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心一阵恼火,他猛然对着一边的工部尚书一个眼神示意,对方立刻点头。
只见工部尚书上前一步,抱拳诚恳道:“启禀陛下,既然宁王妃已到,那是否可以开始审判了呢?”
文宗皇帝点头,云兮心底却是泛过一抹冷意,她不明白他们要问什么,她不安的向拓跋宁烨投去求救目光,他只是紧紧握着她的手,让她放松一点。
仅仅手被他握着,那一刻,云兮却觉得自己有一种可以与全世界为敌的巨大勇气。
她不安的心慢慢平复下来,她清冷的眸光淡淡扫过白相和工部尚书……
工部尚书拿出书信,开始质问云兮,一些关于沈家何时与焱国有书信往来的,这些书信是经过何人传递的。
云兮娥眉紧蹙,心底了然,白相特意请她来,绝不是问话这么简单。
大家明白,她早已于半年前被皇帝赐婚,嫁入宁王府,其中仅仅回府两次,有一次还是宁烨一起去的。
就算沈天笑真的做了这些事,问她又有什么用、
果不其然,工部尚书问完这些问题后,便对白相轻轻点头,随后回禀文宗皇帝,后退一步。
云兮没有忽略拓跋宁烨眼底的那抹冷笑,娥眉紧蹙。
“陛下,既然宁王妃对沈天笑通敌背国之事并不知晓,眼下,证据确凿,是不是该定沈天笑的罪,直接判处斩首极刑?”白相慢条斯理道。
白相到底意欲何为?
他竟然要放过她?
是因为拓跋宁烨的关系吗?
“可……”文宗皇帝一脸为难,他轻咳出声,瞥了眼宁烨,“宁王对此事如何看?”
拓跋宁烨徐徐出列,声音不高不低,“儿臣以为,此案事关重大,不宜草率结案,还请父皇三思!”
闻言,白相立刻嘲讽出声:“尔等皆知沈天笑乃宁王翁家,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宁王莫不是在包庇卖国贼?”
毫不退缩的迎上白相的犀利眸光,拓跋宁烨淡淡道:“白相此言差矣!本王一向奉公守法,岂会因一已之私而冤枉平民?”
拓跋宁烨不卑不亢,身姿挺拨。
白相霎时暴怒,猛然扬起手中的书信,不依不饶道:“那宁王以为,这些印有沈天笑本人印章的通敌书信都是由我捏造的?”
云兮眸眼微冷,抬眸望向文宗皇帝:“父皇,儿臣能看看这些书信吗?”
文宗皇帝轻轻点头,看着云兮的眸光中多了一抹复杂,工部尚书将整理好的书信交到云兮手上。
白相也不阻拦,嘴角泛过一抹不屑,一个媚惑妇人,能够看出什么门道?
云兮仔细翻看着那叠书信,娥眉越靠越拢,她几乎可以肯定,书信上的字迹便是沈天笑的墨宝。
就连一笔一勾都是如此相似,如此看来,白相这步棋,没少花心思。
越往后看,云兮的脸色越发难看,书信内容涉及洛周兵力分布图,甚至还明确表示,会出资帮助焱国攻打洛周。
无论是哪一条,随便拎出来,都是诛九族的大罪!
“有发现吗?”拓跋宁烨见云兮脸色不好,语气微沉。
云兮的心一寸一寸下沉,当她几乎要绝望时,眼前倏然泛过一道精光,她猛然抬眸,眼底闪烁着耀眼光芒,对上宁烨的关切,她走上中殿,扬声道:“儿臣以为,有心人是想陷害沈家!”
白相不以为然,冷哼出声:“事到如今,铁证如山,宁王妃该不会以为,光凭你一句话,便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吧?”
云兮婉尔一笑,“倘若,这些所谓的证据是伪造的呢?”
白相灰白眉头微拧,眼底泛过一丝细微波澜,却依旧保持镇定,“那我们就拭目以待!”
云兮扭头望向文宗皇帝,双眼明亮如星子,“儿臣想要几本我爹亲手书写的墨宝,账本!”
拓跋宁烨轩眉微挑,他想,云兮一定是看出了什么,眼底不禁泛过一抹期盼。
文宗皇帝思忖片刻,随即抚过长髯,温和一笑,“是吗?正巧,这里便有几本,正是白相一起作为证物呈上来的,你随便挑!”
一旁的小太监迅速将账本递到云兮面前。
云兮明白,之前肯定已经进行过一番笔迹对比,瞥了眼扉页,有沈家管家主事的印章,纸张微黄,应该不会有假。
她仔细翻阅起来,两相对比之下,眼底霎时豁然开朗,嘴角两点梨涡清丽动人,“启禀父皇,这些书信全是伪造的!”
“陛下,万万不可因为此妖妇一人之辞而枉顾前线抛头颅洒热血的好男儿啊!”白相语气顿时激动起来,灰白眉头轻轻颤抖,言语间,极度诚恳。
“先听云儿是怎么说。”文宗皇帝示意云兮继续说下去。
云兮此时将账本翻开,用毛笔圈出几个字,随后,又翻开书信,又圈出同样的几个字,轻声细语几句,太监微皱眉,随即点头,转身将账本和书信呈上,文宗皇帝打量片刻,长髯微颤,眉头微拧。
拓跋宁烨眼底泛过一抹探究,他不敢肯定云兮是不是找到了证据,但一定有了新发现。
此时,文宗皇帝将账本重重的摔在楠木桌上,“云儿,你该向白相好好解释一番了!”
“儿臣遵命!”云兮扭头望向白相,声音洪亮,“我爹出身商贾,识字并不多,他笔下不少别字,况且,他有一个坏习惯,经常将三点水,写成两点,甚至连‘目’也经常错写为‘日’,我想这与他时间太紧,为图方便省事而为!”
“那又如何?”白相脸色微变,放置在身侧的双手,瞬间抡紧。
云兮浅浅一笑,眸光一瞬间变得犀利起来,死死盯着白相道:“我想,这个人为了模仿我爹的笔迹,一定下了一番力气,连我爹那么没形的字,都能够写得分毫不差,可就是我刚才说的那两点,模仿的人,却正好忘了!白相可以自己翻阅,书信之上的“清、河、江”全部是两点水,而账本上的有的直接用圈代替,大部分都是两点水!更不用说其他与‘目’有关的字了!”
白相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他难以置信的上前,拿起书信,仔细审视片刻,那握着书信的手掌倾刻颤抖起来。
工部尚书依旧坚持道:“单凭这几个别字,就判定沈天笑无罪,是极其愚蠢的,说不定,沈天笑早就知晓会有这么一天,故意留了这么一手!”
云兮嫣然一笑,“尚书过誉了,倘若我爹早知此事,为何未在信里提及,又或者,干脆让别人去写岂不是更好?”
工部尚书顿时被驳得哑口无言,他暗地与白相交换眼色,看来继续争执,也不会让事情有什么转机,现在,他们的计划,早已被全部打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