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夜 2(1 / 1)

听到它挨着个地把每个房间的门都锁上,王逸燑现在确信那个怪物和他们一样住在这栋楼里,每天就负责晚上把门锁上,早上再打开。

竟然可以这样光明正大地在楼道里走来走去?见到它的人也都没有像他那样害怕它,难道真是见多了就不觉得怪了?

一想起它那丑陋的样子,王逸燑不禁还是有点胆颤,人要是长成这样也太惊悚了吧?

困意再次袭来,王逸燑打了个哈欠,可是他并不想立刻入睡,隐约感到还有什么事情没做,习惯有时候也是一种强迫症。"这是来904的第二晚,"他在头脑中自言自语,像写日记似的念着,"今天发生了好多事,还好有惊无险。我不知道还要在这里待几个晚上。"他闭着眼,这几天接二连三地做噩梦让他有点不敢就这样睡着,他暗示自己:"一定会逃出去的,但是在找到逃出去的办法之前一定要保重身体,现在很安全,好好地睡一觉吧…"

想着想着,意识就涣散了。

王逸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睡没睡着,只听外面楼道里传来细微的哭泣声,时不时还沮丧地重复着一句话:"娃…爹对不起你们啊…"

小窗外的天边刚有一点变亮,楼道里就传来开门的声音,一间一间的门锁被打开,跟昨天一样,各个房间打开门锁以后都没有动静。

王逸燑此时睡意正浓,觉得自己也就刚刚才睡着。听到自己这间的门锁"咔"的一声打开,王逸燑微微睁开眼,看到的还是那个空荡的房间,他又失望地闭上了眼睛。

实在是太困了,无论如何再睡会儿吧…

直到楼道外面传来零星的拖鞋声和走廊尽头哗哗的水声,他才揉了揉充满血丝的眼睛坐了起来。

何灵音还在睡着,几缕发丝贴在她那精致的脸颊上,明显被水浸湿过。她睡觉真老实,还保持着昨晚侧躺的姿势一点没变。

突然,王逸燑心里一阵不安涌上来,他赶紧摇摇何灵音的手臂:"音子?音子?…"

何灵音微微动了动,像猫一样把头扎进怀里用手捂着眼睛继续睡。王逸燑看着她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的身体,如释重负。

半晌,感到睡意消散的差不多了,王逸燑一个滚儿站起来,拿起脸盆推开门,向着水声的方向往楼道尽头走去。

楼道里只有几个盖满灰尘的灯泡发出昏黄的光,照在斑驳的墙壁上更显得整个楼阴暗压抑。王逸燑观察着那霉斑一片一片的墙壁,怪不得自己找不到灯的开关,原来那几个灯泡共用一个拉线闸盒,挂在一面墙的中间很高的地方。

王逸燑拿着脸盆走进楼道尽头的水房,里面更是不堪入目,四周的墙壁上贴的瓷砖全部覆盖着一层黄赫色的水锈,头顶更是大片大片剥落的天花板,挂在那里摇摇欲坠。厕所与水房只有一排深绿色的木头围挡隔开,王逸燑感到像是回到了上世纪三十年代。

水房里洗漱的人不多,王逸燑就找了一个稍微干净点的水龙头接了些水。正要端着水回去,老伍从门口进来,两眼又红又肿,显然哭了一晚上。

王逸燑刚要同情地问道:"老伍大叔…?"老伍摆摆手,似乎在说"什么也别说了",又似乎在说"我很好",王逸燑揣测不透,只好识趣地走开了。出门时候还回头看了看老伍,他正两眼无神地接着水。

王逸燑端着水回到房间里,见到何灵音已经醒了,她正在收拾地上的一堆东西,就说道:"甭收拾了,又不是自己家里。来洗脸吧?"

何灵音一边把那堆东西卷起来塞进抽屉里一边说:"那也不能这么乱啊。"

她见王逸燑给她打水来,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我自己去水房洗就行了,干嘛还要打水来啊…"

王逸燑料到她肯定会这么想,说道:"别介了,你还是少跟他们接触吧。"

何灵音轻轻一笑:"怎么,我又不惹他们,他们还能欺负我啊。"

王逸燑想到昨天中午在花圃食堂的情景,撇撇嘴说:"反正不是什么好人。"

正说着,老伍突然走了进来拉着王逸燑的胳膊激动地说:"小兄弟啊,我在这这么多年,只有你看得起我啊…我就要走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你告诉我吧…?"

王逸燑被问瞢了,他看看何灵音,何灵音也用手擦了擦脸上的水看着他和老伍,王逸燑问:"老伍大叔,你这是怎么了?什么走了啊,去哪啊?他们放你出去了?"

老伍噗地一下又哭起来,老泪纵横地说:"放我出去?怕是这辈子也没可能啊…昨天老邢从实验科回来了,我听见他跟老洪说实验科现在在做一种新药,让老洪交一个人过去呢…然后老邢跟我说…说我这回跑不了了,指定去实验科了…"老伍攥着王逸燑的手,痛哭流涕地接着说道:"不瞒你说,昨天我偷偷去温室弄了点箭毒木的汁…要是我实在受不了了…就…"

老伍哭得说不下去了,王逸燑这才大概听明白了,老伍这是向他最后道别来了啊!他于是赶紧握住老伍那双粗糙的大手,安慰他道:"老伍叔你别着急,事情还没到那个地步,咱们再想想办法。"

老伍瞪眼厉声说道:"不!你可别跟我一块倒霉了,你还这么年轻,跟我娃一样大…"老伍一想到他的娃就又哭的不成样子了,王逸燑虽然不知道他的娃是个儿子还是女儿,但是肯定是老伍这辈子最放不下的人了,于是劝他说:"老伍叔,只要想想办法也许还有转机的,为了你的孩子你也不能就这么放弃了啊!"

老伍不知是点头还是摇头,只一个劲儿地哭得稀里哗啦,他倔强地问道:"小兄弟,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王逸燑想了想,还是告诉他了。老伍听了把头扭向一边,又使劲地握了握王逸燑的手,转身出去了。看着他消失在门口的背影,王逸燑心情沉重。何灵音也听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同情地抿了抿嘴,不知该说些什么。

一楼的大门响起一串"嘀嘀"声,一个监警进来挨着门的催促道:"起来起来别睡了!快点!"

一听就知道今天进来叫人的是老邢。

王逸燑在想他要怎么做才能帮帮老伍呢?依老邢的脾气,越求他越来劲,本来老洪都说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让他弄成这样,这个腹黑的人怎么会听得进一个监员的话?

思路还乱着,老邢已经走上三层来了,王逸燑听见楼道的另一头传来老邢那得意忘形的嗓音:"还收拾什么呀伍大兵,反正今天晚上你就不回来了,到实验科那边他们会给你新衣服。"

王逸燑在屋里踱来踱去,虽然听着老邢那得意的声音就生气,但是还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实际上他自己也不想替老伍去实验科,即便他跟老邢说自己替老伍去,他也肯定不会放过老伍。

楼道那边又传来老伍的哭求:"邢大人呐,我给你跪下了成不成…我求求你放过我这次吧…我保证以后老老实实的,您说什么我就做什么…"

一想到老伍这个跟自己父亲岁数差不多大的人被人逼到这种地步,王逸燑心里火燎一般难受,他一握拳毅然走了出去。

何灵音一把拉住他的衣服,惊讶的看着他:"你要干嘛?"

王逸燑坚决的说:"我去帮老伍求求情。"

何灵音早就料到,反问道:"要是求情管用的话还至于闹到这个地步吗?"

"可是…"

王逸燑被何灵音问的无话可说,他也知道事情确实是这样的。不管之前老邢因为什么这样记恨老伍,这件事情的起因是因为老伍不小心把一棵黄猛菜剪断了。花虽然不是自己剪的,但毕竟当时是自己在跟老伍聊天,现在看老伍如此受罪,王逸燑心痛的很。

何灵音语气温柔下来说:"别去了,别惹那个监警…"

王逸燑看着她略带哀求的眼神,又想起他每次冲动的后果都是让她陪着倒霉,他确实犹豫了。

老邢从老伍的屋子里走出来,正好看到站在楼道另一头的王逸燑,大声说道:"看什么看小子!赶紧下楼去,不老老实实的下一个就是你!"

何灵音推了推王逸燑:"走吧?"

王逸燑还在盯着老邢看,他那副神气的样子和老伍哭哭啼啼地跪着求情的样子形成了强烈的对比,王逸燑不知道为什么会感到眼前的场面有点似曾相识,那感觉就像是游走在回放的记忆片段里。何灵音拉着若有所思的王逸燑下楼去,她不知道老伍为什么跟王逸燑这么要好,不管怎么样,反正要看好王逸燑不能让他去找那个老邢。

两人跟昨天一样走出小院就踏上了那辆卡车,车上的人则跟昨天、前天以及在他们来之前不知多少天一样,要么目光无神地发呆,要么歪着身子抓紧时间打盹。

王逸燑问那个似睡非睡地靠着车梆的疤剌眼:"大叔?"那人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半眯着看了看,王逸燑接着问他:"老邢为什么跟老伍这么过不去?"疤剌眼轻蔑地哼了一声,"他自找的。"王逸燑不明白,追问道:"他怎么惹着老邢了?老邢要把他送实验科去,你们有什么办法吗?"那人不屑地两手揣袖,闭上了眼,"切,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王逸燑想他可能不知道老邢为什么这么较劲,也可能没有什么救老伍的办法,但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他的态度竟然这样冷漠,于是激动地说道:"怎么没关系啊,你们都是监员,应该患难与共的呀!今天是老伍,明天送去实验科的可能就是你们,你要是老伍也希望谁能帮帮忙的吧!"

疤剌眼一听这话皱着眉头说道:"个小屁孩儿,我看明天去实验科的是你才对!老邢算是记住你了,你还是关心关心自己吧!"

王逸燑还想争辩,何灵音拉了拉他的袖子,指了指楼门口。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老邢从楼里阔步走了出来,得意洋洋地抽着烟,后面跟着垂头丧气的老伍,像个挨了揍的孩子跟在家长的屁股后面,两人过来也跳上了卡车后面的车斗。

卡车起动了,跟昨天一样颠簸着向山上开去。路上,睡觉的睡觉,发呆的发呆,一车人无语,随着卡车的行驶左右摇摆。

王逸燑发现老伍脸上有点红肿,估计是哭了一晚上,再仔细一看发现他下嘴唇还破了一小块,又想起早上见到他的时候还不是这样,就问他:"老伍叔,你的脸怎么了?"

老伍见有人发现他的脸不对劲,赶忙用手擦了擦嘴唇,遮遮掩掩地说:"没事,没事…"

王逸燑凑过去,发现他左脸上那红肿的一片分明是一个手掌的形状,怒火瞬间在心中燃起,走到车后面一把扇掉了扣在老邢脸上的帽子,指着他质问道:"你怎么打人?你是不是打老伍叔了!"

背后,何灵音沮丧地把头埋进双手里。

老邢被人从回笼梦中惊醒,等明白过来后立刻暴走,一把抓住王逸燑的衣襟吼道:"就是老子打的!怎么了!就是老子打的!小兔崽子还反了你了!"

老洪发现后面有人扭打起来,立刻停了车下来,吹着哨子大喊道:"172!干什么呢!快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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