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夏觉得,残阳欺酒出现在他的npc生涯里于他而言简直是一种挑战。
身为一个无攻击性的npc,面对这个玩家不能打不说还打不过,这就算了,平常还要忍受这人给予的精神折磨,遇到他之前元夏自觉自己是个性格开朗的人,遇到他之后突然发现自己尚还需要锻炼自己的口才,这得笨拙到哪个地步才能总是对男人说的话无言以对。
残阳欺酒没给元夏反驳的机会,直接抓着他的后领一拎直接带走,两人没花多大功夫就找到了端着糕点与皮蛋瘦肉粥朝元夏这边走来的秀蔓,听了残阳欺酒的要求后她并没拒绝,只笑吟吟道:“少侠稍等片刻,等奴家先伺候着少爷用完早膳再去也不迟。”
残阳欺酒将她手中的托盘塞进她身后的小丫头手里,手里抓着一脸纠结的元夏:“他随便在街上买个肉包子吃就行了。”
“……”元夏被他的无耻惊呆了,“为什么我要因为你的破事放弃府里大厨的早膳去吃大街上一文钱一个的破包子?”
残阳欺酒挑了下眉,表情更理所当然了:“因为我想早点拿到人♂皮面♂具进宫。”
任性是病得治好吗大侠!!!
还没等他嘲讽几句,面前的秀蔓一脸认同地点了点头,似乎也觉得这事挺重要:“少侠放宽心,奴家会尽全力帮您。”
没人在乎元夏的意见。
面对他的不满,满脸不爽的元夏只得到了俩肉包子作为安抚,就跟着秀蔓一起被玩家带去了位于皇宫不远的一间偏僻的四合院内。
和之前的姜滔天不太一样,这名和残阳欺酒身材相似的守卫家境平平,并不像姜家高门大户还算小有权势,四合院的墙壁有些斑驳,家具都显得十分老旧,屋里似乎没有其他人在,残阳欺酒直接进门推开其中一扇门,指了指悄无声息地躺在床上的npc道:“就他的脸。”
床上的守卫明显被迷晕了,紧闭双眼不说手脚还被捆着,见秀蔓丝毫没对此感到惊讶,元夏看了眼面无表情的残阳欺酒,只觉得这人做这事肯定不止一次两次了reads();。
将带来的瓶瓶罐罐放在桌上,秀蔓上前用戴了白手套的手轻轻抬起了男人的下巴,左右打量了几眼后微微弯起嘴角:“这张脸可比之前那张要来的有特点一些……眼睛和鼻子的改动相对较大,没法将少侠你的鼻梁削了压低,还好这人相对要壮硕圆润一些,只能垫脸上其他地方了。”
残阳欺酒看了床上的npc一眼:“需要多久?还有不到两个时辰就到他换班的时间了。”
“一个时辰就足够了。”秀蔓给守卫摆了个适合观察比对的姿势,指了指窗边的椅子让残阳欺酒坐下,又让元夏去院子里的水井里打了盆水来,沾湿了帕子就准备往玩家脸上抹去。
看着那双柔荑捏着帕子朝自己伸过来,残阳欺酒下意识朝后避了避,刚想接过手帕自己来,眼角余光瞥见了正眼巴巴看着他们的元夏,勉为其难地伸手指了指他:“过来给师父搽脸。”
手上还拿着装肉包子的纸袋的元夏抽了抽嘴角:“……凭什么要我给你擦脸?”
“男。”残阳欺酒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一旁看起来乖巧可人的秀蔓,“女,授受不亲。”
元夏:“……”
残阳欺酒:“而且给你师父擦脸需要理由?识字吗?尊师重道会写吗?”
“……”元夏扯出一抹生硬的笑容:“您这是没手没脚吗,师父。”
男人不屑于跟小孩儿争吵,不耐烦地抬了抬自己的下巴:“没时间跟你瞎扯,快点。”
秀蔓笑吟吟看着小孩想发火又憋着的有趣表情,轻柔地将手中的帕子塞进了元夏的手里,像是同意了玩家的提议,元夏垂头看了眼手中那湿哒哒的手帕,只想就这么糊到男人脸上去。
男人靠着椅背微微眯着眼睛,慵懒地等着小孩给他擦脸。
元夏只觉得这人就该被npc抓住毒打一顿教育教育。
就在他将要把手中的帕子直接丢到残阳欺酒头上前一秒,秀蔓轻轻捏了捏他的脸,笑眯眯地凑过来:“小少爷,可不能对少侠那么失礼啊。”
元夏收回盯住残阳欺酒的视线,转头看她。
秀蔓手指用了下力:“之前可是少爷央求着要少侠来当少爷的师父,爷可说了不能怠慢。”
那虽说温婉柔美的笑容里多的是几乎可以溢出来的警告,元夏立刻就想起了洛永尘的交代,只好咽下了这口气。
慢腾腾走到残阳欺酒面前,快九岁的小孩身高恰好伸手就能碰到男人的脸,元夏不情不愿地抬手,抓着那沾了水的帕子重重地在男人脸上搓了好几下。
元夏觉得自己用了吃奶的劲,因为男人的脸上已经很明显地出现了几道红色的痕迹,但残阳欺酒似乎完全没有感觉,继续不动如山地任由元夏拿他的脸出气。
作为一个不满十岁的小鬼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力气,虽然知道那红痕只是看起来比较严重,但秀蔓还是赶紧喊了停:“少爷好了可以了,再擦下去少侠的脸都要肿了……严重起来不好上妆怎么办reads();。”
元夏冷哼一声,一把丢开了手中帕子,哼哼唧唧坐到了残阳欺酒身边。
秀蔓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打开了桌上的瓶瓶罐罐,瞥眼守卫的五官就拿起那些散发着淡淡香味的膏状物在残阳欺酒的脸上涂抹起来。
元夏也不会没眼色到现在打扰两人,安静地撑着下巴在一旁看着秀蔓用那双巧手将玩家一点点变成另外一个人,一个时辰后,完全变了样子的玩家换上守卫衣柜里的制服后,在镜子前调整起自己的表情,几分钟后转身,给房里两个清醒的npc一个矜持但明显容易让人产生好感的爽朗笑容。
算起来已经认识残阳欺酒半年多深知其本性的元夏被这笑容吓的一哆嗦,手中把玩着的一个碧色罐子直接砸到了地上。
那个凶残狂妄又习惯性面无表情的男人居然能露出爽朗的笑容,就算顶着的不是他自己的脸只要一想到面具下的人,元夏就觉得这个笑容能惊悚到让他头皮发麻。
相对于元夏那见鬼了的表情,秀蔓倒是显得十分平静,她收拾了桌上的东西后掏出一个拇指大小的玉瓶,掰开守卫的嘴将里边的粉末洒在了他的舌头上,最后将困住他手脚的绳子解开,微笑对玩家道:“等他醒来也要明早辰时了,在此之前就算天塌了也叫不醒他,少侠有要做的事可以放心去办。”
那边的残阳欺酒已经收了笑容,面无表情道了谢后,他带着两人离开了四合院。
元夏此次出门只带了秀蔓,原本这尽责的大丫鬟准备就这么直接带着元夏回去,但看着玩家故作挺拔朝皇宫走去的背影,元夏咧了咧嘴,非得去街上的茶楼吃一顿茶点才高兴。
残阳欺酒听到小孩撒娇的声音,挑着眉回头看了元夏一眼,眼底划过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转身刚准备和这俩npc分道扬镳时,突然就听到街角那边传来的巨大响声。
准备朝茶楼走的元夏和秀蔓,连着正欲离开的残阳欺酒纷纷朝着发出声音的方向看了过去。
那边的路面上滚着两个纠缠在一起的身影,穿着朝服像是才退朝出宫不多久的官员,两人都在二十岁上下,这个年纪相对朝廷里的官员来说也太年轻了一点,似乎都学了些拳脚功夫,正扭打在一起,旁边还倒着一个贩卖编织物的摊子,大概是争执中被撞翻的。
头上戴着青色玉冠的男人长相普通,但眉目细长表情阴霾生生添了点阴沉感,正揪住另一个戴着碧色头冠的男人的衣领,一拳就抡到了对方的脸上:“麻痹胆子大了啊?居然敢在早朝上编排劳资,今天不打得你掉一级劳资就跟你姓!”
对方冷哼一声,被拉扯着露出小半张脸,眼神愤恨且毫不留情地抬脚踹向男人的腿肚,神情那叫一个凶神恶煞:“有本事你把小爷杀退服啊,有本事啊你,除了跟小爷抢人抢任务还会什么?跟我姓?小爷还嫌你恶心呢!!!”
男人动作狠厉拳拳到肉,明显就苦大仇深:“合着你就是因为那个花魁记恨到现在是吧!为一个女人恨不得让皇帝砍我头是吧!胡扯也不怕皇帝治你一个欺君之罪!不想当官了别拉上劳资你个煞笔!!!”
被压着打的男子冷笑着继续踹:“掉级小爷怕个屁!就算辞官也要拉你当垫背,要死一起死!”
一旁围观并听到了每一个字的残阳欺酒和元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