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哲可不是塔娜,既因为她是嫡福晋身份,也是因为被皇太后极度宠溺的结果,虽然她对十四阿哥也是言听计从,但是她哪里是那么容易被哄骗的?从今
现在,从皇宫回十四贝子府的这一路上,他也是在不停地盘算着如何才能不露声色地为冰凝送去他的关心。然而这一回的情形则是极为棘手,对他千依百顺的塔娜还在遥远的蒙古艰苦跋涉,陪在他身边的只有穆哲。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眼睁睁地面对受伤的冰凝了。上一次是在草原,因为服侍他晚膳而烫伤了手。那天晚上,他一直在盘算着如何才能不露声色地为冰凝送去他的关心,好在当时有天真无邪的塔娜一路随行,而塔娜对他从来都是千依百顺,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连原因都不会问一个字,于是他终于借塔娜之手为冰凝顺利送去疗伤的药膏。
一年前就是因为他的鲁莽和过失给冰凝带去了毁灭性的打击,今天又是因为他们兄弟相争的缘故,让她一个女人无缘无故地代为受过,遭受了严厉的处罚,令他早已是负罪满满的这颗心又平添了一个沉重的砝码。
十四阿哥哪里睡得下呢?他只是不得不用假寐逃避穆哲那又火眼金睛般的双眼,还有那喋喋不休的一张嘴罢了。此时此刻,才刚刚闭上眼睛的他脑海中立即浮现的全都是冰凝的脸庞,那张因为被掌嘴而又红又肿外加了三道血印的脸,那张曾经美若仙子带给他强烈震撼的脸,总是不停地交替出现在他的眼前,吞噬着他那颗负罪满满的心。
当他们坐上回府的马车之后,穆哲本是要开口对十三阿哥夫妇迟来之事进行一番挪揄讥讽,哪里料到她还没有开口呢,十四阿哥早就双目紧闭打起盹来。穆哲一肚子的话没处说憋得难受,可又不敢打扰瞌睡的自家爷,只得是悻悻地将头偏到马车的窗户那侧,挑开窗帘看看外面的街景。
十四阿哥原本就与十三阿哥没有什么更多的交情,另外此时的十三阿哥更是今非昔比,从无官无爵的光头阿哥直接跃升为怡亲王外加总理事务王大臣,是皇上真真正正的心腹之人,而他作为一个为了夺回失去的皇位仍在坚持不懈地努力者,与十三阿哥完全是志不同道不合,不相为谋,于是十四阿哥别别扭扭地兄嫂二人匆匆别过,直接回府。至于十三阿哥,他想都不用想,定是转身就去了皇上那里。
当怡亲王夫妇与十四阿哥夫妇陪同皇太后用过午膳之后,就到了娘娘中午歇息的时间。皇太后实在是太累了,连十四阿哥多陪一会儿都应撑不下来,于是那四个人一并向她告退。
从一大清早开始到现在,皇太后也是被各种各样频出的状况搞得身心疲惫,先是跟皇上一通恶战,又是跟十四阿哥一场痛哭,再对冰凝持续发难,此时还要对十三阿哥含沙射影,消耗了极大的体力,而且由于事件的发生此起彼伏,在此期间她连口茶都没有来得及喝,更不要说吃块点心或是饽饽了,对于一个六十岁起五更的老人来讲确实是有些吃不消。因此面对如及时雨般到来的午膳,当即就点头同意即刻用膳。
“启禀娘娘,功夫差不多了,午膳也都准备好了,要不奴婢这就去备膳?”
十三阿哥凭白无故遭到皇太后的一番冷嘲热讽,由于不知道前因后果,生怕哪一句说错了,又惹得皇太后怒不可遏,再若是将战火烧到皇上的身上那就更是后果严重了,于是怡亲王只得是不停地认错,不停地给他的皇额娘赔不是,以期尽快抚平她的怒火。就在他渐渐地连招架之功都要丧失殆尽的时候,秋婵的再度进来替他解了围。
“皇额娘教诲得极是,儿子牢记在心,皇额娘不能安心歇养,还要费心劳神为儿子着想,儿子实在是惭愧。”
“噢,马车坏了呀,你这好歹也是亲王府呢,怎么还不如老十四的贝子府呢?老十三,可别怨额娘多嘴多舌,有挑拨你们兄弟之嫌,你总是千方百计想着给皇上办差,反倒是把自己府里的事情都耽搁了,要额娘说,这贪官污吏哪儿都有,天下乌鸦全是一般黑,真若是要想把那些贪官污吏给治好了,千万别忘记了把自己府里那些吃里扒外的奴才好好清理清理才是正事儿呢。”
“回皇额娘,儿子本是想早些过来给您请安,都已经出府了,马车突然不好使了,若是儿子自己就换了骑马过来,只是还有萨苏拖累,就只好等着换了一辆马车再过来,儿子这回知错了,还望皇额娘不要生儿子的气,大年初一,气伤了身子儿子就更是错上加错了。”
“老十三,起来吧。皇上可是大年初一都不歇会儿,忙着抓贪官污吏呢,你怎么没有去上朝,反而睡到日上竿了?”
因为十三阿哥是皇上的左膀右臂,皇太后当然不会对这对夫妇笑脸相迎,但是刚刚对冰凝的那一场发难皇太后或多或少也有些后悔,毕竟她这辈子都没有跟哪个儿媳妇发过这么大的火,更没有下过这么重的手,因此她并没有像对待皇上那样恶语相向,但也是别别扭扭地对这个养子叫了起身。
此时整个房间里的气氛十分尴尬,五个主子几乎全都是各怀心腹事。皇太后自是余怒未消,十四阿哥是心在煎熬,穆哲是幸灾乐祸,十三阿哥是在暗暗替皇上想托辞,萨苏则是急于想知道那拉四嫂怎么会不在,皇上跟皇太后闹别扭,那拉四嫂不应该也跟皇太后闹别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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