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哥哥,咱们去练弓箭,”季厅宣实在受不住这么刺激的味儿,捂着口鼻立在门洞前朝李晨语挥手。
李晨语倒没他娇贵,看了会儿自己特别喜欢的好马,然后跟着进了门洞。
青山别庄是真的大,进了门洞满眼都是一丈高的青松,视野辽阔的空地足有一个篮球场那么大。
“这里是练箭的地方,我们平时练习骑射也在这里,但不从这个门儿进,”季厅宣边走边介绍道。
“那你们一……一个月上几次骑射课?”李晨语本想说一周的,但古代的学校都是按一个月来算的,不过她还挺喜欢这座别庄的建设的,目光淡淡的看着四周。
“一个月三次。”
说这话,就看到了空地里正有不少年纪不大的小少年,他们都身穿劲装,但利落的装束并没有给他们任何带来潇洒的感觉,一个个脑门上挂着汗,红扑扑的脸上是太阳光晒的潮红,青春洋溢的感觉随着射出去箭,或惊呼,或捶胸顿足的样子越发浓重。
如此青春洋溢的一面,使得李晨语会心一笑,她脑海中划过几乎忘记了的过去。
“哈哈,没射中。”
季厅宣偷笑,很有点幸灾乐祸。
李晨语也同样压低了声音:“先别笑他们,你要是还不如他们,我就装作不认识你。”
“我才不会丢人,”季厅宣翻着白眼,想了想又觉得好笑,抿着嘴不说话了。
“少爷,弓箭拿过来了。”
季厅宣的侍从怀里抱着箭筒,指着一个空箭靶说道:“去哪里吧,正好没人。”
几个人朝角落一点的地方走,斜刺里走过一个人,背对着他们快速的拉弓,嗖的一声响,一直白翎箭堪堪射中箭靶。
“好。”
“康少爷射的好。”
围在一旁的几个少年拍手叫好。
“哼,”季厅宣气的冷哼,错着牙大步流星的走过去。
一只素白的手拉住了他。
“再找个地方就是了。”李晨语将他拽过来,她已经看出来那个明显在找茬的人是在进演武场时踩过季厅宣的少年,那个少年就是她见过的那个长了青春痘的人。
季厅宣没有在朝前走,气的喘粗气,小眼神恶狠狠的,“每次都让我忍,李哥哥连你也让我忍,我为什么要让着他,一次两次的他还以为我好欺负呢。”
“你要去我也不拦着你,”李晨语轻轻推了他一下,口中却在劝着:“你们无非打打嘴皮子,哪有什么意思?让外人看你们兄弟阋墙?”
见他们立在哪儿说起了话,抢了箭靶的季康一边的唇角高高勾起,面上带着得意,挑衅一般拿着空空如也的弓,拉到满月,手指一松,便发出铮的一声。
季厅宣一下就被刺激到了,涨红了一张包子脸,怒气冲冲的走过去了。
这一次,李晨语没有阻止他,而是跟了上去。
“你什么意思?”哥哥也不叫了,季厅宣端着一张生气的脸质问。
“哟,”季康满脸笑得朝左右看了看,像刚发现季厅宣似的,一副惊讶的口气:“这不是我厅宣弟弟吗,今年怎么又来了,要是还过不了测试,等到明年他就十二岁了呢,那岂不是我打破我们季家最大年龄的记录了?”
这正是季厅宣的心病,他出生时早产,差点没了这条小命,在家中比起其他人来他更受爱护,是以母亲生怕他磕了碰了,直长到九岁,还没学过骑射,要知道君子六艺是很重要的,当今的圣祖皇帝就是马背上打下来的天下,当今圣上也很注重骑射功夫,一年一度的围猎就是应皇帝的心意,可是他若在今年还通不过学院测试,那一定会被嘲笑,近几十年里,家中最大年纪通过测试的就是十二岁,他不想被人嘲笑,尤其是西府的人。
季厅宣被打击的心生怒意,但十几年的教养让他做不出发怒的事情,错着牙,忍气吞声道:“十一哥何必嘲笑弟弟我,你不也是十一岁通过的测试。倒是十一哥,不去整顿人马,在这里炼箭,是怕打不到猎物?”
“兄长的事情何时也轮到做弟弟的置啄了?”季康冷笑着刺回去,又哦的一声:“倒是厅宣老弟,能拉开弓了吗?可要十一哥教教你?”
季康身边围着的人很配合笑起来,又怕的罪人似的,一个个低声嗤笑。
周围的人自然有认识他们的,围在一旁看热闹。
“听说季家最晚通过骑射测试的只有十二岁。”
“季家这个少爷已经十一岁了,去年他就没通过,马都骑不稳呢。”
“我知道,他中途就下场了。”
围观的人中就有议论的声音响起。
跟着季厅宣的侍从便走过去不客气的请那些人离开。
独自尴尬羞愤的季厅宣,此时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一股子酸意涌上来,他紧紧抿着嘴,转身走了。
李晨语就在他身后,见他垂头丧气的落败,便又一次拉住了他。
她声音淡淡的:“就这么走了?被人笑两声都受不住?”
季厅宣又被她不客气的话气住了,瞪着眼气呼呼的,看着她的冷脸,又委屈的垂眉搭眼的不吭声。
李晨语懒得看他着副模样,松开手走了一步,看向被箭射中的靶子。
“堪堪射中也好意思嘲笑别人,”她顿了顿,目光看向面色难堪起来的季康,想起什么似的哦了声:“我说错了,不是别人,是自家弟弟。”
季康冷冷的目光与她对视,眼中带着轻蔑:“我关心自家弟弟,到了居心不良的人口中就成了嘲讽。”
闻言,李晨语笑起来,说出来的话都让人吐血:“果然是读书人,耍嘴皮子就是比真本事厉害。”
这样拐弯抹角的讽刺,使得季康黑了脸,季厅宣倒是嗤的一声笑了。
“你是什么人?这么没规矩。”有人一脸不屑的站出来替季康说话了。
李晨语没理会,看向故作矜持的季康:“既然你没嘲讽你弟弟,那就把靶子让出来,全了你的关心之情。”
季厅宣没想到她会这么说,看着周边人八卦的样子,偷偷拉着李晨语的衣裳。
对于他的软性子,李晨语想踹他。
她面无表情的回过头,如古井般幽沉的眸子,看的人大夏天里生出冷意,季厅宣那受得了,触电似的松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