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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请随我来。”
云鹤长老用做出“请”的姿势,并主动走在前侧引路。
安齐远原本下意识地想让苏澈先走,可转念一想也不知道待会见到的那个鸾凰族的族长是个怎样的人物,指不定三言两语不合也有可能会对苏澈动手,这才伸手扯了一把苏澈的手臂,将他护到了自己身后。
苏澈对于这种谁在前谁在后的顺序向来不在意,只是忽然被安齐远这么扯了一下有些猝不及防,脚步自然跟着趔趄了一下。
安齐远见苏澈身型不稳,便只皱眉道:“你怎么身子这般弱?我这才使的多大的劲就走不稳了?要不还是我抱着你走算了。”
苏澈闻言不禁气恼。
若不是安齐远忽然从身后拉了自己一把,他也不至于像安齐远口中说的那般连路都走不稳。
苏澈只想甩开安齐远箍着自己胳膊的手臂,安齐远见苏澈这样反倒更不放心,索性将人扯回自己身边,用整只手臂将苏澈的肩膀搂着一并走。
苏澈哪里肯依,两人在那推搡良久,竟与那前头带路的云鹤长老拉开了很远。
云鹤长老径直走到两扇几乎有两层楼高的厚重石门前停下了脚步。
那石门上的浮雕亦是左凤右凰,但这对凤凰的双目中竟闪动着一股嫣红的灵火,加之浮雕十分高大,从下向上仰视之时,那凤凰便似也在居高临下地俯瞰众生,颇有种威严肃穆之感。
安齐远拽着苏澈的手将人带到了云鹤长老身后。
只见云鹤长老法杖一挥,那厚重石门便吱呀一声缓缓打开。
在石门机关被触动的同时,门上那对凤凰浮雕的硕长翎羽竟在瞬间燃起了火红的灵焰,将四周的灵压顿时提升了不少。
安齐远不动声色地给苏澈掐了个护身结界,心下却也明白这是向来喜欢故弄玄虚的鸾凰族在外人觐见族长时设的一个下马威。
苏澈被结界护着,自然感受不到那种令人不适的威压,反而津津有味地看着那对凤凰在门扉转动的刹那间燃起的灵火,让人不禁联想起凤凰浴火涅槃的场景,看起来颇为震撼。
石门敞开之后,里头的景象足以用美轮美奂一词来形容。
偌大的主殿内可谓是雕梁画栋,中央有九根巨大的立柱支撑起圆弧形的穹顶。
立柱之上依旧盘旋着巨大的凤凰,穹顶之下则有一个向上突出的圆形台阶。
圆台底部则为锥形,并不与四周地面相连。
圆台的边缘有灵水夹带着五彩灵气流泻而出。从远处看,整个圆台就像是被灵瀑环绕一样,正应了流光溢彩四字。
待稍微走近一看,苏澈发现这这圆形台阶竟是悬浮在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之上的,深渊之下氤氲的同样是五彩的灵气,正是因为灵气的遮挡才让人看不到底部之物。
安齐远和苏澈对看一眼,虽未言语,但对方的表情却足以说明他们此刻已经想到一块去了。
若没有猜错的话,这个圆台所处的正殿中央就是整个结界中灵气最为充沛的中心。
充裕的灵气甚至已经形成了一股托力,足以让那巨大的锥形圆台悬浮起来。
而这圆台之下被五彩灵气覆盖而无法见得真容之处,应该就是朱雀赤巢了。
云鹤长老先是立于正前顶礼膜拜了一番,这才起身口念咒语。
只见他法杖一挥,原本飘散在圆台四周的五彩灵气便开始凝聚起来,不消多时就凝成了无数只带着五彩羽翼的飞鸟,悦耳的啼叫顿时充溢了整个空间。
飞鸟凝成之后,似受到召唤一般,纷纷有序地用自己的身体搭起了一道栈桥。
云雀长老率先踏了上去,安齐远拉着苏澈也紧随其后地跟上。
难得见到这样的美景,苏澈下意识地放慢了行进的脚步,饶有兴致地透过灵鸟之间的缝隙俯瞰下方的景色,慢慢磨蹭了半天才算终于走到了那圆台之上。
远远看去,被百鸟朝凤的云台雕刻环绕其中的是一顶华丽的红色幔帐。
幔帐的帷幕并未掀开,苏澈对幔帐里头的人物十分好奇。但云鹤长老在距离幔帐三丈之外便已停下,并替安齐远和苏澈报了家门。
可谁知云鹤长老话音落后,主殿内仍一片寂静,幔帐内的人也沉静得没有丝毫回应,时间久得甚至连云鹤本人都觉得有些讶异。
安齐远微蹙眉关。
他原本就没怎么将这只有元婴巅峰修为的族长放在眼里,这回在等了半晌之后耐性也被消磨殆尽,便直接开声嘲讽道:“这莫不就是你们鸾凰一族的待客之道?”
安齐远话音刚落,便见那红色幔帐中突然灵气大盛,里头发出灵鸟尖啼的犀利之声。
随后,在电光火石之间,从红色幔帐中忽然冲出无数通身带着赤焰的火烈鸟,以迅雷之势凝成一道凤鸣矢朝安齐远攻去。
安齐远双瞳微缩,双手迅速地掐出一道护法鬼语的法咒,在顷刻间便将无数已经故去的禽鸟之灵从地底召唤而起,在身前凝成一道淡紫色的尸气屏障,将那道凤鸣矢反弹开来。
凤鸣矢被安齐远的护法鬼语抵挡,攻击力顿时被削掉大半,可残存的灵力在被护法鬼语反弹之后却失去了控制,直接将圆台的祭坛轰出了半人高的大洞。
锥形圆台原本就是悬浮在灵气池之上的,如今被巨大的灵气一击,顿时摇晃不止,站在其上的人只觉得如地裂山崩一般。
苏澈虽有安齐远所下的结界护身,但这结界却并不能使他在晃动的地面上平稳站立。
只见苏澈身型不稳,避无可避地摔在地上,手上和膝盖都磕出了血来。
安齐远登时脸色大变,手臂一挥就召出了虎先生。
虎先生四爪稳稳落地后便径直冲出,衔着苏澈的衣袍将他抛上自己的脊背,然后迅速跃出了战斗范围。
安齐远原本还想着尽量莫要与鸾凰族起冲突,谁知这鸾凰族长一言未发就先下手偷袭,还害苏澈受伤。
安齐远登时怒火冲天,挥手便掐出炼骨血刃的法咒,顷刻间便在那顶红色幔帐的上方凝出了一把巨大的血刃,眼看就要将幔帐里的人屠戮殆尽。
帐内的人显然也毫不示弱,口中发出一串如鸟啼一般的念咒声。
咒音刚落,便见原本附在九根立柱之上的凤凰竟化出了真身,似是受到那人的召唤一般,迅速合为一体之后便由下而上地冲向炼骨血刃,试图抵消炼骨血刃的攻击。
安齐远冷笑一声。
“哼,此等雕虫小技也敢拿出来现眼!”
话音刚落,那巨大的炼骨血刃便发出骇人的火光,以雷霆之势径直朝那巨大的凤凰直劈而下。
安齐远化神巅峰的修为尽现,巨大的威压让祭坛的玉石纷纷龟裂开来,甚至已有碎裂的玉石块被灵力吹弹到空中,眼前端的是一副飞沙走石的炼狱景象。
那火凤凰虽然体型硕大、气势汹汹,但毕竟还是要以施咒人的修为为根基。
元婴巅峰与化神巅峰的修为相比无异于以卵击石,只见那柄巨大的血刃毫不留情地将火凤凰迎面劈开。
那火凤凰被生生撕成了两半,只听它尖啼一声,灵气终归无法重凝,身型只得脆散开去。
云鹤长老显然也对这突发状况完全接受不能,但在看到安齐远凝出炼骨血刃之后也拼尽全力地抛出了一面巨大的烈盾以阻挡安齐远的攻势。
可安齐远却因苏澈受伤而处于极大的愤怒当中,那炼骨血刃的威力也达到了峰值的十之七八。
若是这一刃斩下来,别说首当其冲的云鹤长老会连渣都找不到,那个在幔帐之中的鸾凰族族长也至少要被轰掉半条命。
苏澈坐在虎先生脑袋上,有些揪心地不断回头观望战况,谁知在电光火石之间,在那被巨大的灵气波动掀开的幔帐中,隐约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阿黄?!”
眼看着安齐远的炼骨血刃就要斩下,苏澈立刻大喊到:“安齐远,不要!!!”
就在苏澈话音刚出的片刻,那炼骨血刃已经劈开红色幔帐,眼看就要往里头的人的头顶砍下。却在听到苏澈的叫唤之后,那即将落下的炼骨血刃堪堪刹住了车,在距离那人头顶不足一寸的地方险险停住。
可即便如此,血刃外围巨大的灵气波动还是将覆在那人的头发和脸上的薄纱都给燎了。
一片火光之中,一张俊俏非常却又十分滑稽地沾染着几分被火燎黑的残物的脸出现在众人眼前。
云鹤长老惊魂未定,虽然局势得到了控制,但放出的护法屏障也依旧没敢收回。
那原本应该接受远方来客拜贺的族长如今却被燎了个灰头土脸,就连美轮美奂的祭坛也被毁成了断壁残垣。
而那柄巨大的血刃虽然停止了攻势,但却依旧没有撤回。只要他再有任何异动,这把尖刀就会毫不留情地将他斩成两半。
虎先生带着苏澈跃回原地,苏澈定眼一看,越发笃定这鸾凰族的族长就是那个将自己吸进结界来的阿黄。
“阿黄,你这是为何……”
见苏澈竟与鸾凰族族长相识,云鹤长老一脸迷惑,而安齐远则是怒气更甚。
虽说安齐远与这族长之前并未谋面,但却也知道苏澈是被一个名唤“阿黄”的人给掳到这结界中来的。
如今这夺人所爱的家伙就在自己面前,若不是有苏澈在一旁拉着,他才不管什么族长不族长的,只恨不得将那劳什子的阿黄直接燎成灰烬!
“好了好了,别剑拔弩张的,都把灵气收起来好好说话。”
见苏澈劝架,虎先生只觉得自家主人修为太低,说起话来也无甚威力,索性跟着苏澈咆哮了一通,那剑拔弩张的三人才面面相觑地将各自的灵力给收了回来。
苏澈见局势得到控制,便从虎先生身上滑了下来,三步并做两步朝阿黄走去。
“阿黄,你竟是鸾凰族的族长?!”
苏澈的语气中不无惊讶。
云鹤长老虽一开始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转念一想倒也明白了七八分。
只见云鹤长老手中的拐杖重重掷地,气得胡子都跟着抖了起来。
“胡闹!你真是太胡闹了!!!”
那被云鹤长老骂了个狗血淋头的阿黄破罐子破摔地一屁股坐在方才被灵压弄得一片狼藉的地上,支手托腮两眼望天,明显摆出一副左耳进右耳出的架势。
苏澈有些无奈地看了安齐远一眼,安齐远随即冷声道:“原来这就是你们鸾凰一族,非但暗设机关强行掳人不说,还净做些见不得光的偷袭之事。你等斯文败类,还有何颜面自诩是朱雀赤巢的守护人?”
阿黄原本就是强自按捺怒气,如今又听安齐远这般冷嘲热讽,更是气得从原地跳了起来,指着安齐远的鼻子骂道:“就是你,一定就是你这个家伙,阿澈才不肯答应留在这里陪我的!”
“哦?”
安齐远听了阿黄的指责后不知为何竟忽然心情大好,随即饶有深意地转头看了眼站在自己身侧的苏澈。
苏澈听了阿黄的话,双颊登时飘上了两抹可以的绯红,语气间也透露出些许难得的气急败坏。
“阿黄,你到底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是一点悬念都没有的,阿黄就是鸾凰族的族长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