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还有人想来挨一下么!”白芨揶揄,使现场所有人都恐惧的声音划破长空,惊醒了呆滞的众人。
“既然知道答案,还不赶紧散了!”这次威胁的是所有人啊!那些土著倒是识时务,拔腿就跑,只是惊起处处惊鸟。
那天空上的八方强者没有人敢再强出头,血淋淋的先例躺在眼前。
万里之遥,信手拈来的一手攻击,将身在天灵境的秦冷焰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想一想都叫人头皮发麻!
修仙者,每一境界之间,都是云泥之别。
那绚烂的银色手掌,在所有心人中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谁也不想被拍的生活不能自理。
都是算不清年龄的老妖怪了,自然知道在实力面前权衡利弊。
另七方都带上自家人马,在异宝护持下破空而去。
这素来静谧的南兖森林,上一刻还是瞬息万变的局面。山风呜呜的响,嘲笑世人贪婪,讥讽浮生渺小。
一团紫光静静的浮在空中,周围光雾迷迷。
千丈宽的大坑中,秦冷焰的华服已破败,华美的高冠掉在一旁,散乱的长发在山风中飞逸,嘴角处一条蜿蜒的血线,手上握着的扇子敛了光辉。
身体多处也都有血迹,却并不见他昏迷,只是灰头土脸动弹不得,死死瞪着眼,狼狈不已。
“知道为什打你么?”白芨淡淡的语调,颇有强者之风,他觉得这个年轻人也是可造之材。
秦冷焰的眼睛又瞪得大一分,似想说些什么。
“愿闻其详……”过半晌他才咕哝出一句。
“因为我愿意啊。”秦冷焰无语,这个答案太生猛,与他的预想不符。
“就比如你,”白芨补充道,“有一个实力比你低的人妨碍你,你是不是也想打他或者杀掉?我看你大有这种想法嘛,刚刚多次杀意弥漫呢!至于我呢,只是打了你一掌。”
白芨的小手掌虚提一下,秦冷焰闷哼一声,身上的压力消失了,渐渐能支起身子,白芨恢复了他的行动能力。但旋即他又自动拜倒,他并不知白芨在哪个方向,道:“多谢前辈指点。”
“你也不必谢我,受我这一掌,受益受伤全看你自己。”白芨不想多说什么,他没空在这种经常遇到的小插曲上浪费时间——
只是这个年轻人给他一种很特殊的感觉,诡谲的,不可捉摸的。
的确,在攻击降临的那一刻,秦冷焰感到铺天盖地的“意”涌来,如果参悟,对他的修为是大有帮助的。
越是这样,秦冷焰就越是觉得对方可怕!挑战?自己怕是没有那资格吧?
“晚辈可否斗胆问前辈尊号?”秦冷焰安了个心思,说不定日后能扯上关系呢?亦或是请这位神秘强者帮忙,作为一州之主,在这方面他是很擅长的。
“嗯?你只管叫我…白上人。”
上人?秦冷焰想,那是极重的尊称,整个方天世界又有几人敢称上人?这位怕是“外面”来的。
“今日受白上人授业之恩,来日定当涌泉相报!”秦冷焰认真地说道。
“行了行了,假心假意的……若是以后感觉到此物气息,无论所属谁人,切记不可起贪念、歹意!看在我的面子上能帮就帮一把——”白芨在过去的几万年中也遇见了来抢夺的人,都被他驱走,即便出手也必广布善缘,为未来的宿主谋福利。
“秦某绝不敢忘!”秦冷焰再一顿首。
笼罩秦冷焰的压力潮水般飞速退去,紫色光团缓缓消失。
很快,白芨就把这个再普通不过的小插曲忘了,继续寻找。
世间的奇异体质一般情况下是探查不到的,白芨只能任凭那团光去自己乱窜,遇到同源的体质,它自有异象。
接下来的日子里,南兖州广袤的土地上空时不时出现了一个飞窜的紫色光团。出奇的是竟没有人去追赶,没人想去霸占。
秦冷焰封锁了消息,不让消息泄漏到邻州,想要努力把这份机遇留在自己的地盘。
但这几个月,同样有秘闻传出,说南兖府主秦冷焰曾被强者暴打一顿,舆论波澜滔天,贻笑大方的丑闻波及临近几个州,终于没能压下来,让秦冷焰好些日子没露面。
实际上,紫色光团的背后,白芨从未现身,却已悄悄处理掉好几批自诩艺高人胆大的修仙者。
而在无尽疆域的另一边,整个方天世界的东方,距离南兖州不知多少亿万里之遥之处,有一座巨城。
这里是方天的皇都,巨大到无边,俨如一方小世界,街道繁荣,贸易昌盛,一座较之元虚殿无数倍大的宫阙俯瞰着这都市,它足有万里高,仿佛登其顶即可摘星拿月。
巨大的面积,高耸的建筑,葱荣的古木,飞舞的灵鹤,发光的古阵,洒落的星辉,飞进飞出的大能——
皇宫!
这片宫域万千宫阙中,最高的殿宇的天台,是一座花园。
一片湖泊,旁边一张石桌上刻一张棋盘,一个清秀的年轻男子坐在右边,他的身上穿一身华服,隐隐有些螭龙暗纹,不认真看勘不破其中玄妙。
他正手执黑子,举棋不定。
“晟华,上位者,可不能举棋不定,要杀伐果决啊。”清秀男子对面的老人淡淡道,手里轻轻摇着鹅毛扇。
那清秀男子竟是坐拥天下的方天晟华,亿万生灵的共主,方天世界无上的至尊!
而世人以左为尊,老人坐于左位,让人匪夷所思,还有什么人比方天晟华更尊贵吗?
方天晟华蹙眉,好像还在举棋不定。
“晟华啊晟华,你这枚子若是落下,就可吞了一片啊…”
“若是失了这一子,损失前头布的局,却可以吞更多啊。”方天晟华没有隐藏动机。
“就是太贪心,若是心思恪纯些,倒更于修行有益,只可惜你身在皇道…”老人还没有说完,就停止了,因为他们下方的湖泊开始巨变了。
蔚蓝的湖面波涛骤平,忽然幻化成一块块光屏,一张人脸出现。
“即有人上表,我就去了。”老人不及方天晟华挽留就轻挥羽扇飘然不见。
“什么事?”方天晟华有些不爽,毕竟刚才的客人太重要了,是他的圣师。
“启禀圣上,南兖州有异动。近日南兖森林出现一紫色光团,甚是玄义,至今还没有人降服。微臣先前尝试,却莫名其妙被神秘高手乾坤大挪移到远处。”那张人脸道。
“南兖…南兖,难道是她?”方天晟华低吟,“怎么不早报?”方天晟华像是想到了什么,蹙眉道。
“微臣本以为没什么的,后来发现有神秘强者与之有瓜葛…。”
“若果是她,那朕也没辙了。”方天晟华自嘲一笑,当然只有他一人能听见。
“罢了,你去吧,不要再管那东西了,你也不必关注旁的,你只管给朕看住那片竹林,别让他跑了。”方天晟华发号施令道。
“是!”那张人脸消失,湖面又归生机勃勃,沙鸥翔集,锦鳞泳动。
方天晟华抬起头来,深邃的黑眸洞若观火望向西南方,不知遥遥望见了什么。
……
这日,紫色的光团正飞到南兖森林东部的一片广袤的湖泊区域,白芨则在后头悠悠闲闲的跟着。
虽然偶尔能动动手,除了前几日遇见一个能反抗一下的男子,还没找到对手。这个过程中,是无比枯燥的,只能是远远缀在后头。
突然,紫色光团大放异彩,整个光团上蹿下跳,一圈圈紫色涟漪炸开!
白芨猛然睁大了眼睛,“共鸣!”
他捏捏脸蛋,“老天!真的是共鸣!”他简直要喜极而泣了,猛地一跃,凭空消失。
兴奋到极点的白芨,忍住手舞足蹈的冲动,强大的神念往下方区域一扫——土著修仙者、劳作的凡人、蛰伏的妖兽、普通鸟兽、各色各样的生灵在神念下无处可逃,海量信息全部呈现在他脑海中!
“正在降生?妙极妙极!”白芨自言自语,状若痴狂,像湖里的鱼一样在虚空中上蹿下跳,往来翕忽。
他紧紧握着脖颈上系的扳指,“师傅,师母,我找到了!”
一间石室里,一个大肚妇人躺在铺满白绸的石床上生产,她的肚皮上一个血红色符文正往全身扩散着,却没有人看见。
一群稳婆手忙脚乱,进进出出,而一个青年男子站在门外,神色焦急。
“二公子,有些难产啊!”一个产婆满头大汗,停下来冲那男人讲到,“还是快到城里请人吧!迟了就来不及了!”
“好!你们先稳住,如果真的不行,那就保住大人!”青年面色惨白,大步离去。
半晌,没有半点进展,产妇的惨叫渐渐有些疲惫,情况愈发凶险,而去请人的男子还没有回来。
“咦?”白芨落在一处树干,“那个符文……”
这时,太阳升到天空正中,一线阳光穿过树叶,通过屋顶的孔隙直直照在产妇肚子上,那个符文彻底燃烧!
“生了!生了!是个带把的!”稳婆们惊喜大叫,赶忙以布裹上男婴。
产妇看了孩子一眼,松了口气,慢慢闭上了眼。
“血崩啦!”一声尖叫划破长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