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眼看到温贤对杜宇贞的耐心教学后,杜夫人干脆将杜宇贞交给了他照看,此番不仅要纠正杜宇贞的发音,还要教他读书识字,温贤欣然接受,反正他每天都闲暇无事,找点事做正好打发时间。
因杜夫人对温贤的态度改变,府里的下人对他也恭敬了许多,不敢再怠慢他。温贤在心里感叹,在相府,杜夫人绝对是只手遮天,所以相府的生存之道就是要讨得杜夫人的欢心……
天日渐转暖,人也因此犯困的厉害,这天,温贤教完杜宇贞后便觉得困得不行,于是就在床上睡了会儿,怎知一觉睡醒后天已经黑了。
“天都这么黑了?”温贤揉着额头出了房间,在院子里四处看了看,没有杜宇康的身影,心下奇怪,往日这个时候杜宇康早就回来了,于是他叫来一个下人,问是怎么回事。
“回殿下的话,大少爷让人来传过话,说是今晚在竹园歇息。”
“竹园?”
“是!”
“竹园是什么地方。”
“是大少爷与殿下成亲前住的院子。”
闻言,温贤不禁回头将翕宁院扫视了一遍,心想,这里竟不是杜宇康原来的住处,难怪跟他的气质一点也不相符了……
温贤原本还想去那竹园看看,但听下人说竹园偏远,再加上自己腹中空空浑身乏力,他便打消了念头,用过晚膳后便又歇下了。
自那以后,杜宇康便没再回过翕宁院歇息,时间一长下人便发现了这个现象,私下里开始议论,说温贤不得宠,温贤无意间听到过几次议论,对“不得宠”三个字有点无语,却也无可奈何,他在这个府里的身份就是杜宇康的男妻,不过他倒是很体谅杜宇康,每日帮杜丞相处理政务,偶而还要外出应酬,夜里在轮椅上哪休息得好,纵然是铁人也会受不住。
下人之间议论来议论去,杜夫人亲信众多,自然也从亲信那儿得知了,不过她并没有直接询问温贤,而是让人叫了杜宇康来问话。
“为娘知晓你们未曾圆过房,可是为娘不知,你对他……究竟是何情谊?”
杜宇康沉默不答,杜夫人也不逼问,只是又道,“那孩子看着温恭谦逊,实则心性高傲,而且还不是心甘情愿嫁与你的,想必他也不愿让你碰他……为娘知道你不愿勉强他,可是你也不该一味迁让他。”
杜宇康仍旧沉默,杜夫人看着他,忽而重叹一声,眼里染上凄凉,“若非腿残,以你的相貌才华,何愁无人投怀送抱……”不想听了这话后杜宇康却开了口,“即便孩儿的腿不曾残废,殿下也不会因此倾心于孩儿。”
“可……”杜夫人语塞,杜宇康又道,“孩儿与殿下相处甚好,娘可不必再为孩儿操心,至于娘方才所说之事,孩儿会处理好。”
当天夜里,杜宇康便回了翕宁院,见到他回来温贤也没觉得惊讶,反应很平淡,只瞥了他一眼后便又接着看自己的书。
杜宇康让云初将他推到温贤跟前,扫了一眼他看的书后便开口问他,“殿下似是很爱看书?”
听到问话,温贤抬起头,回道,“闲时便看些,只是这院里的书太少,都快让我看完了。”
杜宇康浅笑,开口道,“这院子本来无人居住,只因你我成亲才置为新房,收藏自然少。”
温贤抿唇,心下想,听这话的意思……难道他以前住的竹园里收藏很多?
杜宇康不再言语,让云初将他推到另一处,温贤眼看着他到了珠帘外,很想开口问他能不能去他的竹园看看,可是好几次话到嘴边他又咽了回去。
一个晚上,温贤的视线总是不受控制的焦灼在杜宇康身上,杜宇康自然知道,却故意假装不知,等他来搭话。
温贤最终还是没问,郁郁睡下了,杜宇康也不觉失望,收拾了一番便熄了烛火,温贤因有心事,躺在床上迟迟睡不着。
房里很寂静,可杜宇康却能听到温贤那边传来的烦躁气息,很显然,他还没睡着,想起临睡前他欲言又止的纠结眼神,杜宇康又不禁觉得好笑。
杜宇康的唇角微微上扬,正想开口,假意问温贤怎么了,调侃他一番,可房顶上的一点异样声响引起了他的警觉……
清冷的月光透过窗纸映入房内,光线并不亮,却也能看清一个模糊的身影,杜宇康隐在暗处,看着那黑衣人从窗户那儿翻进来后便悄悄摸向床边。
温贤没睡着,自然也发觉了黑衣人的靠近,却没有声张,而是闭眼假寐,等那人近前……
黑衣人的手里握着一把匕首,他小心翼翼的靠近床边,将匕首缓缓靠近温贤,温贤紧张到全身紧绷,正准备翻身避开却听到一声痛叫,接着又是匕首落地的声音,他惊诧的睁开眼,翻身坐起来,却看到那黑衣人捂着右手吸气。
杜宇康转着轮椅来到床边,看到他黑衣人惊讶的脱口而出,“宇康少爷?!”
杜宇康看着那黑衣人,冷声开口,“说,她想干什么?”
黑衣人立即单膝跪下,迟疑着不敢回答,杜宇康又出言威胁,他只好开口,“公主殿下她……”
“快说!”
“公主命卑职……来…来划花……虞国六殿下的脸。”
温贤愕然,下意识的摸向自己的脸,杜宇康面色更冷,默然片刻后才又开口道,“你回去告诉她,再有下次,休怪我杜宇康翻脸无情。”
那黑衣人抬头偷偷看了杜宇康一眼,对上他冷冽的眼神后又迅速低下去,应了声“是”,而后便拾起匕首,又从窗户跳了出去。
房里再次陷入寂静,两人各自沉默,最后还是杜宇康先开了口,“抱歉!”
温贤抿抿唇,将身上盖的薄毯往上拉了拉,杜宇康看着他朦胧不清的脸,又再次开口,“是我连累了你……”
温贤轻叹一声,幽幽开口,“幸而她要的不是我的命……”
杜宇康没了声,垂下眸默然不语,见他沉默温贤又开口宽慰他,“当初是我自己选择的你,并非受你强迫,所以今夜之事你无需自责。”
“可你终究是受我连累……”
“……”温贤嘴张了张,却又不知该说什么,默然片刻后他又抱着毯子躺下了,嘴里还嘟囔了一声“矫情”,杜宇康听到后顿时哑然,随即又不禁轻笑出声,听到笑声,温贤撇撇嘴,侧过身子背对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