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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有刀在手 天下我有(1 / 1)

说是上香,但谁都明白方才过了杀机一线别说上香,就是见得真佛也未必能得静心,张明月杀了人众僧侣散去之后才默默坐在菩提树下台阶上擦拭着那柄断刀,司马云说刀该换了,但用了三年的刀就这么丢了实在有些舍不得,虽说是现在得了老爷子同行,下拜剑山时孟家大小姐更是准备了不少盘缠,本不愿意要奈何盛情难却便要了那么一些,只是如今有钱了可也不能乱花,刀能用,那便先用着,方才一刀击杀那西域番僧其实不过是瞅准了机会又猝不及防之下才能一刀得手,如若不然便是他是个张明月来都未必能奈何的了那番僧。

当真是刀口舔血,又一次与死亡擦肩而过。

老剑神与司马云上了香这山上的武僧便打扫方才的战场,独臂老爷子剑有收势,虽一剑斩了二十四密宗高手却并无残肢断臂,甚至连地上都不曾留下多少血迹,张明月知晓这应该便就是那名剑湛卢的威力了,素闻江湖中有不少浸营剑道之人喜好以自身精血养剑,如此养出来的剑尚未出鞘便有强大剑意,更有精通以飞剑杀人的剑道高手,湛卢虽并不曾以人的精血豢养但自出世以来剑下已是二千之数人命,又可是那些年复一日以自身精血养剑之人可比?那密宗高手若是警觉的快或许还能不至于死的那么快,行走江湖四种人最不可小觑,那便是道士,和尚,女人和小孩,这是张明月三年来总结出的经验,有道是行走江湖武功第二,眼睛才是第一。

“若我能也有一柄老爷子那般无坚不摧的利器该有多好?只是这江湖喜欢剑,好像并不喜欢刀。”

少年人独坐菩提树下自顾自摇了摇头。

“非是这江湖不喜欢刀,只因当年有春秋剑神在前,引起这江湖学剑的风潮,都说要做那仗剑江湖的剑客,总不会有人说要做那负刀走江湖的刀客对不对?”

不知什么时候司马云已到了他身后,张明月有些诧异。

“老爷子不是说让你陪他去见一个朋友,怎的这么快就回来了?”

司马云挨着张明月坐了下来。

“老爷子的朋友,并非我的朋友,过去随意打了个招呼便听不惯两人说那晦涩难懂的佛理,我自问没有佛性,也从没觉得自己会是普度众生的活菩萨。”

“说起菩萨我倒是想起一件事情,昔年这九华山的圣人便是在你后面这棵菩提树下悟禅,三十年函数终得如来青睐得佛门圣人之境,一朝悟禅便下山普度众生,谁知这众生尚未普渡便遭横祸,毕竟圣人只是红尘中人的说法,圣人也要吃饭也要吃喝拉撒不是?有件事情我倒是一直想不明白。”

“咱们这江湖数十年来也出了不少真正的轰动天下的人物,却不知为何这些人好像都活不长久一般,就说那拜剑山上的两个父子,便是纵观古今也是真正厉害的人物,可却落得个同归于尽的下场,你小子也别说孟家的事情是我一手制造,我可没那么大的本事,只因他拜剑山庄上梁不正下梁歪,孟敬然方才一怒之下强借天地之力入陆地神仙,我总感觉这天下背后似乎有一只不知道存在于哪里的大手搅动风云。”

“当然,这些事情并不是我们应该操心的,眼下这九华山定然是不能多呆,想必那密宗来的高手吃了亏定然会放出消息,这里不久之后就会有大军压境,你可知道老爷子为何放那密宗高手下山?其实本来可以杀了一了百了对不对?”

司马云挽了挽额前随意落下来的头发,张明月印象中这人每次做这个动作的时候便是心里升起了许多心思,从前做买卖的时候也一样,如今这习惯倒是没改。

“难道不是为了敲山震虎?”

“敲山震虎可以说是一方面,让他西域高手对我中原心生忌惮不随意来犯中原,这第二嘛,便是造势,以轩辕宏图的性子定然不会轻易放过咱们,如今又得了轩辕青山的令更肆无忌惮,他谦虚点愿意施修齐的话还好,不过想来以咱们这位大皇子高傲的性子多半不会听,到时候大军来剿灭我三人,便会让江湖再次陷入震荡当中,如此一来大皇子就会处于风口浪尖之上,这样便能对太子殿下更有利,其实咱们那位身处在皇宫的皇帝陛下也并非昏庸之辈,他当然晓得这其中的厉害。”

“说一千道一万,无非是一句话,轩辕青山,太小瞧了咱们这座江湖。”

对于司马云这番话张明月倒是全部听进去了,只是并不放在心上,他站起身拍了拍屁股。

“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野心勃勃,总之我对这江湖并没有什么兴趣,我只想弄清楚自己的身世而已,有老爷子陪着仗剑逍遥一番,江山,天下,我张明月都不要,我只要咱们三人一直平平安安下去。”

“没有好酒,咱们可以喝劣酒,没有肉吃,咱们可以吃青菜,实在不行我张明月还能重操旧业,一把刀养活咱们三个人这点信心还是有,总之,怎么都好,我不想在这,需要一辈子来偿还,我不希望你搅动天下风云,是因为我不想你死的那么早。”

待负刀少年离开那棵曾经悟得佛门圣人的菩提树后,素来宠辱不惊的青衫男子才长叹一声。

“你只记住了这三年来我教你的大部分东西,可你却忘记了最重要的一句话。”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

佛门说入得此门需六根清净,可人非圣贤孰能无七情六欲,老剑神一剑解了九华山之危自是被当成了九华山的座上宾,虽说有不少寺中僧人知晓解了眼前的危机马上便会有更大的危机到来,但总归对于这位老剑神的到来还是心有欢喜,有道是爱屋及乌,如此一来张明月司马云也自然成了九华山的上宾,张明月无聊之际踏遍了大半个归元禅寺,对于寺中的大概也有了了解,虽是天下有名的佛门圣地但其实僧人并没有多少,兜兜转转便来到了一处建有不少佛塔的地方,有两个武僧在此守护,见张明月前来虽碍于寺中规矩但最后还是放了行。

“施主,此地乃我佛门圣地,有我九华山历代高僧舍利在此保存,看一看便可,万不可随意打扰历代高僧清修。”

张明月不置可否,死都死了又哪来什么清修?无非是佛门的那一套说辞而已。

他张明月这三年来不信天地,不信鬼神,只信自己身后的刀。

“两位师父,只是进去观一观,大可放心。”

进了佛塔群,密密麻麻写着各代得道高人的法号,最远的已可以追溯到几百年前。

“几百年了,就算有舍利如今也应黯淡无光才对,生前一世名,死后也不过一坯黄土而已,当真没什么意思。”

张明月停在那修建的最高的佛塔之下,佛塔之上有明灯长燃,塔身刻有慧清二字,这慧清想来便是这九华山圣人的法号,没想到那老僧说的竟然是真的,一代高僧在此圆寂。

“死了不写俗名写法号,当真可笑,可怜一代圣人,死了连这人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都不知道,若这便是佛门圣人,我倒是有些同情了,”

张明月摇了摇头。

“入得佛门便已断了红尘,既已断了红尘如何又有必要写下俗名?或许俗名连慧清禅师自己都不记得了。”

不远处几座佛塔之下有一淡淡声音传来,张明月顺声音看去,有一身着青衣的年轻僧人正手拿扫把打扫这圣地之中的落叶,虽是将入夏,但这陵园之中仍有不少枯叶,佛门有一禅,那便是每圆寂一位高人便会种下一棵菩提树,如今这陵园四周已经密密麻麻至少数百棵,有些正枝繁叶茂,有些已经枯蔽凋零,在这陵园之中更显寂寥,年轻僧人虽算不上是英俊倒也相貌堂堂,浓眉两暼,只是身形有些太消瘦,他每扫一处便在一处佛塔之前静立一刻如此反复,张明月也不知这僧人是从多少个时辰以前就开始打扫,扫了又落,落了又扫第二遍,当真无穷无尽也,张明月不免淡淡道。

“哪有人会不记得自己姓名,出身红尘姓名便伴随了自己一生,入佛门无非是已看淡红尘想远离俗世清心寡欲,想要远离便需要忘记一些事情,可我知道这世上有些事情你越是想忘记便越是记得清楚,要真能忘了,世间便不会有那么多烦恼,要真忘了,这位慧清禅师便不会悟禅之后便下九华山,下山,多半是为了了结昔年恩怨,师父我说的可对?”

僧人静立不远处一座佛塔之下,任由清风拂面。

“施主说的没错,慧清禅师得道之后下山是为了了结昔年恩怨,只是施主所说的人不会忘了从前小僧并不认同,就譬如施主,施主可记得自己从前?”

年轻僧人一句话,负刀少年人如遭雷击。

“师父究竟是何人?为何方才我不曾在罗汉堂见过你?这佛门圣地又如何得师父如此自由?”

“小僧不过是这九华山上一无名僧人而已。”

年轻僧人塔下静立已有片刻,便重新拿起了扫把清扫圣地落叶。

“施主不曾见过小僧自是应该,小僧长年负责在此打扫圣地清净,不曾出圣地,也不曾下山。”

“那你如何得知我失去了从前的记忆?”

张明月不由得冷声问道。

“只是从施主眼中看到了迷惘,看到了不知何去何从,这种眼神不应该出现在一个施主这般大小的人身上,若非如此,本该在学堂读书或是习武的年纪断然不可能有这么强的杀气,小僧也不过是揣测而已。”

那年轻僧人轻声道。

张明月自是不怎么认同这番说辞,若这样便能看清楚一个人的过去,但凡在这江湖跑过几年的人都能看出来,只是心道这和尚倒也并不像其他僧人那般死板,还知晓与人说一番道理,便再没了质问的口气。

“这九华山僧人有禅僧,有护道僧,从老到小皆有,青灯古卷暮鼓晨钟,无非是修得佛门之禅成就圣人之身,怎么唯独师父你选择了来这埋葬历代高僧的地方做起了清道夫的活儿?难不成师父就不想悟得佛门真禅?我观师父扫了这大半天,后面的扫干净了前面又有落叶落下,如此反反复复可不会有休息的时间,没有休息的时间便没有多余的精力读佛经参禅,这可如何是好?”

张明月不禁问道。

本以为这和尚会坐下来与他自己这个门外汉好生说他个半天佛理,虽听不明白但也乐在趣味,谁知那僧人只轻声说了句,入我佛门,遍地是禅。

张明月打心里不愿听下去这故弄玄机的禅语,便也没了在这圣地继续呆下去的念头,随意道了一声再会便草草出了这佛塔圣地。

“遍地是禅我倒没看到,就看到了一个食古不化的和尚,如此年纪下山还俗娶妻生子何乐而不为?非要在这山上去做一个籍籍无名的和尚,当真无趣。”

张明月一边念叨一边直朝罗汉堂走去,老爷子说不会在山上久留便不会久留,相处这么久大抵也摸透了这位独臂老头儿的性子,他若是愿意,一文钱都能与你做笔买卖,他若是不愿意,千金也难买他一言语,说要走便不会留,只是过去了老爷子没看到,但却看到负琴的青衫男子在与那之前罗汉堂的老僧在菩提树下下棋。

“倒是好兴致。”

张明月抱着膀子快步走到菩提树下。

“兴致谈不上,不过一时兴起而已,话说刚刚那么久你跑哪里去了?”

司马云不曾抬头,只专心致志的盯着棋盘,一具从峨眉带下来的古筝寸步不离,这倒让张明月越发好奇起来这老狐狸究竟还有多少能耐是他不知道的,莫不真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浊世佳公子?张明月随即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这老狐狸做买卖讨价还价倒是有一手,其余的,除了峨眉观月楼时与拜剑山下的抚琴好像再没了多大的看头,张明月撇了撇嘴。

“方才去那埋葬历代高僧的佛塔了一趟,本以为会看到历代高僧的真禅,禅倒是没看到,却看到了一个无趣的和尚?”

啪。

老僧手中的白子突然脱手落到了棋盘之上,随即便神色绪这么下棋,道了一声失陪便神色匆匆朝罗汉堂后山走去,若不是因为上了年纪手脚不利索,张明月并不会怀疑这老僧是否会如同兔子一般跑了去。

“那最后面是主持闭关的地方,达摩洞,也是老爷子去的地方,他那位朋友正是主持方丈,连密宗高手来踩山门都不出关却为了老爷子出关,咱们这位老爷子也真是够面子了。”

司马云轻笑道。

张明月并不在乎这什么主持不主持,只是纳闷那老僧为何如此,即使是如同九华山这等到处都是和尚的地方。

老剑神亦不多言,只道一声老友珍重,方丈慧能禅师亦不外如是。

匆匆来,匆匆别离,只有那罗汉堂中被密宗高手佛珠穿堂而过的痕迹还证明了三人上过九华山。

待三人离去之后,老僧才轻声道。

“接下来当如何?”

“顺其自然便是,轩辕宏图想必不会丧心病狂到来对付我九华山,如此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只是老衲这位老友,恐怕将不得安宁了。”

“春秋剑神重出江湖,定当如此。”

老僧正要俯身收下围棋之时却不免惊愕当场。

“四面杀机……”

……

下了九华山,那堵住山门的密宗番僧已经离去,走时那二十多具尸体却永远的留在了九华山上,想必那密宗高手被气的不轻,山下的三匹白马已经暴毙,不过半日光景而已,走出二三十里之遥

张明月才掏出怀中从九华山得到的盒子,不免好奇的打开,却看到一颗黯淡无光的佛珠在里面静静躺着。

“舍利?”

“没错。”

老剑神步行在二人中间。

“你小子也算是有福缘了,峨眉山得进藏剑阁观剑,送仙山得一百零八品刀,如今九华山又得了佛门高僧圆寂的舍利,天下还有几人比你好?”

老剑神笑道。

然张明月并不认同。

“这舍利有何用?死人之物而已,一想到随时带了个死人在身上就觉得浑身不舒坦,只是不知道是哪位高僧留下的,总不会是那位佛门圣人,还有那扫地的和尚究竟什么来历?居然能使动方丈,当真匪夷所思。”

“你倒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司马云轻笑。

“天下有多少人想得到佛门舍利都得不到,别人送你你还嫌弃,你可知这舍利若是佩戴在身上有凝神静气驱邪避凶之神通?”

“能驱邪避凶,能不能解决麻烦?”

“恐怕麻烦还是得靠我们自己解决。”

三人同时抬起头。

“来的真快,想必此番前来我中原的恐怕并不止这些人,这么快就能调动这么多高手,倒是藏匿的不简单。”

司马云严肃了起来。

张明月将舍利重新收了起来,面前已经有三四十番僧拦住了三人去路,中有之前被老爷子放下山的密宗高手,而此时那密宗高手竟然并不是这三四十番僧的领头人。

密宗佛门天人境。

张明月骇然,没想到竟然还有如此厉害的人物来了中原,而中原武林竟然无从察觉,当真好高明的藏匿手段。

“这两个密宗高手便交给老夫来对付,不过若是打起来老夫可能顾不上你们,只能靠你们自己了。”

“中原剑神李文谆,贫僧西域烂陀寺灵智上人,特来领教中原高手风采。”

那西域番僧中领头的当先道。

“李文谆,贫僧说了你会后悔放我下山的,如今可信?”

面对两大密宗高手的冷言独臂小老头儿轻笑不已,他不言语,踏出一步,身负剑匣的三尺青锋便已出鞘。

“以密宗佛门金刚养老夫剑意,这笔买卖可不能错过。”

之前被老爷子放走的密宗高手沉声道。

“先杀了那两个小的。他们没多大能赖。”

待老剑神已至二人跟前三尺青锋当头斩下之时已有三十密宗高手直朝张明月司马云而来,张明月已抽刀准备应战。

“如果这次能活下来,我当真要给自己添一把像样的刀了。”

张明月心中默念。

有一密宗高手直朝司马云而来。

“如此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也胆敢走江湖?”

密宗高手冷笑不已,只不过立马便笑不出来,在他眼中不过一介书生的青衫男子不知何时手中已有了一柄断刀,身后一如既往负琴。

司马云轻声道。

“倘若你这番僧见到了我中原书生孟敬然一怒入陆地神仙恐怕就不会这么笑话书生了。”

“书生有刀在手,天下我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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