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他对那位小娘子的了解,这人最是个没脸没皮的,说不得这会她就又在谋划落跑。便也不管许多人在场,对着厕所门户大声嚷道:“宋玉,你给我出来!”
徐老二还惦记着董清河和他的生意,希望此间事早些了结,又想在傅家子弟面前露脸。
见状便又开口道:“诸位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们这里的那位跑堂,名字唤做戴火烧,可不叫什么宋玉。若是戴小哥有开罪众位之处,还请稍待。小的这便进去把他揪出来,给众位赔不是。”
徐老二还没从江湖人的角色中回归,胸口还揣着一团豪气。他在茶馆里混的日子久了,掌柜不在的场合,便常以主管自居。这会掌柜在前面看紧门户,防止有人不付茶钱趁乱走人。不得脱身过来,后院就成了徐老二一家独大。
不过,他今个说这话,也出于一片好心。
徐老二担心宋蝈蝈无意间,招惹到什么祸事。便打算自己先和宋蝈蝈单独说话,获得第一手八卦资料的同时。和她统一口径,商议对策,解决问题。
适才提到的那位坏了面相的武林人,听见徐老二一番话,眼中精光闪烁,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傅家兄弟俩,连同回过味的董清河。都知道里面那个,其实是个女子。而且还是傅三少心中爱慕的小娘子,如何肯放徐老二进去。众人都好奇,那位小跑堂有什么能耐。带累得两位傅家少爷,在这种地方等他,还不敢派人进去催促。
人群议论纷纷,徐老二免不了八卦瘾发作,不知进退地拉着两位狗腿公差问长问短。当着当事人傅家三少的面,这两人哪敢把那破事捅出来。一个劲给徐老二使眼色,可惜徐二哥见了八卦就不要命。
什么“你们府上少爷爱去哪处楼子”,“喜欢哪位姑娘”,“为什么会跟傅三少起了纠纷”……狗腿公差们一个问题都不敢回答,说了就是错。两人再也受不了徐老二唐僧,就趁着宋蝈蝈露头引发众人围观,赶紧遁逃。
留下徐老二站在当场,好不孤单寂寞。但八卦通们都有一个自带技能,就是特别善于联想。
徐老二在没人指点迷津的情况下,在一团乱麻里抽丝剥茧,居然把真相猜到了八九不离十。当然,他也不敢明言。只是对小跑堂戴火烧突然变成了花娘宋玉,有点接受不能。
宋蝈蝈在里面逃也没处逃,只能硬着头皮移步出了茅房。见外间有这许多人,出入道路门户,全给堵个水泄不通。
心知今天走不脱,扯出个笑脸,对败家子道:“这位公子,看起来好生面善。”
傅景亭瞧着她把自己折腾成这副鬼模样,还敢给自己说什么面善不面善的话,心情一派复杂。
董清河听说这位,便是甩脱了三少落跑的花娘。点了点头,这样一个机变不按常理出牌的姑娘,的确很有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来。
傅勄亭看着这么些人围观,便道:“不如换个私密些的地方说话。”
傅景亭也觉得众人比较碍眼,上去一把抓住宋蝈蝈,言道:“跟我走。”
宋蝈蝈被这败家子,突然爆发出来的气势镇住。也没料到他会对自己动手——男儿家家对女子动手动脚,那叫不庄重。结果被他抓了个正着。
几人说走就走,宋蝈蝈被傅景亭半拽半拖出了茶馆。
他二人出去顺利,后面有再想往外跑的,就不容易了。
掌柜在门口大声嚷嚷,把门关上,不给茶钱就想往外跑,想得倒美。
傅二少最后不光付了自己那份,还把董清河的那份、三少和两位差人的一并付了。因为董清河动作够快,也跟在那二人后面出了门。
茶馆众人付完茶资,出门再找傅三少几人。那三人早不见了踪影,哪里还找的到。
傅勄亭因此,在了结茶馆里的是非后。还多给了茶馆老板些银子,谢他有眼力劲,不给三少添乱。
徐老二一边帮忙掌柜的,一边告诉他少了一个伙计。他本是一心想赶宋蝈蝈走人,如今所谓“小戴哥”真的走了,徐老二又有些舍不得。
过了一会,徐老二突然想到一件事。江湖令是据马山发出来的,要找人的却是傅家三少,那这二者到底是什么关系。
乖乖,他好像知道了什么大不了的事啊。
傅勄亭到街上去找那三人,他眼光锐利,在个僻静巷口高大的梧桐树上,发现了董清河。
傅勄亭便走过去,抬头问他道:“那两人呢。”
董清河看向小巷方向,言道:“说要单独说话,在巷子里呢。”
傅勄亭一看,那两人就挤在小巷深处,嘀嘀咕咕说话。就和董清河一道,站在巷口等人。
董清河想起心中的疑惑,开口问道:“傅二少,你怎么也认识那位姑娘。”
傅勄亭笑了,便把自己在酒楼吃酒,无意中听到傅三少求人帮忙的事说了。
董清河的母亲和傅家五房亲密,又是傅家老人。自然晓得些傅景亭生母的来历,对据马山略有耳闻,恰好和傅勄亭所言印证。
但傅二少的话,并没有回答董小哥的问题。
董清河又道:“二少去过群芳阁,见到了转卖这姑娘的两人。不知二少可知这位姑娘,家住何处,姓甚名谁。”
傅勄亭在酒楼偶遇傅三少时,听傅景亭说过,这个奶兄如今是州府的马快。见他凭着自己的只言片语,便猜出大致经过,也有些佩服。
点了点头,承认了以上。
接着,傅二少就和董清河交换了自己知道的情报。
董清河听到宋蝈蝈是樵夫家走失的姑娘,为傅景亭松了一口气。
幸亏是个好人家的姑娘出身,不然纵然三少再喜欢她,也没法把人正经领进门。
巷子里,傅三少和宋蝈蝈的交谈,可没这二人轻松愉悦。
傅景亭对宋蝈蝈当晚事后的做为,本是有些后怕的。
他那时以为,“宋玉”是杀人不眨眼的女贼之流。不想今个再见,也可能是当时人多的缘故,竟然没有那么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