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速度不快,但是黄李超风却让车慢一点。
“李教授,不开快点?”
“都十年的案子了,何况老师可是被下了宗人府,吃苦肯定少不了,但以先生的心性,说不定还会是一件好事。”
听到小老头李超风这么说,小老太苏露露也慌不跌点头,看来他们对他们先生的心性已经推崇到极致了。
“车子离皇宫只有半公里了,要不我们停下?”苏老师问道。
“嗯,停下,待我看完这本书再做计较。”
看了一遍后,李教授并未合上书,而是又开始翻第二遍。
白玉京在大大的车轿子里面早就困的哈欠连天,靠着黑檀木轿厢内壁迷糊好几觉了。
“到了,下车吧!”小老太说到。
“到皇宫了?来来来,你们俩看一下我,帅不帅,脸上脏不脏,头发是否柔顺,衣服上有没有褶皱,不如我们洗完澡再去吧……我可是下定决心要泡遍皇宫所有公主的……”
小老头有些不解看着白玉京,“吃一碗牛骨头汤底臊子面而已,你还想面馆老板娘招赘你不成。”
“哦。”虽然不理解为什么到了面馆,但是白玉京知道还没进皇宫,就有些意味索然的撇撇嘴,十分不情愿。
“什么表情,现在的学生真是的,会点鸡毛蒜皮的雕虫小技,就这么拽,不知道老夫钵盂大的拳头已经饥渴难耐吗?”
白玉京立即正襟危坐,以前的时候就听二年级的学生说,他们一个李老师是二货,喜欢打人,莫非就是这厮。
“孺子可教,这家牛肉馆做的臊子面,高汤香浓,馥郁诱人,红亮的辣子油配上银亮的葱白细丝,再拌入油香蒜泥,你说好吃不好吃?”
“好吃。”白玉京有气无力的说。
一边吃饭,苏露露老师和李超风教授就讲起那起公案。
“十五年三个月八天前,当今大行皇后生了下小公主,但是却因为失血过多,生命垂危,所以急需民间晋献药方,我们的先生因读黄帝内经有感,就献上一剂药膳,叫紫金汤,乃是用糯米、紫薯、葡萄、藕片、百合等上百味药熬制而成,日日服用可助产妇行气化瘀,滋补元气,有利于产后恢复,后面的事你大概也知道了,大行皇后产后血崩,然后又得了心病,精神抑郁,查原因的时候,有何和稷下学宫不对付的宦官报告说药膳有问题,他们说糯米、紫薯、葡萄已经变成了蓝色,藕片则变成了红色,这一定是药物生克,出现配伍禁忌导致的由药入毒,所以他们弹劾先生,诬陷先生以投毒罪,抓住先生,一关十五年。”
“所以说喽,你们后面一定做过类似实验,却发现怎么煮这些食材,食材的颜色都不会变化,越是这样,你们越不敢申冤,怕那份饭里真的被投毒,导致你们的先生真的坐实罪名?”
白玉京思路清晰的分析了这件事,立即让两个加起来有一百多岁的老头老太点头不已。
李秋风捋了捋发黄的几缕山羊胡,“你说的不错,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我们让先生含冤十五年,我们恨啊,恨自己太弱智,恨自己太无知,恨自己……”
白玉京直接把李秋风后面的话过滤掉。“所以小老…不,苏老师看到我写的食用碱用法,第一个想法就是你们先生一定会得到昭雪,对吧?”
小老太点点头,看来自己果然没有想差,菊花绽放一样的风干脸上骤然绽放出青春的光,“如果你能够帮我们把先生救出来,那么整个稷下学宫的面貌一定会焕然一新。”
白玉京看着从小老太眼中流露出来的崇拜和盲目信任的眼神,就知道,倘若这所谓的先生不是沽名钓誉之辈的话,那么一定是真正的国士,否则,当年就不会被人如此陷害了。
这个活,我接了白玉京心说,磨刀不误砍柴工,自己现在谋划的事情就是屠神,所图甚大,那么,稷下学宫的助力自己就绝对不能忽视。
吃完饭,白玉京学大家用袖子抹了抹嘴吧,看着上面油渍麻花更加厚重一分的样子,就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发明面巾纸和揩屁股纸,洗发水、沐浴露和香水绝对不能少,圣人说了,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我感觉我是能兼济天下的人,我要改变我周围的环境,不但要有钢笔铅笔圆珠笔、麦当劳肯德基和德克士,还要有电脑手机和股票,一个盛世大唐能满足我吗,不行,我要制造一个超级大唐。
“想什么呢,那么淫,荡,连嘴角的口水都流出来了,”李教授正襟危坐,用非常严重的语气说到,“这些东西你是怎么知道的,人非圣贤,不可能生而知之。”
白玉京心说,特么的,只给我三秒时间,让我撒这么大一个弥天大谎,能不能不要这样玩我,但是白玉京这个时候却用冷静的眼神,一眨不眨的看着李教授。
这种心理小把戏,白玉京玩的不能再玩了,所以逼视了一会儿,就把李教授给逼的眼神开始躲闪,自信开始动摇,坚定变得多疑,开始怀疑自己做错了什么,开始多想。
白玉京乐此不彼,终于利用多出来的几秒时间,笑着骗老头,“我叫什么名字?”
“白玉京啊?怎么了,”老头一脸无辜,满满都是害人毒地点的说到,露出一副理所当然,不知所谓的表情,既天真,又无邪,还坑爹。
白玉京露出吐血的表情,李白难道还没有写出来吗,幸亏当年大学老师坑爹,让人人会背语文书,要不就挂科,当年光语文可是挂了一个班,一片红海啊。
白玉京用手向后抹了抹发鬓,哼的冷笑一声,然后回忆着唐伯虎点秋香里面,唐伯虎的气度和玩世不恭,望着边上的桌子就跳,结果一不小心磕到桌角,好在人终于到了桌子上,白玉京一瘸一拐站起来,流着鼻血,开始对着不解风情的小老太、小老头飚戏。
“我下面开始赋诗一首,你们都记住了,这是我名字的由来,也是你们记住我的理由。”
……
忽然之间,三人面无表情,进入一种神秘状态。
“唉,骗字数的又来了。”小老头无语看着小老太。
“没事,幸亏不是vip,不需要花钱。”
“倒v的话,说不定就要花钱。”
白玉京辟谣到,“绝不收钱。”
“切!不断更不太监就已经了不起了,我们鄙视你。”
……
忽然之间,三人身上一抖,又从附体状态重回人间。
白玉京站在桌子上,满脸懵逼终于恢复清明,靠,差点忘了要搞什么了,作诗,不,背诗。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误逐世间乐,颇穷理乱情。
九十六圣君,浮云挂空名。
天地赌一掷,未能忘战争。
试涉霸王略,将期轩冕荣。
时命乃大谬,弃之海上行。
学剑翻自哂,为文竟何成。
剑非万人敌,文窃四海声。
儿戏不足道,五噫出西京。
临当欲去时,慷慨泪沾缨。
叹君倜傥才,标举冠群英。
开筵引祖帐,慰此远徂征。
鞍马若浮云,送余骠骑亭。
歌钟不尽意,白日落昆明。
十月到幽州,戈鋋若罗星。
君王弃北海,扫地借长鲸。
呼吸走百川,燕然可摧倾。
心知不得语,却欲栖蓬瀛。
弯弧惧天狼,挟矢不敢张。
揽涕黄金台,呼天哭昭王。
无人贵骏骨,騄耳空腾骧。
乐毅倘再生,于今亦奔亡。
蹉跎不得意,驱马还贵乡。
逢君听弦歌,肃穆坐华堂。
百里独太古,陶然卧羲皇。
征乐昌乐馆,开筵列壶觞。
贤豪间青娥,对烛俨成行。
醉舞纷绮席,清歌绕飞梁。
欢娱未终朝,秩满归咸阳。
祖道拥万人,供帐遥相望。
一别隔千里,荣枯异炎凉。
炎凉几度改,九土中横溃。
汉甲连胡兵,沙尘暗云海。
草木摇杀气,星辰无光彩。
白骨成丘山,苍生竟何罪。
函关壮帝居,国命悬哥舒。
长戟三十万,开门纳凶渠。
公卿如犬羊,忠谠醢与菹。
二圣出游豫,两京遂丘墟。
帝子许专征,秉旄控强楚。
节制非桓文,军师拥熊虎。
人心失去就,贼势腾风雨。
惟君固房陵,诚节冠终古。
仆卧香炉顶,餐霞漱瑶泉。
门开九江转,枕下五湖连。
半夜水军来,浔阳满旌旃。
空名适自误,迫胁上楼船。
徒赐五百金,弃之若浮烟。
辞官不受赏,翻谪夜郎天。
夜郎万里道,西上令人老。
扫荡六合清,仍为负霜草。
日月无偏照,何由诉苍昊。
良牧称神明,深仁恤交道。
一忝青云客,三登黄鹤楼。
顾惭祢处士,虚对鹦鹉洲。
樊山霸气尽,寥落天地秋。
江带峨眉雪,川横三峡流。
万舸此中来,连帆过扬州。
送此万里目,旷然散我愁。
纱窗倚天开,水树绿如发。
窥日畏衔山,促酒喜得月。
吴娃与越艳,窈窕夸铅红。
呼来上云梯,含笑出帘栊。
对客小垂手,罗衣舞春风。
宾跪请休息,主人情未极。
览君荆山作,江鲍堪动色。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逸兴横素襟,无时不招寻。
朱门拥虎士,列戟何森森。
剪凿竹石开,萦流涨清深。
登台坐水阁,吐论多英音。
片辞贵白璧,一诺轻黄金。
谓我不愧君,青鸟明丹心。
五色云间鹊,飞鸣天上来。
传闻赦书至,却放夜郎回。
暖气变寒谷,炎烟生死灰。
君登凤池去,忽弃贾生才。
桀犬尚吠尧,匈奴笑千秋。
中夜四五叹,常为大国忧。
旌旆夹两山,黄河当中流。
连鸡不得进,饮马空夷犹。
安得羿善射,一箭落旄头。”
小老头偕小老太,开始的时候还满脸鄙夷,毛都没长齐的小子,学人作诗,无非是鸭对驴讲,即便出彩,也无非说是拾人牙慧而已。
但是第一句,就把他们震撼住了,让人生出气捍天地,神摇古今的概叹,后面的诗句一出,似乎天地都有反应,“如泥坂走丸,高屋建瓴,气势如虹,好诗好诗。”
连眼光极高的小老头都说好,小老太更不用多说,只是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白玉京,“这真的是你现在做出来的?”
“不是,一朋友随笔瞎写的,我不会告诉你是我小时候一个道士写的。”白玉京故作神秘,结果被老头一个巴掌呼下来。
白玉京心说,这家伙,开始的时候还要来一句“钵盂大的拳头饥渴难耐”来预告一下,现在怎么开始偷袭了,老流氓。
“我说的这些不过是仙术的一部分,乃是傀儡术和炼丹术总纲,当然是最基础的部分。”
此时,三人说话的场所已经从牛肉面馆脏浊的木桌,转到了车上,车子也慢慢晃到了皇城的西门护城河下。
可能是察觉到有人靠近,整条护城河骤然开锅一样,沸腾起来,夹杂有阵阵超载的各种奇异叫声,一群海兽从护城河露出头角,最当先的是一个顶盔贯甲,身后血红大氅翻飞,踏泽行来的大肚子,满脸卷曲黑毛把面孔遮掩的只剩影绰五官的小胖墩,个头虽然只有一米不到,但是他一出现,整条护城河立即鸦雀无声,想来便是这条护城河的扛把子。
“我是护城河河神,有何贵干?”小胖墩满脸傲气。
“我是稷下学宫的教授,这是我的铁牌,虽然我们稷下学宫已经有十五年没进皇宫,但是按照当年太祖规定,可以随时经传唤入宫。”
“倒有此说,不过你们准备贡品了吗?”听所谓护城河河神的话,重点根本就不在铁牌上,而是贡品上。
“贡品,我忘了……”李教授满脸窘意,开始流汗,毕竟这护城河河神乃是野路子出道,名声不好,喜欢吃人。
果然,小胖墩一阵龇牙咧嘴,开始显现原形,“砰”的一声响,盔甲被割碎被,撑开,碎片飞溅,露出里面的一条大黑鱼,黑鱼硕大的鱼头上长出巨大两根獠牙,身上鳞片足有碗口大,锋锐削薄的边缘,砭着深寒清光。
“胆敢戏弄河神,简直是活的不耐烦了,我要吃了你们。”
轿夫吓得把轿子一撂,扭头就跑,一路跑,一路喊着救命。
老太和李老头也是瞬间浑身筛糠,魂不附体,他们哪里见过这等凶神恶煞,自然被吓到了,说话的声音都开始颤抖。“饶,饶,饶命!”
白玉京却不在乎,从储物戒指里面掏出一碗热气腾腾的牛肉面。
然后白玉京就看到黑鱼双眼瞪大发直,然后流泪,然后哈哈大笑,“城东李寡妇家的牛肉臊子面,连骚味都是一模一样的。”
边上的虾兵蟹将猛地拽住黑鱼将军,“将军,不可冲动啊,要不是当年受小寡妇诱惑,我们还在渭水河逍遥,哪里会被一行这老秃驴算计,然后设计,用法阵法抓进护城河做河神,如有不服,还要日日承受刀剑穿心之苦。”
“也罢也罢,那你们走吧,记着告诉小寡妇,就说护城河里有一个故人天天在想她。”
说完话,黑鱼身体一晃,没入水波之中,其他鱼虾也纷纷掉头游如水中,消失不见。
只有整条暗沉的护城河死寂如坟墓,无声波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