钥匙插进了锁眼,但是并没有立即打开铁门,似乎是有些犹豫。
这时一楼的大门响起一串嘀嘀嘀的声音,有人在输入密码,然后是沉重的楼门被推开的声音,几双皮靴踏进来,在楼道里一边游走一边大声说道:"走了走了!到点了,快出来懒蛋!"一层完了是二层,然后就往三层来了。门外那个人好像临时改变主意了似的,匆忙地打开了门锁,但是没有推开房门就走向楼梯去了。那人刚离开,几双皮靴便走上三楼来了,王逸燑听出那是昨晚带他们进来的那几个警卫,他们一定会和那个开锁的人在楼梯处遇见。
三个警卫推门进来,其中一个大声地说道:"你们俩!把衣服换了,带上牌子,快点!"
然后用警棍挑起地上的那两个包裹丢给王逸燑他们。王逸燑打开那包裹,里面是一件薄的单衣,胸前印着几个小字:"904",衣服里面还包着一个胸卡一样的牌子,上面写着:"VS172",何灵音也拿到一件一模一样的衣服,牌子上写着"VS173"。王逸燑看着衣服上写的"904"三个数字发愣,怪不得自己不知道久灵寺是个什么东西,原来根本就不是什么寺。在他看来这种用编号作为名称的地方往往都是些秘密的不知在搞什么阴谋的基地,组织庞大,王逸燑顿时感到要逃出去恐怕真的不那么简单。
两人及其不情愿地换上那监服,被警卫推搡着出了楼。楼下停着一辆卡车,其他穿着"904"衣服的人已经坐在了车上。"它们应该也是住在这栋楼里的吧?"王逸燑想,只是它们各个面无表情,有的则还没睡醒,仿佛早已熟悉了这一切。三个警卫,两个坐进了驾驶室,一个跟这群监禁人员坐在了后面,双手交叉,帽子歪扣在脸上。
卡车开始还在904的建筑集中区域行驶,上山半个小时以后就驶离了柏油路,进入了更崎岖颠簸的山路。王逸燑问旁边一个40来岁同样穿着904监服的中年人:"我们这是去哪?"
那人看了看靠着车的后槽梆睡回笼觉的监警,低声说道:"去花圃。"
"花圃?"何灵音觉得听错了,心想那些人冒险把她们绑来难道为了种花?
那人好似料到会是这种反映,轻蔑地一笑说道:"你以为种的什么花啊,"他又偷看了一眼车后面的那个监警,看他睡得正香,便把头凑过来压低了声音说,"都是些有毒的植物,我们种,等长成了药剂科的人就拿去做各种药品,"那人又看向王逸燑接着说,"都是些毒药,我还在花圃里见过罂粟呢!"
何灵音倒吸了一口凉气,震惊地问:"他们要干什么?"
"干什么?你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么?"那人似乎有些得意地说,"也难怪,像你们这种刚来不久的肯定什么都不知道。904是个很庞大的基地,上下联系都很神秘,一般都不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我在这里待了这么多年也只是知道他们种原材料药材,研究各种毒药的制作,然后卖成品。卖给谁不知道,但是好像市场非常好,从来都是买家上赶着来买成品药。他们还..."
正说的起兴,那个监警推推帽子翻了个身,那人反应迅速地又变成一脸呆傻的样子歪坐着,王逸燑他俩也赶忙装作茫然的样子坐好。
等那人渐渐又睡熟了,王逸燑又接着问道:"大叔,你说他们还干什么?"
那人又凑过来小声说:"拿活人做实验!他们每研究一种新药的时候就用人做实验,缺干活的人了或者缺实验体了就去外面绑人来。不过绑架这事都是他们的上头负责,绑来的人就由李主任分配。"
何灵音听着不对劲,问道:"有人失踪了难道外面会不知道吗?"
那人又是轻蔑地一笑,"外面只知道人没了,但是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上头的人可专业了知道么,直接把人弄得人间蒸发了似的,根本查不到。"说着还摆出一副很爽的表情。
王逸燑真不知道他到底是哪拨的,又问道:"你们怎么不逃出去?"
那人像吓着了似的,忙摆手说:"千万别,以前倒是有人想逃出去呢,根本逃不掉,而且被抓住的话刚好就把你用来试验那些最猛的药。以前有几个人晚上逃了出去,几天后被抓了回来,就关在实验科里,晚上经常能听到他们求死的喊叫,可恐怖了。当然,904只会变着方地折磨你,但是会尽力不让你死掉!这也是公司的规定,估计是因为无论是死掉一个苦力还是实验体对他们来说损失都不小,毕竟上头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弄到人。"那人又压低声音说,"再说了,要是在这里干的好的话,公司会给你家里大笔的钱,有时候还能通过公司跟家里通书信,不过凡是跟外界的联系他们都处理得特别严谨。你看那几个睡的香的,估计都拿过公司的钱,这年月逃出去倒还不一定能挣这么多钱,谁还逃啊?都好好表现想拿公司的钱呢!"
王逸燑脱口而出:"什么公司?"
"就是904的上头。904的人都这么叫它,但是几乎没有人知道那是个什么机构总部在哪里。恐怕这里只有李主任一个人跟公司有联系。"
正聊的欢,对面一个右眼有一片烫伤的人实在忍不住了警告说:"老伍,你的皮又痒痒了吧!"
王逸燑不解,"怎么回事?"
那疤剌眼露出危险的光说道:"公司不让谈论任何关于他们的事,违反规定要受刑的!他们可乐意打报告了。"说着往车后那个仍在呼呼大睡的监警瞟了一眼。
王逸燑这时想起来昨晚刘元警告他说违反规定要受到残酷的惩罚,看来是真的。何灵音看了看其他几个人,也都闭着眼睡觉,他们在这里过的就这么舒坦么?
她问那个老伍:"你们每天都去花圃干活吗?"
老伍说:"怎么叫‘你们‘?应该是‘我们‘,从今天起你们俩也都要去那里干活,中午在山上吃饭,下午干到太阳落山。在山上吃完晚饭洗个澡,他们就把我们送回去。"
这时旁边一个挂着胸牌‘VS012‘的人打了个哈欠不耐烦地说:"聊了一路不嫌累啊,你们不睡也不让别人睡,真他妈没素质..."
王逸燑看着他,心想"你这样的不被绑才怪了呢。"
山上的路越来越陡峭,最后卡车停在一个坡度足有30度的路段。驾驶室的两个监警下车来叫人都下去走路,睡在车后面那个监警这时醒过来,右手一提把警棍戳在王逸燑的胸口上说:"你们俩,把牌子带上!"无奈地挂上那该死的牌子,王逸燑他们跟着队伍走向路边的一条小路。说是条小路,其实只是人在乱草丛中踏出来的足迹,一行人沿着时有时无的小路往树林里走去。
越往里走荒草就越高,直到走了一刻钟后,荒草已经高过了腰,必须扒开草丛才能看到脚下的情况。走着走着,王逸燑背后的何灵音突然发出一声凄惨的尖叫,一个踉跄差点栽倒。王逸燑赶紧转过身扶住了她,问道:"怎么了?"
何灵音颤抖地说:"有东西在蛰我!"
"蛰哪儿了?"
"右脚..."
王逸燑提起何灵音的右边裤腿,只见一条头上有一对黑牙的多足虫趴在她的脚踝上,样子十分恶心。何灵音低头看见了那虫立刻吓的如同惊弓之鸟,又蹦又跳地想把它甩下去,弄了半天那虫不但没有掉下来反而咬破皮肤往里面钻。何灵音疼的直大叫,"啊啊啊这是什么东西!"王逸燑用树枝也挑不下来,一着急竟用手把它扽了下来,"真恶心!"王逸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虫是拔出去了,可是疼痛丝毫不减,何灵音感到脚踝火辣辣的,似乎仍有什么东西在叮咬似的,可是她不敢看,让王逸燑帮她检查伤口。王逸燑其实也怕虫类,硬着头皮仔细察看伤口,安慰她说:"没东西了,但是咬了两个小洞,过会儿可能就不疼了。"何灵音心有余悸,呼吸乱成一团。
前面传来监警的声音:"你们两个搞什么名堂?是不是想逃跑啊?要逃尽管逃,实验科现在可特别缺实验体啊!"何灵音只能蹒跚地继续走,王逸燑伸手扶她,问:"行吗?"何灵音叹了口气说:"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