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想起早上搭错警车的事,于是只好把丑闻暴光给郝华,仅为博其灿然一笑。然而事实是我的丑闻失败的连博人讥笑都不能。郝华意外地严肃起来,说:
那个司机不会是穿一身蓝白相间的运动装?长发?车顶上不会还吊着一个一休?
关于那人衣着的印象虽淡去了一些,但那个独具仿佛要挑上天的两眉和死了全家一样沮丧的脸就是烧成灰和进泥里我也能给全扒拉出来,于是很肯定地告诉她:
对,就是他。就是那孙子!你认识他?
嗯,他是我表哥。
……
告诉你个秘密。郝华把声音提到高八度,惟恐天下不知。其实他是刚刚拿的驾照呀!
我晕!
不过你放心,他驾技没得说。他是玩赛车的。
狂晕!我很放心,玩赛车的把命看得比车贱,他明摆着把我的命看得比他的贱,要拿我殉葬。他以为他是谁啊!他以为他是舒马赫!
哪里,舒马赫玩方程式,方程式可贵了去了,他玩摩托车。
彻底蹶倒!
于琼的耳朵一直在后面受我们摧残,此刻终于按耐不住,狂笑不止,只恨不能脱下裤子晾出屁眼一起来笑。郝华并没有以往的笑到猖獗,只一个莞尔。我忽然明白气氛有些混乱,急忙喝止于琼的噪天大笑。于琼见我横眉冷目的样子,忍笑拱手说:
好好,我不再笑了……哈哈哈哈哈,好了,这回真的不笑了。麻烦两位微声细语一点好不好,我进入学习状态很辛苦的。
说玩笑意吟吟的低下头去,长发遮住半张鬼脸。
郝华同学,说实话你表哥的车技还基本算是蛮娴熟的。我在车里觉得车屁股摆得还有点那么个意思,有点漂移。不过他也就能玩玩发动机前置后轮驱动的破车了,换了中置后驱或者前置前驱,谅他玩不出漂移。如果他真的那么想玩漂移,我建议不如干脆把ABS防抱死给卸了,那更爽,真想开快车,那就换个涡轮增压,想开快车又想漂移又想不那么危险,那就贵点装个ESP,那玩意一秒钟能给你刹24次车,想飘的时候就关掉行车电脑,要飘了忽然又没胆了还可以及时再打开。速度上要还是没感觉那就换个发动机对置多装几个缸,法拉利才跑多少,一个小时才三百多公里,自个改装一下车,没准就能跑四百!
我不想夸奖那个家伙,而且这话经郝华的一个言传没准就能让他认识到我对汽车的研究,从而一改当初对我的狼狈印象。
行啦行啦,别在这装那内行的。真懂吗你!算你倒霉,他曾经玩漂移三次漂进医院,最后一次车子终于报废家里也终于破产,他只好去蹬摩托。
我听着视线有些模糊精神有些恍惚。终于知道郝华说他的车技没得说原来真的是没有什么值得说的。
不用后怕,他对车速和安全很有把握的。他只是一直在追求一种速度带给视觉的奇妙感官刺激,反正我形容不来,我表哥对我最好了,你不要怪他好不好?
没怪他没怪他。
我毕生最大的缺点就是诚实,我说没怪他就真的没怪他,只怪自己有眼无珠,傻不拉几进了他的破车。
他怎么开警车?开警车撞死人岂不罪加一等?还有,那车有没有入保险?
还说没有怪他!话里机锋的。我爸到了局里,叫表哥给我送饭来的。
你爸是警察吗?
是呀。我爸还是副局长呢。不过我爸这人民警察当得畏首畏尾,什么事都特别小心,迂腐,我不喜欢我爸这风格。我越来越不喜欢他。
这还畏首畏尾呀?听说过开警察送子女上学的,没听说过开警车送子女早饭的,你们高干子女的福利相当不错呀!你这祸胎,此后千万别再让你那漂移了骨骼,漂泊了家产的表哥来这里找黄泉知己了,没早饭可以吃我的嘛,我早饭吃很少的。
嗯。郝华拼命点头,幸福铺满脸——样子居然天真地妖媚万状。我看着那张玉容又有些恍惚。镇定之后大骂糟糕,直想抽自己那张盛产狂言的祸嘴,郝华若真的吃起来恐怕饭盒都给我留不下。我某种意义上的一次理智,怎么反倒成全了另一种意义上的冲动。
郝华迷死了我半条命之后就趴在桌子上看着我,看的含情脉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