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过晌了,依凝肚子饿得咕咕叫,她也没心情吃东西,便坐公交车回家。
到了巷口,从余伯伯那里取回自己修好的警用三轮摩托,花了整整一千大元,简直像割了她的肉那么疼。
“三只车轮子还有整形补漆换配件,这价格余伯伯没有赚到你的钱还倒贴给你钱……”
依凝无精打采的,焉焉地道:“我知道,你在这里修车专门为街坊邻居服务,不为赚钱!”
余伯伯每次给熟人修车收款时都会反复强调自己不赚钱还赔钱,大家都习惯了。
不过今天,余伯伯除了例行的套话,另外还对依凝透露了一个重要的信息。“听说你跟小亮亮分手了?哎呀,你娘差点儿气死,找你又找不到,回家可得小心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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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凝战战兢兢地爬上五层的筒子楼,到了自己的家门前。
悄悄地用钥匙开了锁,推开门,刚想悄悄溜进去,就听到肖婶尖细的声音。
“……亮亮不好意思过来,我说这有什么不好意思!反正他们俩分手了,以依凝的个性绝不会再收着这些东西,扔了反倒可惜,不如我拿回去,亮亮结婚的时候都用得着,省得再花钱买……”
依凝走进室内,小小的客厅里站着三个人,分别是顾爸爸顾妈妈和肖婶。
顾爸爸将肖良亮平时送依凝的东西都找出来堆在桌案上,肖婶打开带来的布袋子往里面装。
“等等,还有呢!”依凝快步跑进自己的卧室,把这些年所有跟肖良亮有关的物件都搜找出来,全部还给肖婶。“这些都是你儿子的!你来得更好,省得我亲自扔垃圾筒,都收拾走吧!”
肖婶听得出依凝话语呛人,便讪讪地笑问:“你妹妹回来了吗?”
真是哪壶不开她偏提哪壶,依凝更加没好气:“我家的事情不用你管,你留着心思给你儿子忙婚礼去吧!”
肖婶撇撇嘴,半讥讽地道:“你们姊妹是婶子看着长大的,关心你们两句怎么跟乌眼鸡似的,真不知好歹!”
“我不知好歹!幸好没做你的儿媳妇,你没事可以念佛了!”依凝将房门完全拉开,对肖婶说:“你走吧!带着你儿子的所有东西,如果落下一样,我直接从五楼的窗口丢出去,摔坏了不管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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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婶离开后,顾妈妈气得脸色腊黄,捂着胃部忿懑地说:“她儿子薄情寡义背弃依凝在先,另娶新欢的时候她还好意思跑来要东西给她儿子结婚用,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极品母子俩!”
依凝喉咙像塞着棉花,鼻腔酸涩,表面上却仍然坚强地保持微笑:“妈,用不着生气。她来拿走更好,省得我还得亲自扔去垃圾筒!”
“唉!你这孩子,就是死鸭子嘴硬!”顾妈妈叹气摇头,很是心疼女儿。
顾爸爸眉头皱成“川”字,沉默半晌,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喃喃自语:“肖老弟,是你儿子不要我的女儿,等我跟你在九泉之下相会,我对你问心无愧!”
依凝听得很心酸,她知道爸爸跟肖良亮的爸爸是战友。当年肖父执行任务时受伤,弥留之下跟顾爸爸相约结儿女亲家,让顾家的女儿跟肖良亮订亲。
因为妹妹欣妍从小不喜欢肖良亮,父亲就把依凝许给了他。她跟肖良亮从小订亲,又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这么多年的感情,谁都想不到谈婚论嫁之时,肖良亮竟会闪电般地另娶新欢。
事已至此,谁也不能挽回。
顾妈妈越想越气,越想越伤心,怎么都无法释怀。
最后,她抓着依凝的手,郑重其事地下了命令:“以后别再想那个喜新厌旧的陈世美!你给我尽快找个新女婿,要比他帅比他有钱,哪样都不许输给他!”
“呃!”这事儿说说容易,可要实践起来很难。好男人凤毛麟角,她上哪儿去找?
这个问题顾妈妈也想到了,她从实际角度来解决:“你准备一下,从明天开始妈托所有关系给你安排相亲,大浪淘沙,就不信最后淘不出黄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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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啊!每天都要安排她相亲!
大浪淘尽砂砾终究能不能见到黄金还是未知数,她怀疑自己会不会提前陈亡死在沙滩上!
不行,老妈的这个淘金计划太疯狂,她不能跟着发疯!
依凝以绝食的壮烈之举来表达自己对淘金计划的坚决反对,奈何顾妈妈心意已决,非要她立刻去相亲,最好能赶在肖家正式举行婚礼之前把她嫁出去!
这是跟谁较劲啊!依凝苦不堪言。
在老妈泪水轰炸下,依凝节节败退,最后竖起白旗投降,接受了荒唐可笑的相亲计划。
警察局那边传来贺江南被打成重伤住院治疗的坏消息,有人看到他出事前跟顾依凝在酒吧里一起喝酒,于是,祸不单行的顾依凝便以嫌疑人的身份被请进了警察局。
等顾依凝排除了嫌疑,被释放出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
神色恹恹的她,无精打采地迈着步子,实在想不出自己的人生还能再悲剧一些,还能再倒霉一些吗?
“顾依凝!”一条瘦削的身影挡在她的面前,拦住去路。
她缓缓抬头,见阿九带着几个彪形大汉虎视眈眈地觑着她。眼皮一跳,她预感更大的悲剧马上就要降临了。
果然,听到阿九冰冷的声音说:“少爷要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