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该走了!”梁怀敬说完,也不管她,径直出了房间。
文慧看着手里带了血色的玉佩,再次恸哭出声。张昊负了她,她明明最恨那种被抛弃的感觉,却转身又伤了另一个人的心,那个为她愿意付出生命的人就这样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这样的结局对于她来说太过痛苦,也太过悲凉,自己爱的人和爱自己的都失去了。
恨恨的咬了咬牙,把沾了血的T恤拿到卫生间清洗干净,用浴巾卷起拧干,再次穿上出了门。回到自己的酒店房间,换了身衣服,找出一条红绳把玉佩小心地穿上。看着上面那一缕血迹,她忍不住又掉下了泪,梁...不,是仁杰!凭直觉文慧也知道这血的主人是他的,是为了救自己才滴上去的。
泪水一滴一滴落在玉佩上,渐渐与那丝血迹融为一体......
她本不信鬼神之说,更不信什么法术特异功能之类,可昨夜的的事情是切切实实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如今她的肋下却毫无疤痕存在,用科学根本就无法解释,让她不得不信。
今日的梁怀敬与她认识了那么多年的梁怀敬大相径庭,不光说话的方式与语气变了,甚至连举止动作和眼神都不同了,虽然是同样的外表,但却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这些事实摆在面前教她怎能不信?
当日下午,文慧终于坐上了离开T市的火车。落得如此的局面,她真的不想再回来了,实在没有勇气面对。
火车轰隆隆的声音带着些微颠簸把文慧的思绪带的越来越远,饿了许久的胃口早已过了疼的难受阶段,仿佛超脱了一般,她没有一点吃东西的**。耳中听着许巍的歌,摒弃了身边的一切,暂时逃离了不堪回首的过往。
很快天色黑了下来,同一个软卧隔间的其他人有想要吃饭的,便上前扒拉了文慧一下道:“姑娘,麻烦让一下,我得用这桌子吃饭了!”
文慧这才从头脑放空的状态回过神儿来,拿下耳机,问道:“不好意思,您刚才说什么?”
那位阿姨和煦的笑着,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我是说我要用桌子吃饭!”
“哦哦,我这就挪开!”文慧连忙起身,坐到了床的另一侧。
那阿姨坐在桌旁,一边摆晚饭一边道:“姑娘,你不吃饭啊?”
文慧一愣,笑了笑:“呃,我不饿!”
“哎呦,不好好吃饭可不好,胃口搞坏了再想养回来可就难喽,多少得吃一点!”看着像是那位阿姨的老伴儿似的男子语重心长的搭了腔。
文慧有些窘,不知怎么反驳,只得尴尬地笑笑,继续坐在原地。
“走,我请你吃饭去!”突然一个声音传来,引得她一愣,抬眼望去,却是徐铭杉。
“怎么是你?”文慧诧异的看着眼前之人,不禁为世间的巧合而拜服,怎么会在逃离的半路还能遇到熟人,难道这世界已经小到如此程度了吗?
“我看你半天儿了,有心事?”徐铭杉语带关切,柔声道。
文慧开口就想否定,可一想起之前的经历又忍不住红了眼,咬了咬唇,强忍着才没有流下泪,现在的她不能提这些,一提就会忍不住难过。
“走吧!”徐铭杉也不管她作何反应,直接拉起来就走,临出门又扭头对着同一隔间的老夫妻道:“黄老师,我先带朋友吃饭去了,麻烦您帮我们照看一下行李!”
“嗯,去吧去吧!”那个被称呼黄老师的中年男人摆了摆手,笑呵呵的目送着他们出去。
文慧中途有好几次都想抽回手,结果都被徐铭杉拽的更紧。
走过几节车厢,终于到了餐厅,两人相对坐下。徐铭杉熟门熟路的点了餐,也没有问文慧想要吃什么,直接替她做了决定。
“你想喝酒吗?”他道,眼中带着狡黠的笑。
文慧想了想,无意识的看了眼窗外:“好!”
很快,饭菜就上齐了,徐铭杉亲自去买了酒,给彼此各斟了一杯。文慧闻到味道,低头一看,发现竟然是白酒。
“嘻嘻,这个少喝点儿也挺好的!”
“嗯!”文慧直接一口闷了。
徐铭杉这下子傻了眼,忙伸手去拦:“你小点儿口儿,若是喝醉了怎么办?”
“我又没醉过,谁知道会怎样?”文慧瞥了他一眼,再次倒了酒。
“别别,咱们慢慢喝,主要是聊聊天,不是比酒量!”徐铭杉慌忙抱住了酒瓶,转头看了一眼桌上的菜,拿起筷子塞到文慧手里道:“吃菜,吃菜!”
文慧看着他夸张又滑稽的表情,忍不住笑着依了。“你这是要去哪里?出差吗?”
“嗯,我们是到闵都的当地医院交流学习去的,与咱们同住一室的是我的老前辈,也是我们医院的,这次就是他带着我来的。”
“那位阿姨......”
“是黄医生的老伴儿,也是我们医院的,快退休了。”
“哦!”文慧点了点头,继续夹着眼前的菜,偶尔吃上一口,咀嚼半天,基本上属于低着头的状态。
“你...和男朋友吵架了?我看你心情好像很不好!”
文慧动作一滞,放下筷子,靠在了椅背上,转头望向窗外。见她如此,徐铭杉也没有劝她再次吃东西,只道:“其实心里有事,说出来就好了,这样伤心会减半快乐会加倍!”
“我们再也不可能了......”文慧喃喃地道,回头时已是双眼含泪,她端起酒杯再次一饮而尽,辛辣的感觉仿佛能减轻内心的痛苦一般,让人上瘾。
“文慧,其实......”徐铭杉话说了一半,还是忍不住闭了嘴,趁火打劫这事儿他真的做不来。
重重的放下酒杯,看着眼前的徐铭杉,文慧泪眼朦胧的开了口:“你知道吗?我从小到大这么多年,首要的梦想就是嫁给他,期盼了那么久,努力了那么久,最终却成了一场空。得知真相的那一刻,仿佛我的整个儿天都塌了,惊慌、恐惧、不知所措,未来的一切仿佛都随之消失了,双脚踏进了绝路!”
她一边捶着胸口一边无声的哭泣,所有的笑脸都是掩藏内心真实想法的面具,因为她的失落无人能懂。不,也许有一个人能够明白,因为他也是苦苦寻觅了爱人一辈子,最终得的同样是一场空。如若张昊遇到危险,她肯定也会舍命相救,所以她理解仁杰的做法。可那又能怎样?一切都于事无补,他再也活不过来了!
徐铭杉看着眼前泪流满面的女孩,满满的心疼和自责,心疼她的遭遇,责怪自己刚才执意提起此事,引她难过。他忍不住站起,走到了文慧的身侧,双手揽过她的身子,轻轻拍着。
“文慧,不管怎样,所有的事情都会过去,等多少年后你再回过头来看,就会发现眼前的困境根本不算什么,因为你都可以克服,都可以挺过去,未来一定有更加美好的人和事物在等着你......”他缓缓的说着,直到怀中人停止了抽噎。
意识到两人之间的动作暧昧之后,文慧立即推了他一下,坐直身体,红着脸抬手抹净眼泪。“谢谢你,真对不起,耽误了你吃饭!”话落,她便想起身离开。
徐铭杉却一把拉住她的胳膊,道:“文慧,你还记得当初的那些信吗?”
文慧一愣:“信?”
“对,我从六年级转学以后,一直都在与你通信。一开始我还很开心,觉得是你特意给我写的,直到后来见到你男朋友,我才觉出不对来。原来这么多年都是我误会了,我说怎么里面的内容总有一些奇怪之处呢,原来你心里的人并不是我,而是另有其人!”徐铭杉笑着说道,眼底闪过一丝自嘲。
此时的文慧早已震惊的说不出话了,原来自己心心念念写了那么多年的信都寄错了人,收信人竟然是徐铭杉。那自己曾经的心事,对方的情话......原来都错付了!这简直太荒谬了!
“怎么会寄到你手里,我明明写了名字的!”文慧不解。
徐铭杉尴尬地笑笑,这才讲出了事情的始末:“我转学后恰巧是与张昊一个学校,他是我们那儿的风云人物,所以我也有些耳闻,只不过他并不认识我。有一次我跟同学去传达室拿笔友的信,无意间发现一封滞留在那里的信上写着收信人是MT,虽然前面像是写了名字的,但是不知被谁洒了水还是淋了雨水之类的,反正就是看不出来写的是什么了。
我一看寄信地址和寄信人的姓名,又记起你曾经说过我长得像MT的话,便把信拿走了。后来我就把MT当成了自己的笔名,直到那部动画片问世,我才知道MT长什么样子。”他说着说着就笑了:“虽然这么多年都是我误会了,可我还是很高兴,能与你做了这么多年的知己。即使是个误会,这对于我来说也是个美丽的误会!”
文慧看着眼前言笑晏晏的大男孩,心中不禁五味杂陈,暗恨月老乱点鸳鸯谱,让对方误会了自己的心意。幸亏他没有挑明,否则自己又要尴尬了。
“那封信前面写的名字其实是张昊,因为我曾经送过他一个叫MT的玩偶,所以才在信上写了‘MT收’。不过我确实是忘记了曾经对你说过MT的事,都赖我,造成了这样的误会。后来我还纳闷为什么好多事我在信里都说过,张昊却好像全然不知,原来是寄错了人。呵呵!我是不是特傻?”文慧苦笑。
“不是,是傻的可爱!虽然听你这么说,我难免会失落一小会儿,不过我这个人恢复得快,不会受太大影响的,你放心!”徐铭杉笑着再次把筷子塞到了文慧手里。“赶紧再吃点,一会儿咱们该回屋睡觉了!”
在餐厅待了这么半天,文慧确实好受了许多,又见徐铭杉一副乐呵呵吃的很香的样子,不觉也有了食欲。两人吃完饭,一起往回走。
到了隔间,那对儿老夫妻已经洗漱完毕准备睡下了,文慧想了想就跟上铺的阿姨换了床位,自己搬到了上铺,这样也方便老人行动。对方感激的给了她很多水果,小点心之类的,见实在推脱不下,她便收了。
洗漱完毕,爬到上铺,徐铭杉与她互加了手机号,两个人开始斗起了趣味短信。什么“某食客有意刁难店家,点了个鸭蛋炒鸡蛋。只听小儿厨房吆喝着‘正在看手机短信的那位客官,混蛋一个’......”
两人一边发一边乐,低声读着对方给自己发来的短信,直到困得睁不开眼了,才各自睡下。
次日清晨,文慧一睁眼,就看到对面的卧铺上徐铭杉正双眼晶亮的望着自己。见她醒了,立即温暖一笑,无声的用口型道:“你睡觉的样子好可爱!”
窘的她立即回转身,不一会儿手机想起了收到短信的声音,她好奇地打开一看,上面寥寥几个字“一起刷牙去?”
“嗯,好吧!”她回了过去。很快就听到身后的床上有了动静,再之后就是后背被人轻拍了两下。
于是起床,两个人一前一后拿着漱口杯毛巾出了门,来到洗漱台,开始刷牙。徐铭杉刷着刷着就开始扒拉她肩膀,指着自己沾了一圈儿沫沫的嘴,笑着显摆,甚至还做出一副老爷爷的样子,看着格外傻气。
文慧无奈的瞥了他一眼,继续刷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