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水确实很够刺激人的神经，也能让人冷静下来。我打开厨房的水龙头，双手放在龙头下方，掬了一把冷水，狠狠地向自己的脸上泼来。
高个子站在客厅里，一言不发地看着我，至于胖子则依旧坐在沙发里，一动不动。
“0826，你觉得你睡了多久？”待我重新坐回到沙发上后，高个子终于开口了。
我愣了一下，突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睡了多久？这个问题似乎很简单，又似乎很难。难道高个子问的是我被那个奇怪的东西照射后昏迷了多久？还是说，从我上了出租车以后就一直睡到现在，是这两个人把我抬进了这个房间？又或者，其实前面一直以来，我都是睡眠状态？
想到这里，我实在是觉得这个问题很头疼，不禁摇摇头：“你就直说吧。”
高个子耸耸肩，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说道：“好吧，那我就告诉你，今天一天，到你刚才醒来之前，你，都在处于睡眠之中。”
听到这话，我跳了起来：“你胡扯！早上我明明在研究所里，还跟着研究员一起进了一个小房间，被告知实验结束，可以回家了！”
胖子听后，噗地笑出了声：“你怎么证明那时候你是醒着的？”
这回，我又愣了一下。对啊，我怎么能够证明那时候我是醒着的呢？研究所里所研究的本就是人的思维记忆的存贮、修改和移植。那么，今天发生的那些事情，也有可能就只是一个被修改过的思维记忆重新移植到我的脑中，在我脑中反映出来的而已啊。想到这里，我觉得脑袋开始隐隐作痛，只有慢慢地坐下，把自己蜷缩进沙发里。
“你是不是还在怀疑一点：假如前面发生的事情是在虚拟世界中的，那么为何会如此真实？”高个子看我坐下后，也坐了下来，继续问道。
我抬起头，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两个人。是的，这是一个很奇怪的问题，为什么我会觉得这些事情发生的如此真实，真实到我确实因为撞在窗户上而感到疼痛。想到这里，我不由自主地摸了一下我的肩膀，一阵刺痛向我袭来。看来肩膀真的是受伤了，那么刚才所发生的，就不是睡梦中的事了？
高个子看我做了这个动作后，又是微微一笑：“会痛对吧？那么同时你能不能想一个问题：为什么一扇玻璃和木头做的窗户，却无法被巨大的冲击力所击碎？”
这个问题问的也对。一般的木头、玻璃做的窗户，在正常人的冲击下也是会有破损的，不至于像我这般，结结实实地撞上去后，却丝毫没有一点损坏的迹象。除非，这窗户用的是防弹玻璃和特殊材料。
“好了，我们也不为难你了。现在就跟你说实话吧。”高个子说完这句话，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一个黑色的扁扁的长方形物体，上面有一个红色的小按钮。
高个子轻轻按下这个按钮，在那一瞬间，我周围的环境就开始转变了。我亲眼看着墙壁上的墙纸慢慢褪去，变成洁白的墙面；看着电视机和窗户慢慢消失，本在属于他们位置的地方，只是一堵厚厚的墙；看着坐在身下的沙发也逐渐转变，变成一张白色的长椅。在那一瞬间，我明白了：我还是没有离开研究所，我依旧呆在这该死的地方，呆在某个实验用的房间里。
“很抱歉，这是实验的最后一个必经阶段。”高个子对我轻轻地鞠了一躬，“因为我们也要保证你在虚拟世界里，也能够跟我们正常交流。这样，任务才能进行下去。”
“正常交流？虚拟世界里怎么正常交流？”我越听越糊涂了。
“怎么说呢。其实在你沉睡的时候，你的思维记忆进入的是一个全新的虚拟世界，这也是实验的一部分。而我们也通过某种技术，将自己的思维记忆转接进了这个虚拟世界，并且在虚拟世界里建立属于我们自己的形象。所以你能够跟我们进行交流、接触。这么说，你能明白吗？”高个子边说，边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同时目不转晴地盯着我，似乎想看出我的反应。
“我似乎有点明白了。也就是说，在我昨晚睡着的时候，你们又把我的思维提取出来，接入了电子虚拟网络，所以今天前面所发生的一切，都只是在虚拟世界里发生的？”
高个子点点头：“是的，你领悟的很快。这让我很欣慰。”
“那我有个问题！”
“请说。”
“那前面几个月所发生的一切，究竟哪些是在虚拟世界里的？哪些又是在现实世界里的？”我不禁有点恼怒，这样的实验简直就是要把人逼疯的节奏。如果当一个人分不清自己究竟处于现实世界还是虚拟世界里的话，那不能保证这个人不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
高个子耸耸肩：“很抱歉，在此之前的事情，我们一无所知，那都是研究所的事。我们现在要负责的就是把你接出去，告知你接下去的任务。”
“任务？”我又开始迷茫起来，到目前为止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让我觉得越来越不真实，感觉我就是身在虚拟世界里一般，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哪怕就是违反常识的事情也可能出现在我身边。
“是的。有件事我们倒是没有骗你，你确实是我们经过层层筛选以后所挑选出来的研究对象。”高个子说完，对着胖子示意了一下。
胖子从口袋里拿出一个轻便型的平板电子设备，在上面按了几下，然后对着我说：“0826，因为涉及保密问题，所以你的姓名、出生、生平暂时不便透露。我们只能告诉你的是，你以前隶属于政府的某个特别行动部门，专门负责处理一些非常特殊的案子。这一次我们安排你进入研究所，也是特意为了将你打造成更为厉害的特种作战队员，以便让你能够接受接下来的任务。至于任务究竟是什么，请看这里。”说完，胖子把手中的平板放在了桌子上，大手一辉，瞬间凭空就在平板的上方映射出一副庞大的三维立体城市地图。
“这是？”我有点疑惑地看看胖子，又看看高个子。
高个子没有说话，只是坐回了椅子上，示意胖子继续解释。胖子咽了口口水，指着地图中说道：“这个城市，就是我们现在所在的城市——星城。这幅地图，可以说就是星城，也可以说，不是星城。”
“什么意思？”
“因为，据我们了解，有一个神秘的机构正在利用电子网络，打造一个全新的虚拟城市，而这个城市就是星城。这个地图，是我们派出去的情报员所获取的到的文件。”胖子指了指地图上的三个点，那是三个大厦，呈三角鼎立之势，“这三个地方，我们怀疑，是这个机构建立的，作为他们的据点，可见他们的财力不菲……”
“先停一下……这个机构为什么要建立这么庞大的虚拟世界？这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我突然想到这个问题，便问了出来。的确，做这么大工程的事情，没有好处，那谁愿意去干？
“问题就在这里，你想过没有：如果虚拟世界能够替代了现实世界，那这个社会会成什么样子？”高个子突然蹦出这么一句话。
这句话让我呆了足足十几秒。是啊，如果虚拟世界能够替代了现实世界，那，我们的社会究竟会变成什么样？这完全没有人能够想象出来啊。
“其实最初，我们进行思维记忆的实验，目的只是想通过电子网络，将那些有用之人的思维记忆保存起来，这样日后如果找到合适的人选，再进行思维记忆移植的话，可以说，对社会将起到非常大的促进作用！”高个子站起身来，开始变得有些兴奋，“你想一下，如果一个科学家因为某种意外，而不幸去世了。但他的思维记忆却被永久的保存了下来，然后被移植到了另一个科学家的脑子里。那么，这个去世的科学家所未完成的研究，是不是就能够更好地得到延续！毕竟文字、影音等记录的方式，并不能完完全全表达人的思想情感，只有大脑里的思维记忆，才能够完完整整地将它全部都表现出来啊！”
“你这么说，是有点道理……但，这跟这个虚拟世界的建立又有什么关系？”
听到这里，高个子和胖子的脸色都一沉，变得十分阴郁。有好几分钟时间，他们都没有说话，就那么一声不响地互相看着对方。最后，高个子不由得叹了口气：
“问题就出在思维存贮上。有人觉得，既然思维能够保存在虚拟网络里，那为什么不能在虚拟网络里，将思维具现化，从而建立一个完整的社会化体系呢……”
“最可怕的是，最后……这个人的想法，成为了现实！”胖子重重地加重了最后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