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离尘对于阮凤舞的一番教导不但没有心存怨念,而是非常的感激,能这样说自己的,一定是真心对自己好的,他早就已经到了理解
良药苦口利于病的阶段了。
只有对自己漠不关心的人才不会去纠正自己的错误,才会任由自己一错再错下去。
他低着头,脸有点红着,小声的说道:“对不起,姐姐,我错了,我有信心做好这一切,请您放心。”
说道最后自己的精神一下子就提高了不少,好像已经看见了光明的前途一般。
即使现在再艰难,想一想他即将改变这个时代的商业模式,即将成为万众敬仰的人,眼睛也放着对未来渴望的光芒,正襟危坐着,细
想一下,好像姐姐的那些想法和说法已经在他的脑海之中具体化了般,脑子中已经知道了怎样去做,他也必须做到最好,不能辜负了阮凤
舞对他的信任和期望。
几人商量的差不多,天色也渐渐的晚了,阮凤舞和栓子道别,她没有过问他的私人事情,只是不想他们几个都难看,毕竟她这么久以
来,也能看得出小翠待栓子只是弟弟,而那个傻姑娘的心中依旧是赫彦云。
回到了宅子里,果然福伯又在等着她,看着一个孤寡老人在昏黄的灯光下,翘首以盼的看着院子门外,阮凤舞忍不住又鼻子酸酸的,
她并没有刻意的为一些人做什么,可是却让很多人都在真心的对待自己,那一种收获人真心的感觉,比上辈子杀了人完成任务还要来的开
心和感动。
“福伯,不是让您先休息吗?我很多时间都可能回来的晚,您看您,一把身子骨了,这更深露重的,您着身子怎么经得起这么折腾。
”阮凤舞走上前,拉起福伯的手,关切和心疼的说道。
不知不觉之间,这还没有相处多久的人已经在自己的心中变成了亲密无间的亲人了。
福伯缓缓的佝偻着背站了起来,看了看她身后的步离尘,然后点点头,“嗯,我就是一个习惯了,看见你们没有回来我也睡不踏实,
你跟小步在一起我也放心。”
他沙哑的声音说着,眼睛中好像泛着点点的泪光。
发现他今天的状况有点不对,阮凤舞依旧拉着他布满茧的手,“福伯,你怎么了?”
阮凤舞还没有向他说自己即将要离开的事情,他怎么就这种情绪,好像是一种生离死别般的那种疼痛。
然阮凤舞发现了不对的福伯立马把头转了过去,或许能隐瞒住自己的情绪,本来房间里也只点了一盏灯,很昏暗很昏暗。
阮凤舞却是“不依不饶”,既让他这么真心的对待自己,那么自己也不会无情到不去关心他。
“福伯,您究竟怎么了?你给我说说,有的事说了出来或许就会好受一些,就算你有什么困难,咱们也一起想办法,没有什么解决不
了的事情。”阮凤舞劝慰道,她也只有干着急,因为她根本不知道福伯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福伯一下子转了过来,有点期待也有点质疑,已经老泪纵横,显然,要不是遇到了很大的难题就是想起了什么非常伤心的事情。
不过他这个年纪,阮凤舞猜想后一种的可能更大。
“小姐,你愿意听我这个糟老头诉苦吗?”福伯眼神很是迷茫,不知道看的何方,像是透过了阮凤舞的身体在砍其他的人。
阮凤舞温和的点点头,给他鼓励的眼神,示意他可以接着说下去,“福伯,你说吧,咱们都是亲人一家人,关上门没有什么不可以说
的,虽然对于我的一些事情我并没有向你们公开,但是我确实是有苦衷,你们只要知道我并没有什么恶意就好。”
福伯也浅浅的一笑,这个他自然明白。
“小姐,其实老奴今儿伤感是因为我那早亡的妻女,而今日正是她们的忌日。”说到这里,他突然有点哽咽,想到十年前那场暴雨,
他仍旧不敢去想象妻女离开的那种场面。
阮凤舞一听这么沉重的话题,突然后悔让福伯说出来自己当听众了。
“福伯,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挖你的伤疤的。”她知道,这些事情要让一个人讲述出来,其实折磨的不仅仅是听的那个人,更加的
是折磨说的那个人。
因为好不容易愈合的伤疤,你却要让他自己把伤疤再次挖开,然后把里面的已经好的差不多的“病症”拿出来给你看,阮凤舞突然觉
得这样做真的对福伯很是残忍。
福伯淡定的摇摇头,微微一笑,“没关系,你也不了解我以前究竟经历了什么,再说了,小姐也是好心想要关心我,这么多年以来,
我从来也没有向任何人透露过这件事,因为我总觉得是我欠了他们娘俩一条命,眼睁睁的看着她们离我而去,而我作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
儿汉却无能为力,现在还在世上苟且的活着,实在是不应该。”
福伯越说越是激动,或许今天是她们的忌日让他很有感触吧,不过这个万人都在过的浪漫的欢快的节日,对于他来说却是妻女的忌日
,估计他每年的今天内心都是崩溃的吧。
阮凤舞掏出手帕递到福伯的面前,“福伯,逝者已逝,只能愿生者平安,逝者安息,您的快乐平安就是对她们娘俩最大的安息,所以
您不应该有这些想法,我想,她们俩能在天上看着你的话,看着你这副永远都不愿意放过自己,永远都在自责着,她们是不会开心的,你
在折磨你自己的同时,最好想想,谁见了这样的您才会最最难受?”
阮凤舞本来一向不是很擅长安慰人,但是今天却是一个例外,一是因为自己即将离开了,以后再见面或许已经是猴年马月了,第二是
因为他对自己就像是对到自己的亲闺女一般,饮食起居,简直是无微不至。
好像这样的话很是奏效似的,他的眼神瞬间恢复了一些神采,而且喘气声也不再那么急促,慢慢的恢复成了平静的状态。
“小姐,对不起,让您操心了。”
阮凤舞摇摇头,“咱们一家人之间,不用说对不起,咱们互相帮助就行了,我娘都说了,人都是将心比心。”
“哦,对了,既然今天是他们娘俩的忌日,您去了她们的坟前吗?”阮凤舞想了想,要是因为给自己守宅子而没有再今天去看他的妻
女,她肯定也会一辈子内疚的。
福伯挥了挥已经骨瘦如柴的手,“谢谢小姐的关心,罢了,我的家乡在江南,所以要去她们的坟前也是不可能了,再说了,她们一个
泥土堆都没有,更别提坟头了。”
福伯又恢复成了那种伤感的样子,说话的时候根本就捕捉不到他的目光,因为他好像已经看到了那个妻离子散的场面,好像面前的这
一切都是虚幻的,他深深的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之中。
“怎么会这样?”阮凤舞皱着眉头,既然说了出来,自己也想多了解一点,到时候能为福伯做多少是多少,再不行等她离开之前,如
果他愿意的话,可以送他回他的故乡,这就是所谓的落叶归根,去永远的陪着自己的妻女。
“十年前,江南发生特大的暴雨,然后江河决堤,正好,我们家就在江的旁边,我打猎回来的时候,家已经被淹的找不到门了,而正
好也是我夫人和女儿被冲了出来,但是无奈我虽然生在江边,但是不会水性,要是硬要去的话,那时的水位已经能到我的头顶了,然后我
几番的就想办法过来,女儿和夫人早已经被冲走了,当时江南死了好几千的人,有的幸运的在下游打捞到了尸体,而她们娘俩连尸骨都没
有,后来水退了,我也只好给她们合建了一个衣冠冢,聊以慰藉。”
他说到这里反而一场的平静了,或许也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夕,就像在讲述别人的故事,更像是在看电影陈述剧情一般。
没有过多的修饰,就是用着最朴素的言语讲还原着当时的场景。
阮凤舞以为自己不会受这样的故事的感染,但是却还是被这样的场景所震撼到,虽然福伯讲了一个大概,但是她还能想象到当时的千
千万万的老百姓都是如此,一场天灾,不知道又是多少条的生命葬身了。
良久她都不知道怎么说话,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在没有知道故事之前她还能安慰,可是如今知道了具体的事情之后,她突然也
理解了福伯这么多年一直以来的心结。
“福伯,你愿意回江南吗?要是您想回去看看,回去长住都可以,,我可以送您回去,能去衣冠冢说说话也是安慰人的,虽然那里没
有人,但是能去说说话诉诉思念也是极好的。”她用着自己的想法去揣测着,就是不知道他的想法是什么。
福伯犹豫了一下,“小姐这是要赶我走的意思吗?”他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好像生怕阮凤舞把她赶走了似的。
阮凤舞从他那害怕的眼神中好像看出了他并不是那么想回去,毕竟那里是他梦靥发生的地方,即使在这相隔几千公里的地方都过得不
安生,要是回去了,可能心里的压力会更加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