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开浙江的事情暂且不提,在江西,宁王朱宸濠起兵造反的事情已经如火如荼,甚至可以说是明目张胆的进行着。
不觉间,数个月过去。
如墨在魏水的默许下飞速发展,几乎控制了江西每个角落的风吹草动。
而钱塘会馆也择良辰吉日,准备开业了。
典礼当日,钱塘会馆三楼的雅室内,田明理守在魏水身边,一会给他倒杯茶,一会又给他端杯茶点。一会问他热不热,要不要开窗户;一会又问他外面吵不吵,要不要把窗户打开。
这没事找事的殷勤样子让魏水实在是哭笑不得。
“你甭陪着我!”魏水敲敲桌子,对田明理说道,“这钱塘会馆的东家是你,眼看吉时就要到了,快些去准备准备,千万不要误了时辰。”
田明理低着头不说话,但也没有听令离开。他其实也不想在此处候着,平白无故的惹了魏水讨厌。但就现在的心情而言,他只想用这种看起来似乎很忙碌的形式,让自己假装忘记了那个让他十分紧张的典礼!
“怎么?我说话不好用了?你还在这里干什么?去啊!”魏水眉头皱了起来,对田明理低喝道。
田明理听了,好一阵子犹豫,才吞吞吐吐的说:“先生,前面有冯小姐呢!冯爷、伍爷他们都在……”
魏水对他这蹩脚的理由实在是无力吐槽,这幅喜欢推卸责任的样子,到底是从哪儿继承过来的,又得拖到什么时候才会改啊?
知道不加把火他恐怕不会听命下去,魏水刻意板起了脸,喝道:“冯小姐?她一个女孩子,能随便在前面招呼客人吗?再说了,我刚刚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你才是这地方的主人!是钱塘会馆的东家。人家一群和会馆不相干的人都在前面支应着,你倒是躲在后面,这算什么?嗯?快去!”
魏水语气严厉,说到后来,似乎是真的发了脾气。田明理虽然心中依旧对于在人前迎客感到紧张,而且十分的排斥,但依旧不敢真的惹到魏水,终于还是一步三回头的下楼去准备招待客人。
待田明理走下楼去,一直坐在旁边看热闹的庞笑这才笑出了声来。
“二爷,您这是英雄一世,怎么软到了他的手上?”庞笑的笑容看起来,就让人觉得想抽他。
魏水懒得看他,转着手上的蜜蜡扳指反问道:“你的事情都办好了?”
庞笑被他一噎,转过头,不说话了。
钱塘会馆开业的吉时很快就到了,外面喧闹起来。
魏水所在的雅室并未开着窗子,以至于无法看到。但只需听一听,也能很轻易地感觉到外面的热闹。
“地段没得挑,生意嘛,会好的,会好的。”魏水这么说了一句,不知道是在向谁解释,又或者只是在自我安慰罢了。
庞笑闻声多看了他几眼,才又移开了视线。
那日冯捷做的事情固然是荒唐,就跟个疯子一样。但事后想起来,却还是觉得,挺让人后怕的。
魏水轻易不愿意杀人,更不会亲手杀掉他,这个,庞笑都十分的笃定。但他现在越来越不确定,自己再继续懒散下去,会不会真的被弄死了。毕竟,魏水是有理智,但魏水的手下比如那个冯捷,就是个没有什么理智的家伙。所以,还是做事勤快一点比较好了。
就在庞笑自己胡乱琢磨的时候,雅室的门突然间被轻轻地叩响。魏水抬头,喊了声:“进来吧!”
本以为进来的会是田明理,又或者是冯捷、伍亩他们几个。但门开处,让魏水有些诧异地是,竟然是张阳推门进来。
张阳冷着一张脸,脸上的表情十分的凝重。看上去,不知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魏水还没有开口问,张阳已经走了过来,到魏水桌前,躬身施礼,说道:“二爷,出事了!”
“出事了?”魏水挑了挑眉毛,问道,“出什么事情了?”
张阳急急说道:“二爷,几日前,墨五在江西边界发现一个孩子。”
孩子?魏水不明所以,“发现就发现了呗,一个孩子,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二爷,原本墨五也觉得没什么关系,只当他是个逃难来的孩子,可是却偶然听到他向人问路,问起的是南昌的方向,而且还多次提及了您。墨五这才上了心,留意之下,知道他的名字……”
“叫什么?”魏水觉得心中一动,似乎是已经猜测了真相一般,说道,“若曦,你快说,那孩子叫什么?!”
“二爷,他叫……魏十五!”
张阳的话一出口,魏水的眼皮就是突突的一阵猛跳。
“魏十五?”魏水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就觉得心里愈发的不舒服了,“怎么回事?这孩子现在在哪儿?”
张阳见他神色有些紧张,连忙说道:“听说是您的侄子,墨五不敢怠慢,已经安排了马车,墨五亲自护送他,已经在到南昌的路上了。估计下午就到!”
“下午?下午!”魏水猛的拍了下桌子,站起身来,困兽一般,原地不停的绕着圈子。
张阳在一旁看着,暗忱还好自己得到消息还不算晚。要知道,那孩子从浙江绍兴一路到江西,看起来就知道,是吃了不少的苦头的!听说身上原本带足了银子,可那孩子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在路上就不见了。随之而来的自然是彷徨和饥饿!
如果不是墨五及时发现了,怕是这孩子会凶多吉少!到时候,魏水知道了事情,估计非但不会谅解他,反倒还会迁怒。
张阳有心情想这些东西,魏水的心思却早已飞去了别处。
魏十五为什么要跑到江西来找他?难道是魏家出了事情?
一想到这里,魏水立马就想到,会不会是唐骥那封飞鸽传书引起的后遗症!
难道,查达磊他真的敢对自己动手吗?
不容他不相信,因为事情已经切切实实,发生在他的面前了!
“走,回客栈!”魏水说了这样一句,紧接着,就快步走出了雅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