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飞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道。
“你是不是饿了？这个给你吃。我不饿，你吃吧，真的，你吃吧。”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杜飞一下子楞在了原地，这个声音，就像是梦魇一般，把杜飞从一个个幻境之中强行拖了出来。
杜飞走过去看到，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子都坐在孤儿院门口的台阶上面，女孩子把手里的两个馒头递给另外一个男孩子。那个男孩子非常的腼腆，也不说话。
“你拿着吧，我吃过的了。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哦。我每天晚上都有加餐的，你别告诉别人，不然的话，我以后就没有加餐了。你拿着吃，我饱饱的，你看我的肚子，是不是鼓鼓的？”
小女孩说着，脏兮兮的脸上笑了起来，然后把自己的衣服拉开，露出自己撑着的杜飞给这个小男孩看。小男孩看着这个女孩子的眼睛，看了一会儿，非常的犹豫。
“拿去，不准还我了啊。我给你的东西，你就必须得要。知不知道！”
小女孩见到小男孩的这个样子，直接就把手里的馒头递给了这个小男孩。小男孩拿着馒头在手里，疯狂的啃了起来。
小女孩在旁边看着，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其实她也没有吃。她今天刚刚挨骂了，因为救了一条小狗，所以被骂了，只有两个馒头吃。
杜飞眼睛有点模糊，这是他幼年，第一次走进这家孤儿院的时候。第一次进来，遇见了一个对自己很好的女孩子，她给了自己两个馒头，那是幼年时候杜飞吃得最饱，也是最好吃的一顿饭。
“幻境，我知道这是幻境。把我送到这里来，有什么用呢？你是这把刀的意识，还是谁提前留在这里的阵法，强行把我带到了这里。我可以出去，只是我想问一个明白。”
杜飞抬着头，对着天空说道，两个小孩子还在旁边嬉戏玩闹，杜飞无动于衷，那都只是幻境，只是自己记忆里面的东西而已。
“因为，这是你最怀念的东西，这么好的东西没舍得就这样在你的眼前湮灭吗？你舍得吗？”
一个声音在天空之中回响，旁边惨叫了一声，杜飞没有转头去看，因为杜飞知道旁边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个小女孩子，死了，至于是怎么死的，杜飞也知道，死于意外，一场意外。
“你不过去看看吗？第一个让你对这个世界产生希望的人，就这么死了，你不转头过去看看吗？你就这么的无情，你的心，是肉长的？还是你根本就没有心。”
这个声音继续响起，杜飞闭着眼睛，叹了一口气，转身看了一眼，小女孩躺在草地上，嘴巴里面不停的吐着鲜血，眼睛没有闭上，而幼年的自己在旁边傻愣愣的看着，一动不动，有大人正在过来施救。
“哎呦，你还舍得过去看啊。我以为你不敢看呢！看到了吗？看到了那个小女孩不甘，想要继续活下去的眼神吗？这才多大的小女孩啊，就这么死了，你不觉得可惜吗？”
天空之中的声音继续响起，杜飞点点头说道：“我知道很可惜，我知道她想要活下去，想要继续看看后几十年是怎么过的。想要领略更好的生活。但是，死了，就是死了，我不是圣人，救不活。”
杜飞说这个话的时候，声音有点颤抖，杜飞自己都有点心虚，这句话，有点不对劲了。
“那你怎么不告诉我这个小女孩是为什么死啊，到底是谁害死的啊？是我吗？还是这里的院长，还是她自己？还是这个社会，这个罪，你到底要归结到谁的身上呢？有没有想过，是你害死的呢？哈哈……”
这个声音毫无意外的响起，最后的那个问题，彻底的击破了杜飞心底里最深处的一股思念和追忆。
杜飞站在原地，就算这里是环境，杜飞还是闭上眼睛，久久不能动。天空之中的乌云忽然出现了一张笑脸，这个笑脸非常癫狂的看着杜飞。这张笑脸还在继续的变换，渐渐的，变成了那个小女孩的脸庞。
“不是我害死的，我和她，是好朋友，我不可能会害死她。”
杜飞声音恢复了正常，朝着天空说道，杜飞看着天空之中那个小女孩的脸，眼睛之中，露出了追忆的光芒。侧过头去看，躺在地上的小女孩，已经彻底的没有一点点的生命迹象，旁边的大人正在极力的挽救。
而幼年的杜飞，就像傻子一样，站在旁边，也不说话，眼睛里面不停的流泪，嘴唇颤抖不已，鼻涕也流了下来。
“其实，那时候的他们两个，还是挺可爱的，你不觉得吗？”
杜飞看着天空之中小女孩的脸说道。
“是啊，是挺可爱的，可惜，我死得太早了。这个世界这么美好，为什么我就是感受不到呢？感受不到任何一点的温暖，我在那边，好冷，好冷啊。你，可以来救救我吗？就像当初我给你东西吃的时候一样，可以吗？”
天空之中小女孩忽然说话了，说话的声音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杜飞看着小女孩的脸，忽然微笑了起来，这种微笑，很柔和，就像是多年的老友一般。
“再让我多看几眼，真的很久很久没有见到你了。这些年，有时候不敢梦到你，有时候又想着梦到你，可是，这种时候，有点矛盾，你说是不是？”
杜飞说着不着边际的话，但是这话，的的确确事杜飞打心底里想要说的话。
“你不愿意救我吗？我想要再去看看这个世界，想要再看一眼这里美丽的天空，想要找到一个属于我自己的庄园，里面养了我很多喜欢的狗狗们。你说过，你会帮我的，现在不可以帮我了吗？”
天空之中小女孩的笑脸继续说道，没说一句话，都好像是在拷问杜飞一样。
杜飞站在原地，无动于衷。小女孩说着一切拷问杜飞的话，说着许许多多的要求。刚才那些，都是小女孩生前的梦想，这些梦想，只有杜飞知道，也只有杜飞记得。
而杜飞，就好像没有听到小女孩说话一样，一直在给小女孩说着自己这些年的经历，说着这些年自己到底是怎么过来的。说着这些年，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其实还是很怕的，直到后来，自己想起了所有的事情。
忽然，天空之中小女孩的笑脸，变得有些哀怨了。
“别，别这样，再笑一下，让我再看一眼，你不会这样的，你只会对着我笑，不会对我作这个表情的。我想要再看一眼真实的你，好吗？”
杜飞的手伸到了半空之中，朝着小女孩那不存在的空气摸了过去，然后赶紧收了回来。小女孩的脸并没有因为杜飞的请求而改变，而是继续变得哀怨，愤怒起来。杜飞变得有点沮丧，看着那个改变了的笑脸。
“在我的记忆里，你还是那么的美，那么的善良，你说过，你给我的，让我不准还你。这些年，我想过我一定要还，但是每每想到你的眼神，我知道，我还不了给你了。在那边，确实不好过，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杜飞闭着眼睛，挣扎着说道，仿佛说出这番话之后，杜飞耗尽了太多的心力。
“对不起，有用吗？你睁开眼睛，好好看看，好好看看，我现在成了什么样子，这些都是因为你，都怪你。都怪你。你知道吗？都怪你！”
这个声音有点凄厉了，杜飞没有睁开眼睛，其实这是幻境，杜飞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睁开眼，其实没有多大的区别。
“你不会这样的，现在这样的你，还是你吗？曾经的你，还是那个样子。现在的你，还能和以前一样吗？我也记不得我到底有多久没有见到你了。就算这是幻境，还能再见你一次，其实还是很不错的。谢谢你！”
然而，天空之中小女孩的脸，非常的愤怒，样子也变得残暴了起来，如此残暴的小女孩，不是杜飞记忆中的那个。这个小女孩在说自己的，而杜飞在说自己的，两个声音，都是在和对方对牛谈情。
“这些年，谢谢你了，有你跟我在一起，我很感激你，真的，很感激你。”
杜飞再一次说道。说完之后，杜飞睁开了眼睛，睁开眼睛之后，杜飞看到了一具枯骨，一具小孩子的枯骨。
杜飞再一次睁开眼睛，眼前的那具枯骨消失了，但是却出现了一个奄奄一息的小女孩在自己的眼前，嘴角溢出鲜血，伸出手，朝着杜飞伸着手，在向杜飞求救。杜飞这一次没有马上闭上眼睛，因为这个人在向自己求救。
“你害死了我一次，你还要再害死我一次，不救我吗？你真的不救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