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众人惊骇不已的是,那期中包裹的却是与真人无异的死人!
那近乎与生前一模一样,沉睡数百余年的死人!
光是看相貌和模样,应该可以猜出大概就是高宗皇帝生前的侍从与宫人,甚至还有妃嫔。
此刻,那些死人被蒸腾的热气所熏烤,此刻没有了冰块裹身,也只能默默地“砰砰”接连倒下,可现在所有人都急着逃命,就连一向冷静自若的拓跋韵眼底也泛过一抹慌张。
曲明黑菊用尽力气护住拓跋宁烨那已经完全没有了气息的身体,眸光夹杂着惊悚,死死盯着那扇不知道会什么时候倒下的墨熠石门。
未过片刻,便只听得一声“轰隆”声响起,石门竟是被岩浆直接融化,随即雪水透过石缝,火与冰在瞬间碰撞,迸射出耀眼的火花,刹那惊涛拍岸,整个冰雕嘉殿只剩下不绝于耳的嗡鸣声。
火与冰相接,升腾起一阵白气,众人的视线均是被遮挡,一时间竟是看不清前方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是大家心底都清楚,他们已经离地狱之门不远了。
等待死亡的过程总是难熬的,可是事到如今,死神已经站在眼前了,曲明、曲墨和黑菊反倒不那么害怕了。
他们将拓跋宁烨的身体环在中心,竟想要以自己的血肉之躯为主人挡住那吞尸噬骨的炙热岩浆!
“哈哈哈哈——”此刻,拓跋韵竟是陷入一种疯狂状态,那不似常人般低沉的笑声,此时竟是格外刺耳,只见他紫瞳微闪,泛过一抹狠戾眸光,下一遍,竟是直接走向拓跋宁烨,步步紧逼!!
“你想干什么?”曲明呵斥出声,此时早已没了身份尊卑,有的只是你死我亡,径直拨出长剑两相对峙。
一抹凶残从拓跋韵眼底闪过,他嗓音清冷而压抑,“拓跋宁烨,从小到大,你总是将属于本王的光环抢走,到现在,你连死了,都要拉着本王,当年,你为什么不干脆死在南方蛮荒之地!压了本王一辈子,现在,本王就先送你去见阎王!”
“这与我们王爷无关!分明就是你心怀不轨,才会千方百计的想惹怒火龙,惹得整个地宫都跟着你遭殃!”黑菊顿时为拓跋宁烨抱不平,可此时,拓跋韵根本就听不进她的话。
只见他提剑便直直刺向拓跋宁烨!
此时嘉殿内的温度极高,升腾而起的白雾之中,眼前视线迷糊,一刀落下,曲明等三人均是护住拓跋宁烨,提剑予以还击。
可三人兵器相接,空气那边却是溢出阵阵哀嚎声,白雾之中,竟是泛过一股刺鼻的血腥气味,曲明眸光紧眯,曲墨黑菊不安的对看一眼,竟是发现拓跋韵见人就砍,难道说……拓跋韵已经疯了?
“哈哈哈哈……”拓跋韵仍是大笑不止,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逼得如此近。
此刻,嘉殿靠近天殿的墙壁已经融化,如强敌般的岩浆不断涌入,雪块敌不过高温,不断融化,一眨眼的功夫,便是推移到高台之下。
死亡即将来临,所有人均是颓然不已,就连刚才一阵疯狂的拓跋韵也停止了胡乱砍人,一把跌坐在高台之上,紫瞳黯淡无光。
黑菊浅浅抽泣,“王妃娘娘丢了,只怕现在就算是去死,也没有脸去见王爷了!”
此时,曲明曲墨均是跪倒在拓跋宁烨面前,连磕五个吃着,都说男儿泪胜黄金,可此时,从他们眼中淌下的却不是恐惧畏缩的泪水,而是无法护主的悔恨与自责!
此刻,黑菊倏然耳廓微颤,随即拉过曲明,杏眸微瞪,“曲明,你听,好像……好像有什么声音!”
曲明轩眉紧锁,此时却听闻到半空传来一阵动听的鸾鸣清音,夹杂着那地下火龙的低鸣声,竟是格外让人心神一震!
岩浆热气腾空,那炙热的温度,足以将整座地宫摧毁,经纬天下嘉殿之中,雪块尽化,飘浮在岩浆中,刺眼的火焰竟是直冲上云霄。
迎着那冲天的烈焰,倏然从众人眼前泛过一道耀眼光芒,随即好听的清鸣乐声响彻整座地宫,那一连串洒下泛着彩色光芒的上古字条直接穿过重重烈焰,最后凝聚在祭台高空之上,“砰”的一声,直接狠狠砸在祭台之上!
所有人都惊呆了,呆愣的望着那涅槃浴火的鸾鸟一展雄翅,满殿白雾顿时消散。
瞅见祭台之上的人影,鸾鸟似乎得到了什么指示一般,竟是展翅扑出连串的荧光字符,还一边扭头望向身后,眸光中,带着无缘的眷恋,纤长美丽的七彩风翎随着火焰跳跃着,随即盘旋一圈,最后,竟是落在了祭台之上!
黑菊眼睁睁的望着那位从鸾鸟背上跳下来的少女,惊讶得舍不得眨眼,随即嘴唇直哆嗦道:“王,王妃娘娘……”
曲明曲墨和拓跋韵等其他人,此时对看到沈云兮的错愕,一点都不比黑菊少,就连一向最为沉稳的曲明亦是眸光闪烁,口齿不清:“王,王妃娘娘……您,您……”
就是刚才,他们分明亲眼所见,云兮是从大殿中消失了的啊!
可云兮径直锁紧眉头,并未看任何人一眼,却是直接走向了那位被围在正中央,却是气息奄奄的虚弱男子——拓跋宁烨。
她伸手将他欣长的高大身躯扶起,玉手轻轻抚过那弥漫着黑气的俊颜,黛色深眸中泛过一抹幽静,那股静,仿佛盛开在深谷里的一抹幽兰,只可远观,不可亵渎。
“王妃!”黑菊第一个反应过来,嘴角咧开大大的弧度,看到云兮,自然是欣喜异常,可是她刚走近云兮,却被云兮浑身释放的冷意吓了一跳。
不过片刻未见,那一刻,黑菊竟是看不透从云兮眼底泛过的沉重与沧桑,王妃仿佛变了个人似的,可是这张玉脸,分明就是王妃啊!
黑菊暗自惊讶,难道说,就是王妃刚才消失的时间里,发生什么吗?
可是王妃娘娘究竟遇到了什么?
此时,她抬头,分明看到驮着王妃的,正是国殿墙壁上的那只飞鸾!
飞鸾为什么会现身与云兮在一直?
尽管心底有万千疑惑,此时,黑菊却是一个问题都问不出口,看到云兮安全归来,比任何事都重要!
从头到尾,鸾鸟都是依偎在云兮身边,亲昵不已的轻轻蹭着云兮,一时间,那抹耀眼光芒,竟是比满殿的焰火还要耀眼!
云兮淡淡瞥了眼身后的炙热岩浆,幽深黛眸微紧,安静的审视着怀中异常安静的拓跋宁烨,下一秒,扭头望向曲明,眼神格外坚决,“快帮他把毒箭拨出来!”
曲明微愣,那一刹那,他分明感觉到,眼前的王妃有些陌生,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王妃娘娘,总觉得她不再是以前那个虚弱的王妃,可是真的要说出有哪里不同,他又说不出来。
可是从她周身散放出的强大力量,却是让他震撼不已。
那一刹那,他压根无法抗拒云兮的命令,黑菊早已帮着扶起了拓跋宁烨,他后背的毒箭已经被曲明削断了箭柱,可是最毒的箭簇依旧留在拓跋宁烨的血肉之中。
曲明取出匕首,尽管取人性命的事,他做得不少,可是让他咬紧牙根刺进拓跋宁烨的肩头,他的手还是在颤抖,强迫自己压下心底的恐慌,刺入其中,随即轻挑,微勾,再划开一道十字口,随即,只听得一声“咣当”,那黑漆漆的箭簇已经砸在地上。
那诡异的漆黑在火焰的金光下,泛过嗜血的光芒。
拓跋宁烨完全冰冷的头,轻窝在云兮的肩冰龙,他脸颊表情依旧停留在最后一刻,那轻扬的嘴角,仿佛做着最甜蜜的美梦,似乎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可是当云兮看清他肩头那黑漆漆的洞口中,不断往外涌的黑血时,她的心竟是不受控制的抽搐起来……
“黑菊,带伤药了吗?”云兮扭头望向黑菊。
黑菊微愣,又瞅了瞅早已没了气息的拓跋宁烨一时不解道:“王妃娘娘,您要伤药做什么?”
云兮回头望了眼不断轻蹭着她的鸾鸟,声音中多了些许不耐,冷冷道:“先给王爷敷上!”
闻言,黑菊眼底顿时闪过一抹吃惊,随后,声音中便多了三分哭腔,“可是王爷他已经——王妃娘娘,您还好吧?”
拓跋韵发现云兮竟然将拓跋宁烨当成活人来救,紫瞳中瞬间泛过一抹讥讽,嘴角勾起邪肆弧度,冷笑出声:“分明是死人一个!你确定你要救已经死了的拓跋宁烨吗?哈哈哈哈——”
可云兮仿佛不曾听到拓跋韵的话语般,也不理会他,此刻,鸾鸟发出一阵激鸣,云兮顿时瞅了眼越来越近的火焰,随即,冷冷望向黑菊,命令道:“立刻上药!”
曲明望了眼鸾鸟了,随即眼底泛过一抹精光,见黑菊还在发呆,顿时抢过她背包里的金疮药,悉数倒在拓跋宁烨受伤的臂膀上,随即便扯下面条,将拓跋宁烨肩头的伤口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