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休笑了笑,没有说话,一副不知可否的样子。
林婉晴沉默了片刻,说道:“今日,宁王邀宴”
方休听了以后,立刻明白。
原来,林婉晴竟然是宁王的人。
方休问道:“这次你来,只是做宁王的使者,邀请本公子参加他的端午宴?”
林婉晴摇了摇头,表情复杂,说道:“当日妾身落湖,并不是为了接近公子,只是凑巧。
妾身来此的目的,是为了谢过公子的救命之恩。”
说着,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取出一个精美的香囊,递给方休。
“这个香囊是妾身亲手缝制,里面的香草,有静心凝神之效,望公子不要嫌弃。”
林婉晴的声音十分软糯,极其悦耳。
方休伸手接过,顺手放在一旁。
香囊这种东西,既不能吃,也不能用……
还不如直接送银子给她。
伊人居的头牌清倌人的性命,怎么说也值个万八两银子吧
不过,方休是一个正直的人,也是一个有品德,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
这种想法也只是存在脑海里一瞬,当然不会真的这么做。
他看着林婉晴,问道:“这香囊,能卖多少银子?”
林婉晴微微一怔,没有反应过来。
片刻之后,脸上露出笑容,说道:“如果是经常光顾伊人居的公子,应该能值一千两银子。”
毕竟是花魁大会选出的花魁,亲手缝制的香囊,即便用的只是最下等的布料,也会有无数富家公子哄抢。
一千两银子,倒不是戏言。
不过
毕竟是人家费了一番心思,送给自己的礼物,总不能当着她的面卖掉。
方休笑了笑,说道:“只是开个玩笑,这个香囊,既然是婉晴姑娘亲手缝制的,哪怕不值一文钱,也值得本公子珍藏。”
“少爷”
秀儿和几个小丫鬟走入院子,将粽子和白粥摆在石桌上,微微躬身,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开了。
粽子是已经剥好的,冒着热气,看上去十分香甜。
林婉晴轻轻咬了一口,便起身,端端正正的行了一个女子礼,说道:“今日多谢公子的粽子,晚上的端午邀宴,还望公子能够参加。
毕竟宁王殿下是个极记仇的人,对于公子而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即便未来宁王殿下未能”
说到这,顿了顿,继续道:“也未必有什么坏处。”
这话已经超出她的本分了。
方休有些诧异,表情却仍没有任何变化,只是点了点头,说道:“多谢提醒,宁王的邀宴,本公子会去的。”
林婉晴走了,方休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吃着粽子,思绪万千。
宁王前两天才被楚皇狠狠揍了一顿。
在朝堂上十几年积累起来的威严,一扫而空。
很多人都认为这件事情过后,宁王几乎再无角逐储君之位的可能。
因此,朝廷很多大臣都倒向了康王。
听说,康王因为此事,大摆宴席,可谓春风得意。
偏偏这个时候,宁王不好生休养生息,反而借着端午,摆了一宴,且邀请了京师内的几乎所有文武百官和勋贵。
虽说,除了早早便站定在宁王阵营的一脉死忠外,几乎所有人都不认为他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可不管怎么样,宁王也还是宁王。
只要陛下一日不驾崩,康王一日没有登上皇位,就没有人敢在明面上得罪宁王。
因此,今日的宴会,大部分的文武百官和勋贵,只要不是康王一脉的,都会参加。
虽然,自己与礼部尚书府的那个杨公子,不太对付。
可这种场合,还是有必要去一趟的,即便只是走个过场。
方休正在思考,要准备什么样的礼物的时候,一道声音却突然出现,打断了他的思绪:“少爷”
方休抬眸,一个中年男人站在他的面前,一脸的恭敬。
竹轩斋的掌柜,吕四。
方休看了他一眼,便继续吃自己的粽子,随口问道:“什么事情?”
吕四的脸上有些激动,说道:“少爷,京都府来人了,说是之前的下令禁书,是朝廷一个礼部
礼部什么中擅自主张,然后便撤回了布告。”
刚从养心殿出来,早已经得知这个消息的方休,表情并没有太多的变化,点了点头,说道:“本公子知道了。”
吕四见状,脸上的敬意更加浓厚。
什么叫处变不惊,什么叫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不愧是少爷。
听见这种喜事,竟然还能面不改色,是在教人敬佩。
方休将剩下一点粽子塞进嘴里,突然想到了什么。
看着吕四,吩咐道:“对了,这些天,《西厢记》三本书先不要卖”
“不要卖?”
吕四有些诧异,疑惑的道:“可少爷,京都府的布告已经撤回,当日在书房前闹事的人,也大都被放了出来。
如果不卖书,小的怕”
后面的话不说出来,意思也已经很明白。
那些《西厢记》的死忠粉,为了能够看到最新一期的《西厢记》,便连京都府的捕快都敢打。
若是让他们知道了这件事情,恐怕会生出变故。
说不定,连竹轩斋的牌匾都会被人拆下来,砸了。
方休想了想。
吕四这话也不是没有道理。
毕竟,脑残粉的威力,在前世,他便已经在各种社交网络上见识过了。
既然必须要卖,那就不能只是竹轩斋一家卖。
只有这样,才能降低竹轩斋的影响力。
可
如此一来,竹轩斋就必须让出一部分利益。
本来就有一些藏在暗处的小书坊,以盗版竹轩斋的书籍为生。
若是将《西厢记》等书的拓版交给其他书坊,伊人居的收益可能会损失大半。
这些可都是银子
方休总觉得有些心疼。
就在他准备狠下心,放弃这些本来属于他的银子时,一道灵光突然闪过。
他抬眸,看着吕四,说道:“《西厢记》这些书,暂时还是不要卖,本公子有一样新的东西,要教给你”
新的东西?
吕四脸上露出疑惑之色,随即,便认真的听了起来。
听着听着,他的表情逐渐发生了变化,有些奇怪。
看向方休的眼神也变得不太对劲,总给人一种感觉,仿佛在看智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