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况拿着铁锹,故意从金伯的院子走去。他走进院子,蹑手蹑脚地到了窗户口,从里面传来了男女的说话声。顾况知道,金伯是个独身老人,平时是没有旁人的,再说了,这个村子是特别的冷清,男女一块大声的说话声平时很少遇到。
顾况用铁锹纯心碰了下院落的一俩报废的三轮车,发出了很大的响声,屋子里顿时鸦雀无声。而顾况的心里窃喜。
金伯走出屋子,一看是顾况,就一阵激动:“啊呀,是况侄儿,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金伯,您老好啊!”顾况马上迎了上去。
“啊呀,好好!什么时候回家的?”
“是昨天晚上。晚了,就没有来拜访您。”
“侄儿,来一趟不容易啊!”
“是啊,是不容易。”
“来来,屋里坐屋里坐。”
顾况一进屋,就见堂屋里空无一人,知道他们就藏在里屋,索性就大声地与金伯将“戏”演下去。
“金伯,您老还是那么的精神,真是不错!”
“呀,老了,老了。你金伯已经过了80了,没有死已经是大福了!”
顾况马上说:“80算什么,还小呢。我们金云村就是空气好,偏僻了点算什么,空气好,就是身体好的保证,其他的就是……哎,金伯,我教您一句新词,那叫‘浮云’……”
金伯说:“北京来的,就是有文化,空气也能够说出个道道来。”
顾况听了金伯将他“北京来”的关键词说出来了,很是高兴,这比预想的要顺利。
顾况看着八仙桌上的暖水瓶以及几个还冒着热气的、泡着茶叶的杯子:“怎么,有客人?”
金伯一瞬间的脸尴尬了一下,马上恢复了平静,他在找烟。顾况看了,马上掏出烟来:“您在找烟吧,抽我的,这是中华牌,高档烟,我给您带来一条,哪天我带过来。”
“啊呀,这么高档的烟,听说一支就要几块钱呀?”
“是要几块钱。”
金伯抽了一口:“嗯……没什么特别呀,还是抽我的烟,5块钱一包,还过瘾。你那一条自己留着,金伯心领了,这些好烟可以在场面上派用场。”
顾况说:“那好,我还是要来一趟,有些北京的小吃给您。”
金伯笑眯眯的:“那好,点心好……”
顾况又看了看八仙桌:“金伯,客人为什么见到我来了就进里屋,是不是我来的不是时候?”
金伯有点尴尬:“没、没有,他们都是乡下人,怕生……”
“哦……我又不是什么外人……”正说着,潘凤、阿牛与东方娟子从里屋里出来了。
顾况一看,马上站起身:“哟,这么多客人啊,对不起啊,我是……”来不及解释,金伯就接上话:“这是我侄儿顾况。昨天刚刚从北京回来。”
娟子见状,马上先与他握手:“您好,我们是乡下人,您别见外啊!因为您一来,我们怕您不方便,就进了里屋……”
顾况一看娟子的模样,心里就明白了她应该是这帮子人里面的“核心人物”了……“这位妹子说得……我是金伯的远房亲戚,我叫顾况,在北京工作,昨天开始我度假,因为我还没有结婚,所以也没有去处,就回趟老家,顺便给父母上上坟,这不,我正好准备去坟上,去去杂草。”顾况指了指屋角的铁锹。
娟子接着将东方、阿牛与潘凤介绍了一下。最后她介绍了自己。金伯接着说:“都是你兄弟聪儿一起的,靠打短工过日子的。”
顾况显得很感兴趣:“是吗?你们都打些什么工?”
“什么活赚钱就干啥呀?”
顾况自嘲地说:“是啊,你以为我这是个怪问题吧?啊呀,我平时在机关里工作,对社会上的事情懂得不多,所以对你们农民工就有兴趣,就问了好笑的话题。”
娟子说:“大哥在首都是干什么工作的?”
“哦,我是在一家研究所工作。”
金伯搭话:“是研究所,他是大学毕业生!”
娟子问:“大哥一看就知道是个文化人,在哪个研究所啊?”
“哦,我是在社会科学院……”顾况沉稳地回答。
“哦……”娟子的问题似乎问完了。
顾况迅速地用眼光“扫”了眼前这几个人。他觉得不用甄别,“那位”就应该是东方了……顾况想,还是应该说些什么,来彻底打消他们的顾虑,特别是东方的,一个作家,还是非常有成绩的作家,只要一个小小的纰漏就会引起他的警惕。“金伯,聪哥如今在哪儿工作?”
金伯说:“就是和他们在一块儿……”
“是吗?我看出来了,聪哥和你们还不错,你们是聪哥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他与东方握了握手。
一直沉默的东方开口了:“是啊,金叔待我们非常不错!”
顾况说:“是啊,他是个不错的人,讲义气,注重感情,是个值得交的朋友。我从小与他一起长大,太了解他了!”
正当顾况说话的时候,金伯的脸一直沉着,顾况已经感觉到了。:“怎么了,金伯,您好像有什么瞒着我?”
金伯的嘴唇抖动了几下,欲言又止,顾况都看在了眼里:“金伯,您一定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顾况说完,金伯的表情就告诉了他一切,只见金伯的眼眶里有了泪花……
“你的兄弟得了不治之症……”金伯声音颤抖地说。
“什么……?”顾况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娟子说:“是前列腺癌……”
实际上,金叔的病连东方也刚刚知道,他也惊讶了,但是他还是控制了自己的情绪,因为他不能在顾况的面前有什么状态而引起他的怀疑。
“那去治疗呀!”顾况说。
“哎……!”顾伯深深地叹了口气。“我也着急啊,但这个倔脾气你应该是知道的,他就是不想去动手术。”
顾况问:“什么原因?是不是钱的问题?钱我来出……”
金伯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这个倔脾气啊,我一提,他就和我吼,啊呀,我都急得晚上睡不着啊!”
“不能这样,不能这样……”顾况搓搓手:“他现在在哪儿?”
一旁的阿牛说:“在长白。”
“长白?”
潘凤马上说:“就是在镇里的一块工地上,那个地方叫长白。”
顾况说:“那我马上就去。”
阿牛说:“我反正任务也完成了,我陪你回去。”阿牛是无意中说了实话,而将娟子与潘凤吓了一跳。顾况装作没有听懂,而娟子却急于解释:“大哥,是这样的,我的丈夫生病了,大夫说要在空气好的地方养病,所以金叔就让阿牛带我们来这里……”
顾况没有表现惊讶:“是什么病?”
娟子答:“是肺部的病。”
“那医生说得对,这里的空气是最好的,养病应该在这里。那么你们就安心的呆在这里,我和阿牛回去就可以了。”
潘凤说:“那也好,你是要劝劝金叔了,这样我们也放心了。”
顾况对娟子东方与潘凤点点头:“你们安心地呆在这里,我去把他送进医院。”顾况说完,看了看铁锹“哦,我还是要先回趟家,拿些东西,等会,我来找你阿牛。”
阿牛点点头。
顾况快步地走回家里。一进门,曹海他们马上迎了上来。“怎么了?”曹海着急地问。
顾况示意胡明德将门关上,然后用眼神招呼大伙进屋。
“情况我摸清了,是东方与娟子他们,也没有引起他们的怀疑……‘
祁宏说:“顾老师,那太好了,到底是北京的,就是有策略。”
“没有那么乐观,出现了新的情况。”顾况掏出烟来与大家抽起来:“我开始为了不引起他们的恐慌,我说是在北京的研究院里工作,没有说是公安部的。……”
祁宏不明白:“那没问题啊!”
“有问题,金伯的儿子金聪得了前列腺癌,他们刚刚告诉我的,又不去治疗,所以我应该现在就去镇里,去劝说他马上动手术。”
“也没问题啊?”祁宏不明白。
“因为顾聪知道我是在公安部工作的,我一去,他的嘴就漏掉了……”顾况想了想“不过,也没有关系,我会有办法的。”
曹海在一旁一直在做思考状。“那么你肯定东方他们不会离开?’
“应该不会,据我的判断。”顾况肯定回答。
曹海说:“好!顾老师,您去一次,这样又给予了他们的信任加了砝码。不过,您应该尽早回来,因为这里我们到底还是不熟悉。”
顾况点点头。
他整理了皮包,突然想起来什么:“你们的车应该隐蔽好……”
祁宏说:“我刚才已经开到好像已经废弃的一家作坊边。”
顾况想了想:“嗯……那是一家豆腐作坊,主人已经离开了,那好,离村路远。”说完,他与每个人打了招呼就匆匆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