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是怎么来的吗?”
年轻囚犯摇摇头,眼神也很明显带着迷茫。
“就……这么……凭空出现的?”
陈荻张大了嘴,脑子一阵晕眩。
难道说是最坏的可能?
他回不去了?
陈荻深深吸了一口气,犹不死心的张开双手比划道:
“不要开玩笑啊,这么大个人,就这么……凭空蹦出来??”
他转头在稻草堆里一顿乱翻。
“洞呢?一定有个洞!草!”
……
半晌后,陈荻呈大字瘫在了地上。
迥异于现代空气的恶劣气味,也无法再刺激陈荻。
我的独栋院子……我的诗意田园梦……我的家……草,都没了,什么都没了……回不去了。
陈荻只觉得心如死灰,心心念念的人生理想已经实现到了百分之九十九,却一脚踏空掉进这个暗无天日的牢狱里。
穿越就算了,还是穿到大牢里。
为什么不是皇宫?王府也行啊。
再不济,就算是贫民窟,我也认了。
陈荻只觉得未来一片灰暗。
他一开始也不是没有怀疑过,会不会是眼前这位和他长相酷似的囚犯在幕后操纵。
但是很显然,如果这老兄有这等逆天手段,那还用坐牢?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撕心裂肺般剧烈的咳嗽声把陈荻注意力吸引,他转头看了过去
卧槽!什么鬼。
陈荻连滚带爬向后退去,一直退到脑后跟碰到冰冷墙壁。
这是病吧?不会传染吧?会不会是传说中古代绝症的肺痨?
陈荻眼角一阵抽搐。
眼前这老兄,正一边剧烈咳嗽一边在大口吐血。
陈荻眼睛四处打量,老兄身旁潮湿的烂草堆,还隐隐透着大片大片朱褐色的污迹。
陈荻屏住呼吸,想用手捂住鼻子但是又想到手上都是污垢。
他现在只觉得这牢狱的空气里都弥漫着病毒细菌。
他差点忘了,这是异世界。异世界有多少他这辈子都没有接触过的细菌病毒?
完了完了,我就说穿越不靠谱。魂穿还好说,肉身穿怕不是要感染瘟疫,或者直接把自己身上的细菌病毒传播到异界?
陈荻脑子里全是胡思乱想,心中发凉。
他脑子里一会浮现出自己感染得病的场景一会又闪现过当年被流放到新大陆的囚犯们掀起瘟疫,灭绝当地部落的历史。
“没……咳咳咳咳咳……事,兄台你不要怕……我这不是病,是伤。”
囚犯咳了好一会,才缓过劲来。
他本来苍白的面上已经泛起病态的潮红。
他惨笑着冲陈荻说道:
“兄台,在下命不久矣,诸事皆休。原本已是绝望。如今兄台出现,在下有个不情之请。你我长相颇为相似,能不能……”
“有皇位让我继承吗?还是家中有个美娇娘?”
陈荻讥笑,他现在心中满是狂躁。
就算眼前这位老兄活不了多久,就算自己可以李代桃僵,借助他的身份在这个世界继续活下去,那又怎样。
而且重点是尸体啊。
虽然这么大半天还没有见到狱卒什么的过来,就算周边的牢房都是空的。
但是,只要有人来,只要有人看见牢房里莫名其妙多了一个人,还和囚犯长得一摸一样。到时候,就是无穷无尽的麻烦,和生死难料的下场。
说不定,还会生不如死。
“不要急,还没有正式给兄台介绍在下的身份。”
囚犯踉跄着站起身,神情肃然,面向陈荻抱手作辑道:
“在下,璇玑门第十七任门主,陈笛。”
陈笛犹豫了一下,说道:
“兄台……穿越……,可能确实与在下有关。”
不等激动的陈荻说话,陈笛从脑后摸出一个发簪。
随着空气中光影的扭曲,一扇陈荻熟悉的长方形铁块出现在陈笛手里。
陈荻目瞪口呆。
卧槽,这都行?
修真?魔法?陈笛手中拿着的长方形铁块,并非是什么古怪东西,而是一块锃光发亮的——现代下水道井盖。
从毫无锈迹的光亮外表可以看出,这块现代下水道井盖一直都有着很好的保养,就差涂上防锈油了。
陈荻只感觉荒谬,你一个堂堂门派掌门,竟然拿下水道井盖当宝贝?
不过仔细想想好像也还挺合理。
毕竟是现代冶炼工艺制造的下水道井盖,放在古代就算是拿来当盾牌,大概也会被当做是——水火不侵的神器?
陈荻用古怪的眼光打量着陈笛。
“兄台你认识此宝?”
可以看出表面像个肺痨鬼的陈笛实际上深不可测,轻轻一只手就托起了这目测至少七八十斤的下水道井盖。
他手指轻轻抚摸着井盖上凸起的花纹:
“此宝正中篆刻有远古大破灭前的文字,是雨。”
?
陈荻抚额。
“这不是宝贝,这是下水道井盖,下水道,懂吗?这是它的盖子。”陈荻有气无力解释道,“我就是从下水道掉下……”
“不,兄台你错了!它就是宝贝!”
陈笛打断了他的话,斩钉截铁道:
“绝对是上古纪元大破灭之前,那些仙神遗留的神物!。”
陈荻半信半疑,甚至想笑,但是随后他却长大了嘴,两眼都瞪直了。
诶?
只见陈笛伸出瘦削纤长的食指,在井盖中央的“雨”字上轻轻一点。
砰——
随着空气中一声轻微的闷响。
原本毫不起眼顶多称得上一声保养得当的井盖,竟然通体都散发出青色毫光。
一道无形的波纹荡漾开。
陈荻吞了口口水,他离近了一点。
只见这漆黑的井盖,正向着四周辐射出青色光芒,正面中央的“雨”字外圈还闪耀着一个弧形光晕。
难道?
陈荻脑海里划过一道闪电,他瞪大双眼,在心头疯狂呐喊。
难道我这不是穿越回古代,而是穿越到了未来?
陈荻试着摸了摸井盖,井盖却没有任何反应。
“兄台既然认识它,那我大概就明白了。”
陈笛收起井盖,神色肃然。
已经坐下的陈荻陡然一惊,只见陈笛右手掐出一个怪异的指诀,左手一张。
转瞬之间,一只冰凉透骨的大手就摁在了自己天灵盖上。
陈荻亡魂皆冒,但是不由他分说,汹涌的清凉气流就从天灵盖上透骨而下。
“兄台……虽然不知你从何处来……但是看在你我有缘的份上……替我……活下去……”
陈笛五官都溢出鲜血,眼睛里却却透出几分大彻大悟般的释然来。
“兄台你不要怕,这是在下宗门灌顶秘法,有益无害。”
陈荻神情一阵恍惚,最后,意识渐渐模糊。
……
当他醒来的时候。
这位长相和他酷似却身陷囹吾的陈笛老兄已经七窍流血,失去了呼吸。
接收完脑子里的记忆,陈荻才彻底明白发生了什么。他掰开陈笛已经僵硬的手,掏出那支发簪。
经过陈笛的灌顶,陈荻已经知道这支发簪的功能之一——储物法宝。
他细细打量这只发簪,眼神里充满好奇。
发簪通体呈琉璃般半透明,发簪头部雕刻着大中套小、拢共十二个金属环,整体看起来有点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陈荻脑海划过一道亮光,璇玑不就是——古代的浑天仪别称嘛。难怪看起来眼熟,这玩意不会是袖珍版的浑天仪吧?
晶莹发亮的黑色金属丝绞成一圈圈环状……大大小小的十二个金属环套合成一个球体。
随着陈荻手指的微微颤抖,外环内侧的十一个细环统统旋转起来,散发出璀璨的淡紫色荧光。
陈荻心底不由得一阵赞叹,这微雕技术,这精妙工艺,即便是放在现代也属于工艺品了吧。
突然,牢狱幽深的走廊中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陈荻回过神,他迅速从陈笛身上扒下囚衣,也不管脏不脏,先套在身上。
随后又握着发簪,默念起一段繁杂的咒语。
随着浑身力量瞬间被抽空的一阵空虚感,陈笛的尸身消失在空气中。
陈荻躺下蜷缩起来,同时把发簪给塞进了沤烂的草泥里。
几十秒的功夫,脚步声越来越近。
幸好,牢狱的幽暗环境中,陈荻的短发并不是显得很明显。也或者,是狱卒粗心大意。
像是提醒家畜进食般,狱卒敲了敲碗。
陈荻闷咳了几声。
他担心自己显得太过反常,容易把狱卒给吸引进来。
毕竟陈笛和他在发型、气质上都有很大区别,要是狱卒走进来,说不定就会被发现端倪。
“吃饭了。”
粗哑的声音阴森森,就像是满怀恶意。
脚步声又渐渐远去。
陈荻猛地翻起身。、
胃里的酸水已经开始灼烧他的胃壁,不断蠕动的肠子也时不时发出肠鸣。
陈荻有些饿了。
他凑近铁栏杆,瞅了眼脏兮兮的碗筷。
尼玛,就这?
虽然有所预料,不过吃惯现世精致美食的陈荻还是有点失望。
所谓的菜只有炖烂的土豆,还有一碗清澈见底的汤水,上面仅仅浮着点点油星。
生产队的驴都不吃这种伙食吧?
吃饭?吃个屁。
……
第二天。
今天狱卒又照常送来了两餐,一顿是某种粗磨的谷粥,一顿是炖土豆和青菜汤。
真香。
……
第三天。
陈荻大口吞咽下碗里的稀粥。
等狱卒一走,他放下碗,急急忙忙找到发簪,透过意念再次查探起发簪内部空间。
经过这三天的摸索,他心中有种感觉,脱身的希望恐怕还要落在这下水道井盖上。
发簪里面的空间大约有十个立方,被昏暗的紫色光芒笼罩。
堆放着一堆奇形怪状的杂物和陈笛已经僵硬的尸身。
陈荻满是期待的找到那片锃光发亮的下水道井盖。
穿越——是因为下水道,那下水道井盖是做什么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