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房间里没有半点声响。借着从窗帘透进来的些许光亮,可以勉强看到床上坐着一个人。她正用双手抱着蜷起来的双腿,而她的头枕在了自己的膝盖上。
隔长不短就会有人敲门,但她自始至终都没有动上一下。在这个空间里,时间似乎停止了流动,俗世的一切仿佛都跟这里断绝了关系。
无疑,她所在的地方是一座人人向往的豪宅。宽敞得可以赛跑的院子、五彩缤纷的花园、私家健身房、迷你电影院、游泳池、桑拿房……如果玩累了,还可以向贴心的管家要求所有你想要的食物,或者只是简单地乘坐家里的电梯到顶楼的露台喝上一杯咖啡……
敲门声又响了起来。屋里的人依旧置若罔闻,可是这次外面的人不打算等待了。随着一阵钥匙在门锁里搅动的声音,房门被推开了。在床上坐着的女子警觉地拉过被单盖住了自己雪白的玉腿,她知道是有人来“问安”了。
“小姐,你没事吧?”一位中年女子的声音从黑暗中传了过来:“我把午饭端来了。早上你就饿着肚子,中午怎么也得吃点东西呀?”
“谢谢,我不饿。”坐着的姑娘说话的态度还算友善,可能这是看在对方很体贴地没有开灯的份上:“您把饭端走吧。我这也没事,就是想一个人静静。”
开口的人正是李凝凝。从昨天起,这里已经成了她新的住所,以后她恐怕也要长期在此居住了。
话虽然这么说,她还是扭头看了看房门的方向。牛排的香气对于一个从昨天到现在只喝了一碗粥的人来说是极具诱惑力的,但最后她还是木然把头转回了原来的朝向。
来人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收走了今早留下的一口没动的食物又放下牛排便闪身出了门。李凝凝这才下床扭上了房门的锁,然后便以同样的姿势坐回了床上。
这些天所经历的一切,真像是一场梦啊。
昨天她刚刚踩碎了胸针又扶着栏杆哭了一会,电话铃声就响了。泪眼朦胧的她默默看了一眼包里的两部手机,接着从里面拿出了本来不属于她的那一部。
“李大小姐脾气不小啊?”钱少杰在电话里笑呵呵地道:“怎么,被我听两句你们的私房话,心里不爽了?天地良心,我可是够仁慈的了!换了别人,谁会给你跟何天羽告别的机会?谁能看着你们卿卿我我又搂又抱的?”
“你还有别的话要说么?要是没有,我就挂了。”李凝凝强行抑制住抽泣,冷冷地道:“记得你答应我的事。如果你敢反悔,你就肯定得不到想要的东西了。”
“放心好了,我没你想得那么不堪。”钱少杰哼了一声:“你就安心在这儿住下吧,一时半会别抛头露面了。你想要什么尽管开口,这边应有尽有;我说话算数,也请你遵守自己的承诺哦。”
话不投机半句多。没聊多久,通话就结束了。李凝凝缓缓伸手按了下门铃,早已等在里面的管家阿姨面带微笑地把这个看上去十分可人疼的闺女迎了进去。
简单地熟悉了一下环境,她便把自己关在了屋里。幽闭的空间可以帮人沉淀思绪,于是她又想到了二十多个小时前发生的事……
“你快点找人把狗叫回去!”站在公园那座小山顶上的李凝凝失手把望远镜扔到了地上,而她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钱少杰,你听见没有?”
“这你就心疼了啊?我又没想伤他!”钱少杰满不在乎地道:“我正看得高兴呢,等会再说。啧啧,我还以为何天羽真的是有神光护体所以刀枪不入百毒不侵呢,没想到也这么弱……”
眼见对方没有收手的意思,紧咬着唇的李凝凝二话不说就往山下冲去。可刚跑出几步,就有两条彪形大汉拦住了去路;面前已无路可走,她稍一闪念便飞身跑回了凉亭的边上并在距离一根红柱子仅有几米的地方站定了。
“钱少杰,你适合而止吧!”红了眼睛的凝凝死死地盯着兴致盎然的钱大少:“如果你伤害他……那你刚才说的事就永远也不要想了,我就是死也不会配合你的!”
“你那么紧张干吗?赶紧下来!”钱少杰索然无味地摆了摆手,“这点玩笑你都开不起?难道还打算撞柱子殉情?算了,我就放过他吧!”
其中一位保镖模样的人会意地对着对讲机说了几句话。很快,咬人的恶犬就被召了回去,只留下了遭到攻击后还惊魂未定的何天羽无力地瘫坐在地上。
李凝凝跑过来一把抢走了钱少杰手里的望远镜。看到小羽没有大碍,她的一颗芳心才算是放下。只是,那双大眼睛笼着蒙蒙的雾气,眼看着泪水就要从里面奔涌而出了。
而意犹未尽的钱少杰无奈地撇了撇嘴。何天羽啊何天羽,没想到你也有今天?一直以来,你那天不怕地不怕、一定会让整你的人难堪的邪门劲头,都跑到哪里去了?原来我还忌惮你三分,怕莫名其妙的又遇上什么倒霉事。现在嘛……呵呵!
不好意思了。形式所迫,我非要与你为敌不可。说来也巧,今天上午我正好在高速路上目睹了你出车祸的那一幕。后来,受了伤的你狼狈万分地去医院,排队的时候又差点和插队的人打起来……这些,可都被我的人看到了。
原来,你也没什么神奇的地方。既然这样,我就可以放心地做我想做的事情了。
想到这,钱少杰又笑了。他回过头看着李凝凝淡淡地道:“好戏还没收场呢,望远镜你先拿着吧。你也别担心,我最多就是吓唬他一下,不会把他怎么样的。”
凝凝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就在这时,发动机的轰鸣声响了起来,即便在距离大门不算近的山顶,也可以听得一清二楚。
她慌忙用颤抖的手举起了望远镜。当那辆没有牌照的车从倒地的何天羽身边飞驰而过后,她紧握的手就像脱力了似的松开了,于是那可怜的望远镜也步了它同类的后尘、重重地摔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