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夜色(1 / 1)

挂了电话以后,我的呼吸有些急促。这种感觉太奇怪了,我突然有了一种很兴奋却很惊悚的感受。

罗生依然不明白我在干什么,只是不停地催我赶快告诉他情况,不然他一头雾水的帮我,自己就真的亏大了。我一看他不止一次地提出自己吃亏的事,就好奇的问他为什么会吃亏。

结果他说,如果要守着我的话,就没办法泡妞了。

我直接无语,不理睬他的肮脏脾性。就把下午另一个“罗生”说的话告诉了眼前的罗生。罗生听完以后,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你是说,下午的那个‘我’让你给一个叫心莲的女人道歉,而且昨晚你也遇到了一个男人,他同样提到了一个叫心莲的女人。嗯…我想想。”罗生开始分析起来:“从下午的那个‘我’说的话来看,他好像和那个叫心莲的女人在太湖有什么约定,提到过萤火虫,而萤火虫不是你梦里梦到的场景吗?”

“对!我和楚昕做了同样的梦。”我无法平静内心的浮动,接着说道:“楚昕一直认定她梦里面的场景,是她奶奶和一个叫常悦的男人约会的场景!”

“也就是说…”罗生恍然大悟地拍了一下桌子,忍不住嚷嚷起来:“原来你刚刚在问那个楚昕…对了!她奶奶叫什么名字?”

我知道罗生已经想到了,于是一字一顿的回答道:“她奶奶叫宋心莲!”

“对!对!对!”罗生听完,满脸兴奋的接着说:“你说过,梦里面的女人在看萤火虫,并且叫过那男人的名字。而下午的‘我’告诉你的那些话,正好印证了梦里面的景象。那个‘我’不是说他对不起心莲吗?种种迹象表明,梦里面一定是那个宋心莲和一个叫常悦的男人约会。”

听罗生说完,我紧张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下,不自觉地笑了笑,说:“早知道,我今天下午就该问楚昕她奶奶叫什么名字,不然也不会一直都摸不清状况。”

罗生点点头,说:“你不是说,楚昕她奶奶的遗愿是把一个盒子扔进太湖吗?而且楚昕也说了,盒子里装的是一些信,寄给一个已经死了的人。我估计就是寄给那个常悦,不过常悦已经死了。你遇到的那个男人,纠缠着想让你帮忙给楚昕她奶奶道歉,我想那个男人就是常悦。看来啊,你是真的撞鬼了!”

“不过没关系,我不是在你身边吗?就算是鬼,看样子也不是害人的恶鬼,也许你去帮了他,事情就结束了。”罗生倒是觉得没什么,三言两语的就给总结了。

我被罗生这么一说,也认同了之前发生的一切。虽然回想起来,心里特别犯悚。但如果真的帮一个过世的人了解心愿,我也认了。

这世界上,还真有科学解释不了的现象,鬼神什么的,也许真的存在。

我心里正在不停地安慰自己接受事实,虽然这个事实很惊骇,很荒谬。但不是还有罗生在么,如果真的再遇见常悦的鬼魂,我胆子也会大些。

想到这,我看着罗生那张肥脸,突然觉得可爱了。

可爱的肥脸见我吐了一口气,看出我有些释怀了,就赶紧催促我吃菜。我一看,说话的功夫,桌上的菜大部分都被他吃掉了,赶紧动起了筷子。

别说,人要是想通了一些事,心里就畅快。

我畅快了,肚子也饿得很,准备接着吃。可筷子刚碰到清蒸白鱼的鱼肚子,罗生突然叫了起来:“等等!”

我一愣,心说你个罗少爷,还想吃独食怎么的,后悔我动筷子了?

罗生摸着鼻梁,用筷子头挠了挠自己的脑袋,突然问道:“照你的意思,你昨晚遇到的那个男人是常悦。那么,今天遇到的那个‘我’也应该是常悦了?”

“肯定是啊!不然还会是谁!”我没好气的瞥了一眼罗生,正准备接着动筷子,突然感觉脑袋像被人劈了一下,直接愣住了。

“罗生?”我回过神,盯着同样愣住了的罗生。

“说!”

“你之前说,我是被黑鳅子缠上了?”

“是你爸说的。”罗生眼睛转动了几下,然后点头。

“那…也就是说?”我和罗生几乎同时开口。

我感觉,有一阵风从脖子上使劲往后背里灌,后背上传来了一阵阴冷感觉,但很熟悉…

吃完了鱼,我和罗生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逛着。罗生说些荤段子想转移我的注意力,我却始终提不起兴致。父亲说的那个故事,开始在我脑袋里反复出,我甚至自己构造着当时的景象。

一个半大的小孩,跟着一个光膀子的小孩,俩人跑到了闹鬼的药王庙里。光膀子的小孩叫黑鳅子,他消失了。而另一个半大的小孩,我的父亲,遇到了一只怪手和一张怪脸,接着他昏迷了过去。

而父亲醒来之后,却发现黑鳅子并不存在。可父亲为什么要说,黑鳅子是想告诉他什么。

我始终疑惑的是,黑鳅子究竟有没有告诉过什么给父亲,或者父亲是不是隐瞒了一些内容。可我最大的疑问却是,父亲为什么会说黑鳅子缠上了我?

今晚,气温有些下降,我走在街上不禁觉得有些冷。罗生说是因为天气转凉的原因,可我感觉,是种从心里渗透出来的冷。

好像在某个地方,某个角落,有一个灵魂,正孤零零地盯着我。

罗生因为忙完了四川的生意,这段时间很空闲。而且他听说了我的事,就决定暂时在我家住着。我当然很乐意他陪着我,晚上九点左右,我和他准备往我家方向走。

走着走着,我们就走到了昨晚我经过的巷子口,我为了印证什么,就拉着罗生进了巷子。走到转口时,我憋着一口气,就看到头顶上一盏灯亮着。那盏灯散发出昏黄的光线,静悄悄地躲在黑暗于与光亮的交界处,像在告诉我什么。

回到家以后,我看着自己熟悉的房间,却怎么也感觉不到亲切。阳台上晾晒着几件衣服,被风吹得轻轻晃动着,我看着觉得很晃眼,便关了落地窗,拉上了窗帘。

罗生轻车熟路地跑到洗手间准备洗澡,那货还特认真的问我,要不要关上门。他的意思是,如果我看见什么脏东西了,他能第一时间发觉,好出来帮我。

我白了他一眼,说他太小题大做了。

结果罗生洗澡的时候,愣是很大声地唱着歌给我壮胆,我听着他杀驴的破歌声,心里却有些感动。

我和罗生躺在一张床上睡觉,就像我俩小时候经常睡在一起一样。那时候他还能上我们家的船,晚上就跟我一起挤在船上睡觉。他总说那船在轻轻晃动,睡起来特别舒服。

而现在,因为旁边睡着罗生,我心里很踏实,也很舒服,不多久我就睡着了。

没想到,我又做了一个梦。

这是一片寂静的湖畔,四周的野草长得茂密。天色很晚,除了闪烁的繁星,和远处村子里的点点火光,一切都很安详。

一个女人,穿着淡红色的短衫和军绿色的长裤,她的头发披在肩膀上,浓密而光亮。她一步一步走着,从岸边向着远处的村子走过去。她低着脑袋,每一步都走得有气无力。我隐约听到了一阵窸窣的响动,再仔细一听,才发现是那个女人在轻轻哭泣。

女人身后是一片湖泊,岸边停着一艘小船。小船是我之前见过的舢板船,船上坐着一个男人。他满脸怒气,正指着女人,嘴里说着什么,但我听不见。

之后,女人的身影消失在了夜幕里。而那个男人停止了动作,只是静静地望着女人消失的方向。过了很久,他也消失了,只不过消失在了一片水花里。

我心里一惊,只看到岸边上激荡地涟漪,和那条微微晃动的舢板船。

岸上又归于了平静。

接着,我看到天亮了,也看到了那个消失的女人。她盯着一片湖水,那湖里正倒映着这么一个景象:一群红卫兵熙熙攘攘地从路口走过,他们前面绑了个中年男人。男人戴着一副眼睛,穿着深蓝色的中山装。他胸口上挂了一个牌子,写着“走资派的狗腿子,常昆山”。中年男人低着头,被红卫兵驱赶着,向着某个地方行走,后面跟着一群看热闹的人。人堆之内,挤出了一个哭哭啼啼的女人,她撕心裂肺地喊着“昆山!昆山!求求你们,放了昆山吧!”

而女人换来的,却是冷漠的嘲讽和恶毒的咒骂。

我吸了一口气,看见湖面有了更多的动静,接下来又是另一番景象:傍晚的时候,中年男人出现在了湖边,他盯着远方,脸上是无尽的呆滞。不多久,我听到了“扑通”一声,中年男人消失在了湖畔。随后,之前那个哭哭啼啼的女人也出现了。又是“扑通”一声,女人也消失在了湖畔。我以为结束了,却意外的看到了一个年轻的男人,他就是那个舢板船上的男人!他跪在湖边,大声呼喊着“爸!妈!儿子会来陪你们的!你们要等我啊!”他喊完之后,一个人趴在地上,哭了很久,直到夜色来临后,他才缓缓起身,离开了岸边。

湖里的景象消失了,盯着湖水的女人眼神变得涣散,她微微张着嘴,想说些什么,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我眼前模糊了一阵,又看到在一个大堂里,女人的胸口扎了一朵大红花,她的旁边站着另一个陌生的男人,那个男人胸口上也有一朵大红花。俩人似乎牵着手,笑呵呵地并排站着。我看着女人的脸,却发现她的笑容无比灿烂。

灿烂的笑脸,已经掩盖了她所有的表情…

她结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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