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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了。”
韩涵看着沐浴在阳光中的她,已经到而立之年的女人依旧不减当年影后风采。穿着一袭居家白裙,头发挽在脑后,侧脸完美无瑕,她有一双被娱乐圈夸赞多年的美目。
那双略微细长的杏眼,眼尾微微上挑,仿佛会说话一般。韩涵有时候并不喜欢她这双眼睛,仿佛能看穿人心一般。
例如此刻,余愁回过神侧头抬眸将视线缓缓移到韩涵脸上。
今天的韩涵脸上有着难以克制的笑意,和以往到这里来时的沮丧神情全然不同,看得余愁心中忍不住讽刺。
虽然知道对方来的意图,但余愁在看到韩涵手中的那张白纸之时双眸一收,
“签字吧。”韩涵弯腰将那一张离婚协议书放在小桌上,钢笔敲打在桌面上,发出轻轻的碰撞之音。
余愁眼神下扫,对方无名指根部突兀地白了一圈。
结婚戒指没了……
那是结婚的时候,自己亲手给对方戴上的。
尽管韩涵对此十分抗拒,但为了一些方面而妥协。
“你要想保护她,就把过错推到我身上。”余愁垂下眼眸这般说道。结婚七年,按照先前的合约内容,当韩涵找到自己中意的契子,自己必须无条件地选择放手。
反正已经到这个地步了,无所谓了。
韩涵沉默小会儿缓缓道:“我从一开始就不喜欢你,我们放过彼此吧。”
余愁签下自己的名字,然后将戒指取下压在协议书上,轻声道:“我也是。”
韩涵摇摇头,权当她在说气话。
昔日,这个人曾在趁人之危的情况下逼迫自己娶了她。
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只因在娱乐圈中,契主的人气要比契子要高一大截,余愁听从公司的安排一直靠信息模拟喷剂假装契主,吸取了一大堆看颜值的契子粉丝。可要结婚就必须经过权威的检测机关,那份检测报告被匿名传播,加上仇家搞鬼,余愁离拿到影后三连冠前夕被黑的跌下神坛。
随后余愁果断退圈,将自己困成了金丝雀。
不爱自己?韩涵冷笑一声,直接拿起协议书导致上头的戒指掉落在地上,转了个圈,谁也没有理会那枚戒指的去处。
离开之前,韩涵站在门口,安慰她:“你找一个契主吧,成年的契子单独靠抑制剂控制,容易折损寿命……”
契子的平均寿命也只有六十岁左右,只要找到愿意和她连契的契主,才可以加长寿命长而余愁这些年虽然嫁给了自己,但一直是单身一人,已经过了生命的大半。
签订离婚协议书两个人平静如水,没有争吵辩论,韩涵当是余愁这个人宽宏大量。
离开别墅的路上才恍惚记起,当初余愁为了嫁给自己所展现出来的心机,一阵后怕。就算沉寂了多年,一直收敛自己的利爪,也难掩她疯兽的本性。
许雪城再找到余愁的时候,是在公司多年前给她安置的一套百来平方米的小套件中,伶仃大醉。好在这房间的钥匙被自己翻找出来了。
曾经的当红演员浑身酒气地躺在客厅一堆的啤酒罐子中,瘫软如泥。
许雪城上去就给了她一个巴掌,怒道:“当初是你死乞白赖要嫁给韩涵,现在做出这幅样子给谁看?!”
影后秋心劈腿小鲜肉的消息闹得满城风雨,坑了韩涵的是她,得偿所愿之后又选择了放弃,搞什么鬼?!
“是吗?”余愁顿在墙角,双手抱着头抽泣着,闻言沙哑着嗓音嘲讽,“韩家做的可真够绝情。”
为了袒护韩涵,真的要把自己置于绝地……
许雪城开了一瓶啤酒,蹙着眉头抿了一口:“我不想管你那些破烂事,但你现在身上没什么钱了吧,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饿死,我到时候想办法给你接几场商演或者去剧中客串配角。可如果这件事情让你连商演都接不到,就滚到我家来,不缺你这一双筷子。”
她眯着细长的眸子想要看清楚许雪城的相貌,发出唔的声音,“不了,我不怕了。”
“你和韩涵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真的是你喜欢上别人了?”她是余愁的朋友,当年的事情,没有谁比她更加清楚了。
余愁这个人一根筋认死理,说她几年时间不到就移情别恋,打死许雪城也不会相信。但婚内出轨的消息传得到处都是,她的玉女形象一落千丈,好事者随意杜撰无中生有,只差没将余愁写成□□。
余愁喃喃自语:“我不爱她,我弄错了……”
“放你娘的狗屁,那你离婚岂不是美滋滋,还在这里戒酒浇愁干什么?!”许雪城人长的斯斯文文,话却是粗俗不堪。
余愁抱着啤酒罐子,手指不停地在上头摩擦,冰冷的罐身与灼热的指腹相互碰撞,让她的喉咙发痒。
许雪城半天问不出一句实用的话,骂骂咧咧地走了,走之前留下了一张银行卡,并评论道:“封杀你是韩家那位老爷子的主意,你要是真的过不下去找我或者和韩涵说说,她不至于那么无情。”
“我知道了。”
许雪城出去关门,嘀咕道:“真特么是活遭罪。”
她和韩涵一样,不相信余愁不爱韩涵。离婚后的第三天,许雪城才从韩涵口中得知余愁死了。
一头撞死在了她的姑姑韩琴君的墓碑上……
呃……
做坏事被抓个正着,韩琴君和余愁对视,她眼神一散不慌不忙地松开手,心不在焉地望一眼高处的红绿灯。眼中绿色一跳出,韩琴君一踩油门,速度的确比以往快了不少。
韩琴君看似注意力放在前头,实则目光却瞧然通过后视镜中瞥着余愁。刚刚苏醒的契子依旧瞌睡虫上头,伸出手挽在脑后打了个哈欠,微张的小嘴露出一抹粉嫩,样子懵懵懂懂。
韩琴君心虚地转移话题,若无其事地问道:“对了,节目那边怎么样?”
余愁侧头斜视着她,心中还残留着细微的麻痒,抿嘴浅笑不戳穿对方刚才的举动。一双美目眯起,半阖不睁地说:“前不久拍摄了海报,还要一个星期后才正式录制。”
网络上的流言蜚语就似海浪,一阵又一阵的,席卷而来,去后却连痕迹都留不住什么。余愁安心养伤就一直没看,不想破坏自己的心情。
但她前世是完完整整看过来的。一个人在别墅里,一到下雨天,余愁感觉自己像一颗即将霉腐的水果被闲置在阴冷潮湿的地方,无法遏制的坏死,她不能不转移注意力。
两个人都不是多话的主,到公司地下停车场临下车前,余愁才自言自语说了一句:“参加这综艺节目还能减肥。”
韩琴君刚刚把安全带解开,停住打开车门的手,先回了一句:“别吧,林叔好不容易把你养出点肉,再瘦下去他会心疼的。”
余愁想了想,伸出手手捏了捏自己的腮帮子,无奈道:“吃多就胖脸,瘦下脸就好了。”
说完食指轻轻戳了戳,Q弹糯滑,看的韩琴君心头一痒按耐不住,差点伸出手上前捏。
满脑子都是胖点怎么了,抱起来不咯手,软软糯糯的,跟个软团子似的。
韩琴君心中腹诽万千,但外表却闷骚地一句话都不说。
两人并肩朝着高层办公室走去,秘书们习以为常,对外这两人是“真”情侣,对她们这些知情人士却是“假”情侣。
可事实上她们都知道是怎么回事,看破不说破。
经纪人每次跑上来找余愁,紧张到腿肚子跟发了疯的抖个不停。
运气好,这次她上来的时候韩琴君开会去了,余愁正站在办公桌前泡花茶,有些失神地望着水中沉浮的花朵,样子怡然自得,看的经纪人一愣一愣的。
惊吓!
余愁要不是和韩总有一腿,她就从这里跳下去!
“来了。”余愁回过神冲她笑,经纪人同手同脚地走过来,其实她就是挂名的,余愁的大小事务都是公司部门经手,哪里有她这个经纪人插手的机会。
别人的经纪人是经纪人,自己就是个挂着经纪人牌子的助理,今日过来不过是问一下余愁的喜好。
“下周就要到外省去参加节目了,你需要准备一些什么吗?”
做不成经纪人,她已然安心接受了助理的职务。
余愁抿了一口茶,不甚在意地回答:“没什么要准备的,你收拾好东西就行了,看节目组的安排。”
“真的不用?”
例如对节目组安排的住宿条件不满意,在节目拍摄过程中有什么特殊要求等一系列个人条件。余愁提前和自己说,她才方便和节目组接洽。
她一脸不相信,余愁不以为意反驳:“放心。”
经纪人还以为要针对此事和余愁商讨许久,结果被一句话打回,好吧,这下子她这经纪人是真的什么事情都不用干了。
出门走了两步,韩琴君领着下属开会风风火火地回来,她目不斜视,只是在路过经纪人的时候礼节性地点头示意。
经纪人浑身打了个颤抖,压根不敢回应,她果然有上司恐惧症!
韩琴君一进办公室就问余愁:“她来找你干什么?”
余愁坐在沙发上,慢慢饮着茶水,不急不慢地答:“问我下周去拍摄节目是否要准备什么。”
这是今日第二次听余愁提起下周出差的事情,韩琴君暗自挑眉,心中这才对这件事情有些上心。讲真的,两个人日日待在一处,一想到余愁暂时不在,心中莫名的有些不习惯。
但日子如同流水,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余愁外出的第一天,韩琴君伸着懒腰下楼,见余愁座位空空话不过脑问了一句:“余愁还没下来。”
林管家用嫌弃的眼光看向她,没好气地回答:“人昨天大晚上去的机场,再惦记也得等着!”
追又不急着追,就这么吊着人家小姑娘,别人家主动的现在孩子都上幼儿园了,小姐这恋爱谈的真叫人急得慌。
自己把契子行礼搬她房间,还假兮兮地说不要不要,结果余愁前脚出差还没二十四小时她后脚就想上了。
刚刚喝了一口牛奶的韩琴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自己做错什么了吗?余愁在的时候,林叔天天笑眯眯的……
某人还是早点回来吧。
不明所以的韩琴君一大早浸泡在林管家的怒火中,余愁还在补觉,沉浸在香甜的美梦中。
她昨晚大半夜一头栽进了酒店大床,直到阳光从窗台投射进来舔舐到床前,余愁才缓缓睁开眼睛。
洗漱之后,余愁和经纪人埋头吃早餐的时候,林叔打来了电话,笑眯眯地问她吃了没有,吃了什么。一五一十回答之后,林叔才心满意足地挂了电话。
经纪人还感叹了一句,你家老爷子真友善,余愁也是这么觉得的。
韩琴君和林管家心灵相通,前后脚的电话。
电话那头,韩琴君开门见山,不拐弯抹角地问:“大早上就有人烦你?刚才没打通。”
余愁长哦了一声,指出:“你不算吗?”
韩琴君被哏了一下,竟不知道如何反驳。
“是林叔,”余愁吞咽下最后一口包子,勾起嘴角笑道,“他心情好像很不错。”
心情不错?韩琴君表示狐疑,林叔这是搞区别对待啊。
有友如此,此生无憾。
如果说她能将许雪城和她的伴侣拉到自己这边,前世的阻力反成了助力,好事一桩。
许雪城还在电话那头叽里呱啦说个没完,仿佛连环弹珠炮一般不停攻略,口水说干停下来咕咚咕咚饮水,余愁趁着她鸣金收兵插话道:“那日我去找韩涵的时候,她醉了……”
余愁眯了眯眸子,回想实则过去多年的记忆却依旧清晰的记忆。
韩涵身子一歪倒在她身上的时候,这在余愁的意料之中,内心中生出窃喜。只因她从未想过机会来的竟是这般的容易。
之后多年余愁才觉得当时之事竟如此轻而易举地如了她的愿。韩涵因继承家业一事借酒浇愁,被人灌醉准备带走,恰好被参加杀青宴准备离去的她看见,心生一计。
她把喝醉的韩涵带进了酒店的客房,守了醉昏过头的人一夜。房间里没有监控器,酒店里的监控拍下了她和韩涵进去的场景,而后待了一夜。
这一夜究竟发生了什么,除了余愁无人得知。
韩家及时销毁录像,又封锁了消息,余愁在他们动手之前便拿到了视频,将其视作威胁韩涵的把柄。说是与韩涵之间的纠纷,不若是说韩老爷子好计谋。
韩涵一心为了单相思的心上人放弃继承权,准备飞往国外求学,但她一走,韩琴君就会成为韩家最大的威胁。在余愁拿着视频不知所措的时候,韩老爷子给她指了一条所谓的“明路”。
每个人都在心怀鬼胎,余愁曾觉得很对不起韩涵,但当多年后对方婚内出轨之时,她才恍然大悟。
若韩涵真心爱那个人,便该舍弃一切,随对方远走高飞。而不是被自己这一块小小的石子绊倒,留在原地。自始至终,她余愁不过是韩涵保留面子的最坚固的盾牌。
韩涵放不下心上人,更放不下家业。对方硬要她做出抉择,二选一,全是选此绝彼的绝路。余愁的出现是一个极为合适的借口。
我不是不爱你,只是我被人威胁留在了国内……
余愁苦笑一声,可想而知,在结婚后的蜜月期她独守大宅,而韩涵、她的伴侣怕是守在那个人身边,为开脱不知说了自己坏话……
无数怨恨恶毒的话语藏在阴暗的角落中,从背后阴森森地戳着她的脊梁骨。世人皆当她是毒蝎心肠,余愁转念一想,的确是自作自受,当真是一步错、步步错。
如今韩家翻脸,将视频直接拿出来指控余愁,殊不知余愁手中还另外有一份视频。
许雪城虽身处整件事情中,但脑袋却一头雾水,她询问:“能否给我发一份?”
余愁拒绝了:“在发布会之前,我不希望这份视频的存在泄露出去,如果你想看,可以亲自来找我。”
许雪城这就好奇了,韩家千方百计地诋毁余愁,说她强行灌醉契主,对韩涵做出不雅之事。考虑到韩涵即将接手韩家事务,掌权人这等时候哪敢出□□,和余愁闹翻后一个劲地将韩涵往受害者身份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