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一夜未眠的赵半瞎,早早就敲响了李晨语的房门。
“晨语?你回来了吗?”
若是以往赵半瞎不会一大早就敲门叫人,但现在他心里七上八下的,既担心李晨语,又揪心他自己的病况。
一双无神的双眸被眼帘盖住,李晨语伸手捂在脸上,揉了揉眼睛才起(身shēn)。
赵半瞎上下打量面色不娱的人。
她脸色冷冷的,是跟地府的人发生不愉快了,还是他的病没法儿治了。
赵半瞎心中不乐观的想法倏忽来去,面上却带着笑,“一起用膳吧,有什么事儿等会儿在说。”
李晨语摇头,转(身shēn)朝屋中去。
两人在桌旁坐定后,李晨语就拿出了锦囊。
赵半瞎看的很仔细,越看他的心越是往下沉。
他也懂医理,上面开的药他都知道有什么功效。
惨淡一笑,赵半瞎将药单子放回锦囊中。
“你不必担心,”李晨语倒了杯水递给他,放柔声音道:“那上面开的虽然不是什么神丹妙药,但你的命丢不了,你安心修养几年,(身shēn)体总会好的。”
赵半瞎诧异了一瞬,便想通了其中关窍,当初他命悬一线的时候也是地府为他续的命火,只要命火不灭,他就死不了。
只是,(身shēn)体怕是真的废了。
“周神医的事儿还是不能算了,得把他请过来一趟,”李晨语不是一个自傲的人。
她知道古代人民的智慧不可小觑,就算周神医没有扁鹊,华佗一样的能耐,但怎么着也能减轻点痛苦吧!(身shēn)体上的折磨她无时无刻都在体会。
有希望的话,她很愿意帮赵半瞎减轻点儿(身shēn)体上的苦痛。
“不用了,”赵半瞎笑着摇头,“周神医是连皇帝都敢拒绝的人,很难请动他。我的命都保住了,(身shēn)子夸了也没什么。”
李晨语撇了他一眼,也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
“季白以后就跟着我们了,”李晨语幽幽道。
“啊?”赵半瞎诧异的瞪大双眼,怀疑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不敢置信道:“跟着我们?季白要跟着我们?谁说的?”
“谁说的都是阎王的意思,”李晨语的声音又冷了一分。
她可不觉的这是一件多么好的事(情qíng),让季白跟着他们有利也有弊,有利的一面是她的(身shēn)份不会轻易的在暴露。有弊的则是季白不是一个屈与人下的人,他们之间很难做搭档,到时只怕连现在这样表面的和谐也没了。
他的那帮手下可不是吃素的。
赵半瞎比李晨语想的更多,首先,季白是不会跟着他们走的,就算有地府发话,季白也不可能抛下他的家族与他们浪迹天涯。
地府不会不明白这一点,这样安排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难道是让他们大隐隐于市?
有季白相帮,他们确实能省掉很多麻烦。
赵半瞎的眉头皱在一起,轻轻道:“地府的话都是怎么说的?”
“还能怎么说,是封于修那个看我不顺眼的传的话儿,只说让季白与你一起负责我的事儿。”小小的人儿嘴一撇,满面的不屑。
当时她只顾着气闷了,压根就忘了问这样安排的用意。
不过也能猜出来,无非就是利用季白的能力,解决她岌岌可危的(身shēn)份罢了。
这样又拉扯一个人进来,地府就不怕那些不能让世人知道事儿传出来吗?
李晨语知道事(情qíng)没她想的那么简单,但若说还有什么别的原因,她还真就想不出来。
“你说,地府这样安排是还有什么别的意思不?”李晨语淡淡道。
赵半瞎手指轻敲了敲,将心中种种猜测说了一遍。
他们两人的想法儿不谋而合,说了半晌,也没能猜出还有什么别的原因。
而季白此时正匆匆朝他们居住的院落赶来。
他走的很快,脸色也不知是不是受伤的原因,苍白的很,淡淡的唇色像是懵了一层白纱,几乎没了颜色。
洗砚亦步亦趋的跟着,刚刚主子醒来后,脸色就沉的吓人,他几次像开口询问(情qíng)况,但都被主子深沉的目光吓的退缩了。
这绝不是因为起(床chuáng)气的原因,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qíng)发生吗?但那不可能啊,他一整夜都守在主子(身shēn)边,除了前半夜主子有点儿反常外,后半夜主子睡的很熟啊。
洗砚走神的片刻,季白就将他远远甩在后边了。
望着近在咫尺的院子,季白反倒停下脚步,面带犹豫,他踌躇了片刻。
轻轻深吸了一口气。季白略些紊乱的步伐走进院子里。
他一进院子,李晨语说了一半儿的话就停下了。
赵半瞎疑惑的看向她,眼中带着询问。
“有人来了,”李晨语翻了个白眼,不喜的表(情qíng)一览无余。
赵半瞎还在想是不是送膳食的丫鬟来了,就见季白从容的走过来。
两人对视一眼,皆看明白对方诧异的神色。
赵半瞎笑着站起(身shēn)迎了出去。
“公子里面请。”
季白轻轻点了点头,回(身shēn)对紧跟着的洗砚道:“你去院中守着,不准任何人接近。”
洗砚诧异的神色一闪而过,应了一声便朝走到院子中央去。
季白目光逐渐冷厉起来,他坐在赵半瞎的位置上,一言不发的看着那二人。
“你有什么事儿,”李晨语眉头轻蹙,声音淡淡的透出一丝不耐烦。
闻言,季白勾了勾唇角,生生的让他冷冷的神色又冷了一分。
他的声音轻轻的,很平静的道:“昨夜有个自称判官的人,跟我说了些话。”
“你可知他说了什么?”季白一字一句道。
“呵,他们的速度真够快的,”李晨语满面嘲讽。
“这么说,你是知道了。”
“没错,我知道,你也不必跟我甩脸子,这事儿不是我决定的,你想怎么做你自己看着办。”
季白还算平静的脸上,顿时就崩塌了,沉这的脸黑的要滴下墨汁了。
李晨语又火上浇油的说了两字:“活该。”
他可不是活该嘛,都亲眼看见她的替(身shēn)死了,还事儿多的非的抓着赵半瞎不放,这下好了吧,上了贼船了吧。
正愁没人使唤呢,这就来了条大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