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静悄悄的走出宾馆时,前台小姐还很奇怪地看了我一眼,但也她没有多问什么。
深夜的温度有点低下,寒意浓厚,凉风飒飒,有一股大城市里的浑浊气息,远没有云南小镇的那阵清爽凉风来得纯净,马路上时有汽车飞驰而过,街上偶尔还可碰到步伐蹒跚几个都市夜行人,看样子那些人大多说是夜场爱好者。
虽然距离韩雪生前的那栋二层楼房很近,但是我依然走的很慢,尽量将自己的身影藏在楼房、树影等的阴影中。
说来奇怪,此时我懂得心情反倒没有了之前在宾馆时的那种紧张,而是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平静。我只觉得整个大脑都不属于自己了一般,就那样机械地走着,脑子里面一片茫然,像极了电影里面的行尸走肉。
我幽幽地叹了口气,要是自己真的变成了行尸走肉一般的话,那样至少不必被一大堆的问题所压抑着,为等待一个预想中的结局而惶惶不安。
我走到了二层小楼楼下,一阵突如其来的阴风呼啸而来,我暗自后悔刚才没有穿件长袖的出来,现在全身都凉飕飕的,就更衬托出了那一种阴森可怖的氛围。
此时的景象与我一年前看到的不一样了,这栋二层小楼基本上都荒废掉了,几乎没有人在这里住,也难怪,毕竟这片地方死了不止一两个人,就连之前一楼那个买花圈寿衣的那个老大爷也早已关门停业。
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故意的,在一楼的拐角处,也就是通往二楼的楼梯口那里,竟然多了一扇铁门,这难道是一种警告?
我走到近前,发现锈迹斑驳的铁门紧紧地锁着,铁门上还有喷漆,写着拆迁两个大大的字眼,似乎在告诫着每一个路过的外人:这里不是你所应该来的。
我长久地看着那紧闭的铁门,心情渐渐地舒展开,就像是在无声地对韩雪笑着:“我已经过来了,但是这里的人不欢迎我,所以你就不要怪我。”
我刚准备转身回去,铁门“咔嚓”一声,开了。
我惊异地看着那扇厚重的铁门,心头的寒意又一点一点地扩散开来,捆住了我的手脚和思维。我仿佛看韩雪站在二楼的楼梯护栏前,得意地看着我,无声地狞笑着:“既然门已经开了,那你就进来吧。”
我咬了咬牙,深吸了一口气,鼓起所有的勇气,推开了铁门,侧身走了进去。
铁门在身后“咔嚓”一声,重新沉重地关上。我心头一凛,也许这就昭示了自己的命运吧,一旦走进来,就断了退路。
我在黑暗中摸索着楼梯的扶手,一级一级台阶地往上爬。悄无声息,没有影子,只有行尸走肉般的身体在移动,楼梯上的“嘎吱”声响个不停,回绕在我的耳边。
终于到了,我站在门口,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大门仍犹如一年前一样,一样的铁门把锁,一样的锈迹,唯一不同的就是门前多了一个横批,大大的“喜”字,看来这里边的户主曾经发生过变迁,上次孙老板说的果然没错,这个地方确实有一堆年轻夫妇死在这里头。
我静默地站在门口,等待着下一刻的开始,一如一年前的姿势。只是一年前的兴奋已经被当下剧烈的心跳所代替。
不知等了多久,没有丝毫的声息,连时间仿佛都被黏住,停滞不前了。
我终于按捺不住,伸手去拉铁门。出乎我的意料,铁门一下子就开了。顿时,我整个人都怔在了那里。我缓缓地伸出手去推铁门后面的门子,果然也是虚掩着的。一时间,我感到一丝惶恐不安。
“也许,这对我来说是一种解脱”我释然一笑,毅然推开门,走了进去。
屋里黑咕隆咚地没有一丝的光线。空气中依然带着曾经那熟悉的味道,腐臭。
还有的,就是死过人的阴森气息,混合着血腥的气味。我又有一种错觉,自己好像是身在一具棺材里,绝望地听着一锤一锤钉紧棺材盖子的空洞的声音。
我挪动了一下身体。感觉有一丝凉风掠过自己的脸庞,然后,还有一双绿幽幽的眼睛在盯视着我。
“是谁?”我喉咙里边发出干涩的声音,身子不禁哆嗦了一下。
屋内没有任何的动静。
我不想坐以待毙,索性摊开双手,摸着黑往窗户的方向挪去。
没走两步吗,我便感觉到我的脚碰到了一个软绵绵的东西,而且还是毛茸茸的,顿时,我后背惊起一层鸡皮疙瘩,头皮发麻。
我屏住呼吸,慢慢地蹲下身子,用手摸了过去。
“啊!”一阵疼痛感传来,我尖叫了一声,身体一下子猛地弹开。那东西竟然咬了我手指一口!黑暗中,我感觉那双眼睛的幽怨更加强烈了。
我再也不管会撞到什么东西,只顾跌跌撞撞地朝印象中窗户的方向奔。终于,手触摸到了细密柔软的窗帘,我用尽全力,一把将它拉开。
窗外路灯的光明透了进来,屋里的事物渐渐清晰了起来。
我转过头去,瞬间惊呆了。我看到了一双绿幽幽的眼睛在黑暗中发光!我喘着粗气,随手抓过窗台边的一块破木头板子,向那双眼睛逼近。那眼睛竟然一点畏缩之意都没有,停留在那里,挑衅似的盯着我。
我放弃了与那眼睛的对视,在经过沙发时,一屁股坐了上去,破木头板子从手上跌落。
仔细一瞅,我辨认出来,那是一双猫的眼睛,带着邪恶,这是一条黑色的猫。
我的双手死死的捂着脸,似乎这样就可以不受那双眼睛的控制。
它为什么还继续逗留在韩雪的家里呢?因为这里是它的家吗?
突然我的心里冒起另外一个疑问:“难道刚才所有门开都是这只黑猫所为?”
想到此,我心里不由得一颤,这也太邪乎了吧,怎么所有的东西到了韩雪的家里都要沾染了一点怪异呢?
松开捂着脸庞的双手,睁眼去看那黑猫。它竟然不见了!
它哪里去了?
我骇然地转身四处查看,但黑猫好像真的是从屋子里边蒸发掉了,没有它的身影!
我胸脯急剧地起伏着,镇定下来后,我在屋里四处搜寻着,整个客厅里所有的窗户都是关闭着的,而通往其他房间的门也都关得紧紧的,但那奇异的黑猫真的就是凭空消失了。
“难道是它自己进了房间再又关上门?”虽然我觉得这样的想法有点扯淡,但这是我唯一可以为猫的去向所找到的稍微合理的解释。
我向着卧室门前走了几步,在卧室的门把手上迟疑了片刻,鼓足勇气用上力,准备将它拧开。
大概是有相当一段时间里没有人动过的缘故,门的锁有点生涩,为了打开它耗费了我不少的力气。
门被悄无声息地推开了,一股腐臭味味扑面而来,让我几乎为之窒息,情急之下,我赶紧捂着了自己的鼻子。
看着里面的黑糊糊一片,我踌躇地停住了脚步,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声音,这对于我这种有着密室恐惧症的人来言,很可怕,
“门锁的那么紧,那猫是绝对不可能进来的,况且猫肯定也不会拧门把手,难道是我神经大条,多虑了?”我自我劝解着胆怯地关上了门。
就在门关上的一瞬间,他听到低沉的一声叹息。又是那样的叹息!我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住了一样,不禁脱口而出:“谁在那?”
许久,一片寂静。
“难道是我又出现幻觉了?”我的心情无法平静下来。虽然在进入这里之前,我已经预想过可能发生的种种怪异事件,甚至可能见到韩雪的鬼魂,但是像这种一惊一乍的气氛,我的心头还是要生出惊慌。
为了给自己一点安全感,我快步走到客厅的窗户边,将窗帘完全拉开,让更多光线照射进来。
我仔细地搜索起客厅里的物件,终于在床前的床头柜里找到半截蜡烛和一个打火机。
我大喜过望,将蜡烛点上。微弱的光芒顿时布满了整个房间,也许是心理作用,身上感到暖和了许多。
我小心地用手护着那盏灯火,重新走近卧室。门这次很轻易地就打开了,开门时带起的气流搅动了火苗,将我的手烫着了一下。
条件反射之下,我手一抖,蜡烛掉地上了,一下子灭了。
尼玛!真的有一种想哭的绝望情绪,真想骂街!为什么每次给我希望的时候,又给我绝望呢?难道我真的就是活该生活在这样暗无天日的环境中?
但终究我什么都没做,只是默默地找到那蜡烛,重新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