余呢,可突然,在他高三下学期的十一节过完回校后,那个小卖店出兑了!店主老婆婆不干了!
而且,还通过别人给李响留了话,说她:要去专门供奉修行去了,不然,这些神佛们天天吵个不停,她实在受不了了,只能把小卖店给出兑了。
还说:她是特意趁李响放假时才走的,出兑的事她早就准备好了,只是不想与李响正式的告别,至于以后能否再见,就一切随缘吧,让李响不要问她下落!
所以,李响说,他没能得知店主老婆婆的姓名及更多她的情况,真是有些小小的遗憾,但一切随缘,他并没有刻意向别人打听关于店主老婆婆的一切。
这个故事就到此为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