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宰相?大明江相?
听起来……其实也不错哈?
只不过,自古帝王绝情,朱厚熜此时的话,有几分是真的,几分是假的?谁又能知道呢?
反正魏水是决计不会当真的。
可是,事情说得两个十几岁的家伙挺兴奋的,但兴奋劲儿一过去,这事情就又不好办了。不同意人家的方案,那你自己也应该有套方案才好说啊,想怎么样,也得把条件说出来,两边人才能商量不是吗?
虽然杨廷和也不太喜欢和他商量什么,觉得朱厚熜一个毛孩子,照着大家伙儿的说法做不就是了嘛?自己有想法?快别扯淡了!
冷静下来,朱厚熜率先开口说道:“魏先生,你看这样好不好,我们就这么跟他们说。以太子的身份入继绝对不行,也不能按照迎接太子仪制,从东安门入,到文华殿暂住。孤既然是来登基的,就必须按照成祖爷永乐皇帝的定制,要走大明门入,然后直接到奉先殿登基即位。”
嚯,你还门儿清啊?
魏水难掩诧异的看向朱厚熜。
本以为他不懂什么太多的东西,谁知道,他竟然对这些东西这么了解?
不愧是嘉靖皇帝,不愧是嘉靖皇帝啊!
朱厚熜的意思,很快便传进了宫中。原以为可以把新皇帝攥在手心里的张太后和杨廷和都有些懵了,一个孩子而已嘛,哪有那么多的想法?
张太后咬牙切齿地说道:“哀家已经说过了,一应事项,只要是杨阁老所请,就按照杨阁老说的办!兴王不过是个毛孩子,懂得什么?八成是那个江湖混混搞的鬼!”
张太后与魏水有杀子之仇,可谓不共戴天。当然是怎么看他,就觉得怎么不顺眼。现如今出了事情,也全然责怪在魏水的头上。俨然是一副因私废公,以公谋私,公报私仇的样子。
杨廷和却不以为然,摇头对张太后说道:“魏水年纪也不及弱冠,即便他有些小聪明,究竟只是耍耍把戏罢了。对于大明祖制,他丐户出身,绝不会了解得那么多。依老臣之见,这看起来,反而像是兴王自己的意思。”
张太后也知道不能将私怨表现的太明显,她忍下心中的怒气,尽量平和着语气,说道:“既然杨阁老觉得是兴王的主意,那大概也不会有错了。一应事情,还请杨阁老做主吧。”
杨廷和也觉得自己挺没面子的,连太后都说了,什么事情都听他的。朝中诸事他处理了一个月,觉得得心应手是井井有条。如今,朱厚熜刚一到京,就给他一个下马威,这算怎么回事儿啊?
对着前来禀报的礼部官员,杨廷和说道:“兴王的话就是孩子意气!还没有登基,便已经称帝,那之后的仪礼还怎么进行?我大明这么多年,历览前朝故事,也从来没有先称帝,后加冕的道理!再说了,弓箭已张,岂能有回头之箭?你去传太后懿旨,一应仪礼,必须要按照朝廷法度来办!祖宗成法面前,容不得他耍孩子气!”
这话说得重了,当礼部官员把话传到朱厚熜耳朵里的时候,本来脾气也不太好的朱厚熜当场就气炸了!
丢下等待结果的礼部官员,径自去了魏水的住处。
一见到魏水,便气冲冲地吼道:“欺人太甚,简直欺人太甚!”
魏水正摸不着头脑,便听他将事情重复了一遍,之后说道:“魏先生,杨廷和那个老匹夫,他分明是把孤当做三岁的孩子糊弄!孤是来继承皇帝位的,是未来的天子!岂能任由他欺负了去?”
哦,原来是闹脾气啊?
这不就是个孩子干的嘛!
魏水虽然心中偷笑,对朱厚熜的表现只感觉到浓浓的孩子气。但还是不得不宽慰他道:“自古少年的天子也是君,耄耋的老臣也是臣,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只有臣敬君,哪有做臣子的如此跋扈啊?殿下,您想,如果这一次退让了,之后会不会有更多无休止的事情要您退让?必要的退让是要做的,毕竟人家实力强劲,满朝朋党,殿下势单力孤。但有些事情,从一开始,就不能让!”
朱厚熜被魏水说得连连点头,只觉得魏水说话比杨廷和那个老匹夫好听多了。正处在青春期叛逆的少年朱厚熜,当然是喜欢听人家阿谀奉承说好话。杨廷和那样明显以长辈的身份,训斥他不准胡闹,就让他十分的反感!
听得舒服了,朱厚熜就对着魏水问道:“魏先生,那依你之见,此事,我们该如何应对啊?”
魏水略一思索,上下打量了朱厚熜一番,突然笑道:“殿下啊殿下,自取一计,不如将计就计。杨阁老不是拿您当孩子吗?不是说您孩子气吗?好啊,您就孩子气一个给他们看看!如果一定要走东安门进文华殿,那这个皇帝,谁爱当谁当,您不伺候了。咱们打道回府,回安陆兴王府去!这么一闹,草民敢断定,杨廷和必然拿您没办法!”
“这样……这样行吗?”朱厚熜拿不定主意。
这皇帝本来就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不赶紧吃进肚子里,万一要是丢了,那可就太可惜了啊?
魏水看出他的顾虑,笑道:“殿下尽管放宽心,他们绝对不敢让您就这么回去!您想啊,您进京,足足花了这么长的时间,路上的一应事情,都是筹备了又筹备,每个人都提心吊胆生怕出事。这好不容易进了京城,怎么可能随便换人呐?而且,连皇帝都能随便换,他把他口口声声说出来的祖宗成法当成什么?当今大明,只有您是最好的人选!其他人,都没有您有资格做大明的新君!”
朱厚熜听了解释,越听越觉得对劲儿。他自己的心中,也确实是这么想的。
可礼部官员一听这话,再把话传回杨廷和的耳中。当即,就是举朝哗然!
这皇帝……什么鬼啊?大明这么多年来,还从来没有碰上过这样,耍无赖的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