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范中天的话语。
唐明沉默下来。
他扭头看向京都方向，眼眸闪烁，不知道想些什么。
紫禁城！华夏守护神！龙虎山大天师！光听名字，就知道这些人很强大。
“范老好意我心领了，你也不必强求，我这人有时候很固执，但固执自然有固执的本钱。”
“仙道茫茫，鬼道苍苍，大家都是天道途中的独行者，没什么是非对错，说白了，还是要看拳头说话。”
唐明淡笑一声：“有时候，做事只求问心无愧，这便够了。”
咦？
范中天有些诧异的看着唐明。
不知为何。
他在唐明身上，竟然感受到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道意。
“你倒是看得透彻，看来极道雷劫让你收益颇丰。”
范中天颔首。
随后，他话锋突然一变：“小子，老夫为了你与四名半步神境厮杀，累死累活，军部和杨雄那边你都给了谢礼。”
“老夫呢？”
“老夫也要谢礼！”
额……唐明看着面前这位老顽童，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对方的变化。
“咳咳，不知范老想要什么谢礼？”
唐明干咳几声。
“你是炼丹大师，可以给老头子十几颗‘九转神心丹’吗？
听说‘四象魂丹’也不错，给我来几颗。”
“实在不行，归元破厄丹总归有吧？”
范中天径直开口：“老道我卡在半步神境，急需丹药破境呢。”
“……”唐明脸色古怪。
九转神心丹、四象魂丹以及归元破厄丹，他知道丹方也知道炼制手法。
可问题是。
炼制这两种丹药的药材极为罕见，比他获得的九转还魂丹还要罕见好几倍，别说世俗了。
就算是在仙界，这些药材也极为少见。
因为这些药材，都是突破神境的主药，在仙界，这些药材大多都被仙道宗门所垄断，外人很难获得。
就算有，也大多出现在禁忌之地。
“范老，你有药材吗？”
唐明苦笑道：“你要是有药材，我倒是可以给你炼制。”
“有个屁，我要有这些药材，何至于落魄至此。”
范中天撇撇嘴，满脸郁闷：“算了，看你也没这些丹药，你回答老道几个修炼上的问题吧。”
“我按照你的提示去化凡，效果倒也有，可问题也随之而来。”
“见惯人间疾苦，尤其是那些环卫工人，孤苦无依，人情冷暖，内心总是莫名闪过想要帮助他们的冲动。”
“我知道，我若是帮助，可以瞬间让他们衣食无忧，脱离病痛折磨。”
“可潜意识，又觉得这样做不对……”范中天脸色逐渐凝重。
他之前在玄武湖垂钓化凡，效果寡淡。
后来唐明告诉他化凡精髓，需要深入世俗替体验红尘，他去了，各种脏活累活也干了不少。
尤其是现在的环卫工人的工作，同几个凄惨的老头待在一块，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只是。
在看到这些老伙计苦苦在世俗挣扎，他内心还是很难受的。
“范老，你可不能现在出手干预！”
唐明吓了一跳。
赶紧劝阻：“天道无情，世间一切自有缘由，气运缥缈无法捕捉，你还不是神境，并且处于堪破天机的边缘。”
“这个时候，你若干预，便会遭受反噬，此生无法度过神境！”
唐明的脸色无比肃穆。
范中天也吓了一跳：“这么严重？”
“对，化凡之道其实是度过神境的一条捷径，既然是捷径，有好处也有坏处。”
“你必须要把自己当成旁观者，万不可出手干扰天机！”
“否则天机反噬，不仅你破境失败有丧命之危，就连你帮助的人，也会遭受反噬！”
“打个比方，好比你出手给你的同事治疗好了疼痛几十年的风湿骨痛，腿脚虽然好了，但天机反噬下，气运驳杂，他可能第二天就会出车祸、或者摔一跤砸中要害，亦或者诞生其他重大疾病。”
“你一时好心，可能会害他性命。”
唐明的语气很是认真。
说实话，当初他指点范中天化凡精髓的时候，有些东西并没有详说，因为当初他和范中天并不熟悉。
他教范中天化凡精髓。
范中天告诉他如何完善紫日的灵智。
这是一种交易。
可这段时间，范中天屡次出手祝他，这次更是以一己之力镇压了四名半步神境，办了唐明的大忙。
所以有些事，必须要说清楚。
“范老，你要记住你是在化凡。”
“从你来到世俗化凡的那一刻开始，你周围的一切，人和物，甚至周围的气机，尽皆被天道划分为独特的一部分。”
“在这个范围内，一举一动都在天道感应之下。”
“说直白点，化凡，就是让你回答一份考卷，考卷很简单，但周围全是你的亲朋好友，他们不会答题，想让你帮忙舞弊。”
“你若舞弊，不仅是你考核失败，还有周围的亲朋好友，所有成绩全部清零，甚至还要经受天道责罚。”
“所以，你不是在帮他们，反而在害他们，人家或许可以长命百岁，结果你这一弄，有可能突然暴毙。”
“……”听着唐明的话语。
范中天的脸色，也逐渐凝重，额头上密布汗珠。
其实，唐明的比喻还是太过简易，真实的‘考卷’可要比说出来的难上无数倍。
那些，可是真真实实的人啊！而且和他的关系非常好。
有宁愿自己不吃饭，省吃俭用把钱借给同伴看病的李老头；有老伙计干着双倍的脏活累活，就是为了在冬天买几床棉被，让大伙晚上睡觉保暖的老王；也有每次拿了工资，就去买几瓶老烧酒花生米与大家共享的周老头……这些人，诚实、朴素、真诚，却又命运忐忑，无人赡养。
这些人，命运悲惨，却依旧笑对生活，报团取暖。
“……”范中天有些胆寒：“我若帮助这些人，他们的下场会更加凄惨？”
“对，受天道严惩。”
唐明凝声点头：“从你选择化凡的那一刻起，天道规则已经将他们包揽进去，他们此时的气运气数，尽皆与你息息相关。”
“与我息息相关……”范中天语气苦涩：“我就真的不能出手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