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冷凝雪被三把剑,两把断魂刀,一柄精钢打造的折扇,以及一把离别钩,团团围住。
冷凝雪剑术超群,长剑在手,与众高手拼了几个回合,终究是落尽了下风,难以突围而出。
若非围攻的几人,并不想取冷凝雪性命,有生擒之意,出招避开了要害,冷凝雪早就落败了。
饶是如此,冷凝雪亦是处处掣肘,险象环生。
“住手!”
一声怒吼,冷锋带着鱼龙帮的长老,来到后院,替冷凝雪解了围。
“雪儿,有没有受伤?”冷锋关切的问道。
冷凝雪摇了摇头,她虽未受伤,脸色却极为苍白,香汗不停从额头滴落,体力虚脱,若非爹爹及时赶来,后果当真不堪设想。
“诸位是什么人?来我鱼龙帮撒野,不知道够不够分量!”冷锋一抱拳,冷冷说道。
放眼流夏国,鱼龙帮顶多只是三流的普通江湖门派,可在樊城,除了城主府等几处厉害势力,鱼龙帮绝对是樊城的霸道地头蛇。
闯入鱼龙帮,围攻帮主的掌上明珠,冷锋即便是泥菩萨,还有三分火气呢,更何况,鱼龙帮的帮主可不是什么善念信女,冷锋当年可是有着‘冷面阎罗’的诨号,折损在他手上的高手,两只手是绝对数不过来的。
此刻,冷锋的眼中已有了杀气。
——这几个闯入的江湖人,冷锋决不允许他们见到明天的太阳!
“你就是鱼龙帮的帮主,冷锋?”
一名浑身散发着强者气息的鹤发老者,以上位者高高在上的姿态,冷声问道。
“不错,冷某便是!”冷锋道。
鹤发老者嘿嘿一笑:“是就没错了!我等此番前来,寻的便是你!”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寻冷某的晦气?真当我鱼龙帮是随便几个江湖宵小,就能随意揉捏的吗?”冷锋道。
“江湖宵小?离别钩沈离,天山双剑刘文、刘武两兄弟,再加上绝命金扇子王旭,神鞭无影胡三娘,还有老夫......昆仑怪叟徐天白,我们之中任何一个,在江湖中也无人敢称宵小二字吧!”鹤发老者徐天白说道。
昆仑怪叟徐天白,每说出一个名字,冷锋和他身后的一众帮内长老,脸色就难看一分。
离别钩,天山双剑,绝命金扇子,无影神鞭,全都是名动江湖的人物。
尤其是这昆仑怪叟徐天白,早在一甲子之前便已成名,行为乖张,喜怒无常,亦正亦邪,是个出了名,杀人如麻的狠角色。
鱼龙帮这等三流帮派,纯属地头蛇而已,在樊城还能耍耍狠,出了樊城就不够看了。
鱼龙帮的名头,镇不住这几人中的任何一个,尤其是昆仑怪叟徐天白,当年一怒之下,以一人之力,一夜之间,连挑煌山十虎,水寨十六寇,共计剿灭山贼水匪七百七十八人,尸横遍野。
只不过,江湖早有传闻,昆仑怪叟徐天白已经归顺了流夏国排名第三的江湖门派‘神秀山庄’,成了神秀山庄的客卿长老,地位不凡。
今日,他怎会来鱼龙帮逞凶?难道......
——鱼龙帮不过是樊城的地头蛇罢了,放眼江湖,根本不入流,与神秀山庄相比,真乃巨虎与蝼蚁之别,就像朝中的一品大员,太子太傅,与一名乡间土财主的区别,绝不可同日而语。
“原来是徐天白,徐老前辈,久仰了!”冷锋拱手行礼:“传闻徐老前辈早已是神秀山庄的客卿长老,那么,想必这几位,也是被神秀山庄重金招揽的高手了。”
“不错!我等皆为神秀山庄之人!”离别钩沈离,冷声说道。
冷锋心里嘀咕:这神秀山庄,还真是有教无类啊,像徐天白这等亦正亦邪的人物,还有曾经做过采花贼的绝命金扇子王旭,神鞭门的叛徒、神鞭无影胡三娘......这些人都敢招入门下,也不怕江湖中人耻笑。
“神秀山庄乃武林圣地,我鱼龙帮只是不入流的江湖小门小派,不知何处招惹了神秀山庄,竟派诸位,大驾前来。”冷锋桀骜的说道。
然而,冷锋的后背,早已湿透了。
“冷帮主真是贵人多忘事,金剑门被鱼龙帮灭了不到半年,冷帮主就彻底忘了吗?”徐天白道。
金剑门,曾暗算过冷锋。
若不是那次重伤的缘故,小乞丐沈炎,哪会有机会成为冷锋的亲传弟子,一跃成为人上人?
“你等是为此事而来?神秀山庄与金剑门......”
冷锋似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大变。
“难道传闻是真的?那金剑门门主的亲妹妹,是......”
“不错,金剑门门主金六郎的妹妹,正是神秀山庄庄主钟神秀的第三十六房小妾,极受庄主宠爱,你竟屠了金剑门满门,这笔账,自是由神秀山庄来与你清算。”徐天白说道。
此言一出,鱼龙帮在场的长老,全都脸色大变,深知大祸临头了。
冷锋咬牙说道:“一人做事一人当!金剑门之事,皆因冷某而起,与帮中其他人无关,冷某愿束手就擒,是杀是剐,任由发落,也好给神秀山庄一个交代。”
“帮主!”
“爹!”
徐天白冷笑一声,正要说话,却突然有一个声音说道:“师父,你傻啊!”
沈炎摆脱了胡三娘的追杀,一直躲在冷锋的身后,直到现在才开口说话。
“师父......你都下令灭了金剑门满门,神秀山庄要为金剑门报仇,自然是以牙还牙,同样灭了鱼龙帮全帮,这才算公平嘛,你这个无理的要求,人家怎么可能同意呢。师父啊,你可真是好傻好天真呢!”沈炎道。
原本还存着几分侥幸心理的鱼龙帮诸多长老和堂主,此刻被沈炎把话挑明了,甚至就像是在提醒对方,要灭了鱼龙帮全帮才算公平。
长老和堂主们,早已吓的面无人色,恶狠狠瞪着沈炎。
若是眼神能杀人.......嗯,沈炎的衣服裤子,早已被烧掉好几十回了。
他们很想看看,这小子到底是不是真的有‘种’,他的种到底特么有多大。
——兔崽子,你自己想死可以买块豆腐撞死,别拖累我们一起死啊!
“哈哈哈哈......你们一个个还想装傻充愣,试图蒙混过关。死一人保全整个鱼龙帮,那是痴心妄想!倒是这小子坦诚。老夫最欢喜坦诚之人,稍后倒可以留他一个全尸。”徐天白道。
恨,好恨!
十多名鱼龙帮的长老和高层,对沈炎的恨意,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难道上辈子,自己这些人集体偷了沈炎家的老母猪,这辈子上天派沈炎前来惩罚他们这些偷猪贼的?
这其中,倒也绝非贪生怕死之辈,律监堂堂主,负责一帮之刑罚的司马空,毅然站了出来,大声喝道:“神秀山庄又如何?昆仑怪叟徐天白又如何?老夫司马空,今日便......啊!!!”
一声惨叫,前一呼吸还意气奋发的司马空,在徐天白轻轻挥袖的刹那,口吐鲜血,倒了下去。
冷锋终于露出了惊恐之色。
“这是内劲......传说中的隔山打牛之神术!”
徐天白傲然一笑:“算你还有些眼力劲儿。”
神术?隔山打牛?
这一刻,沈炎真的差点没忍住笑出猪叫声,这也能称之为‘神术’?
在修行宗门,内息是每一个‘外门弟子’都必须具备的基本功,哪怕最差劲,根本无法成为‘内门弟子’的扑街废柴,内息也比这徐天白强上至少三五倍的。
什么隔山打牛,在沈炎看来,连隔靴搔痒都算不上。
沈炎就是站着不动,让这徐天白挥上三天三夜的袖子,把两只老胳膊给挥断了,沈炎就连一根头发都不可能掉下来。
当然,沈炎是沈炎,像他这种厉害的修行者,在世俗凡人眼中,便是‘神’一般的存在了。
沈炎赶紧跑过去,扶住了重伤的司马空。
司马空向沈炎投来感激的目光——你小子,平日里犯了那么多帮规戒律,都是我替你遮掩过去的,现在懂得知恩图报了,也算没白疼你。
“叔啊,你咋这么愣呢。都好几十岁的人了,怎么就学不乖呢。你瞧瞧他们,一个个变成了聋哑人,就你能耐,第一个跳出来乱嚷嚷,这不找抽么!瞧瞧,肋骨断了吧?怪谁啊?你自己欠抽嘛!”沈炎不但没安慰,还在伤口上撒了把盐。
“噗......”
司马空气的喷出一口黑血,一歪脑袋,竟是被沈炎的几句话,气的昏了过去。
——嗯,这口瘀血吐血,应该没什么大碍了。
沈炎暗暗点头。
被沈炎嘲讽为‘聋哑人’的一众长老堂主,个个老脸发烫,惭愧的低下头去。
可见识了徐天白的非人手段,众人早已吓破了胆,又有谁再敢去做出头椽子?
徐天白环视一周,似乎很喜欢鱼龙帮众人对他的畏惧,杀鸡儆猴的效果令他满意。
徐天白的眼中,闪过一丝猫耍老鼠的戏谑,嘿嘿一笑说道:“老朽岁数大了,不似年轻时那般嗜杀成性,想积点阴德了......这样吧,除了冷锋父女,你们其余人,但凡愿意归顺神秀山庄,发誓这辈子给神秀山庄当奴做狗的,老朽可以考虑,暂且留他一条贱命。”
羞辱!
堂堂鱼龙帮的长老和堂主,去神秀山庄做奴做狗,任人踩在脚下,这是何等的羞辱?
然而,这也是唯一能活命的机会,好死不如赖活着,有什么能比活着更重要的?
几名长老对视一眼,用眼神互相询问,寻找共识。
——人越老越怕死。
好几名堂主,跃跃欲试——只要有本事,先做奴做狗又如何?还是能往上爬的!再说了,给神秀山庄做狗,那也不算丢人的事。
——人一旦无耻起来,那真是连自己都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