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聂是很特别的生物存在。可是他又当着我的面显示了他的弱处。陆聂,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不过不管他到底是什么样,我和他只能有工作上的交集。不论是他的性格还是他的身份,都是我敬而远之的对象。
至于陆远,就远远的看着吧。
我早上去医院的时候,看到医院里已经忙成了一锅粥。一辆校车被一辆大客车撞了,送进来的全是六七岁的儿童。救治起来更为麻烦。赵主任一直跑在前线,儿童科那边的医生也全都跑过来帮忙,我看到上夜班的郑医生他们,都没有下班,必须连轴转。
“温医生,快过来帮忙。”赵主任在那边喊了一声。
我匆匆拿了白大褂披上,赶紧去看那些小患者。
孩子们的哭声充斥着整个急诊室,连同还有父母亲人的哭声。那些孩子,有的伤了腿,有的伤了胳膊,有的脸上身上都插了玻璃片。看着让我有些不忍心。
“还愣着干什么,快点按住他,赶紧取出玻璃片,消毒止血。”赵主任催促了一声,把头发一撩,看了看门口,说:“这陆教授怎么回事,怎么到现在都没来,平时他不是来的最早的吗?”
陆聂竟然还没来?
这不科学啊!
连着一口气忙到了吃中午饭的时间,总算是都忙完了。虽然有几个比较严重的小朋友,但好在已经脱离了危险期。
我们急诊室的人都擦了擦额头的汗,发现手上,脸上和衣服上全都是血。
我们都相互看了看,长舒了一口气。却突然听到雷鸣般的掌声,发现在场的病人,包括所有的家属都给我们在鼓掌。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也谢谢你们的配合。”赵主任谦虚的鞠了一躬,我们也跟着鞠了一躬。
“好了,先赶紧去休息一下。”赵主任说了一句,就回办公室了。
“昨晚赵主任值夜班啊,到现在,真是厉害。”郑筱在我身边说。
看着赵主任的背影,突然觉得这个秃顶的男人顿时伟岸了。收到他们亲人的掌声,也突然让我有些自豪。自豪成为一个医生。
“走吧,把衣服换了,去洗一下。”我拉着郑筱去更衣室。
我们俩在那换衣服的时候,郑筱问:“好奇怪,拼命三郎的陆教授竟然没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不会是有事请假了吧?”我猜测。
郑筱摇头:“不是啊。中途赵主任让薛小燕打了好多个电话,压根就没人接。”
“怎么会这样?”我心中也有些疑惑,但还是换了衣服,决定先去食堂吃饭。
刚出去,就看到赵主任对我招手,这个时候,他已经换上了一件干净的白大褂。
“赵主任,有事?”我走到赵主任跟前问。
赵主任对我点头,说:“你去找一下陆教授。”
“嗳?”
“电话一直找不到他,担心他有事,你去看看。我听护士说,你和他最熟。”
“可是我……”
赵主任不给我否定的机会,直接扬手:“快去快去,陆教授要是没事,我们也就放心了。”
“好吧!”
我只好连饭都不吃,去找陆聂。在去之前,我还是给陆聂再打了几个电话,和郑筱说的一样,没有人接听。
我想起来那次无意间看到办公室里的陆聂饱受病痛的折磨,想着不会真的出了什么事吧?一忍痛一咬牙,直接打了车到了陆聂所在的小区。
到了陆聂所住的楼层,眼前是一道密码锁。
我敲了一下门,等了一会儿,没人应。我又敲了几下,还是没人应。虽然这样做有一点不道德,但我当时和陆聂来过这里两次,其实无意间看到了陆聂输入的密码。真的只是无意,也是因为陆聂他设定的密码太简单了,就是个654321。
我现在是为了查看陆聂有没有事,如果他没事,或者不在屋子里,那我也就可以走了。
这么和自己说了之后,我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弯腰按了一下密码。
门开了,我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我不是个贼啊!一想到这里,我又直起了腰,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客厅里没人,我顺便看了一下厨房,也没人。然后我就走向他的卧室。
门被我慢慢的推开,让我就震惊了。到处是针管,洒了一地的药,还有乱七八糟的衣服。当然在衣服堆里,还躺着不省人事的陆聂。
完蛋了,陆聂这是晕倒了。
我这厢刚准备拿出手机打120,可没想到这个时候冲进来两个保安,二话不说让来就要擒拿我,还说了一句:“小偷!”
靠,小偷?
老娘哪里像小偷了。
“那个我不是小偷,我是来看他的。”
“小偷都不会承认自己是小偷的。我们已经报警了。”
两个保安已经冲上来,迫于无奈我只好出手了。其中一个保安直接被我扭了胳膊,又踢了一下腿。我刚要解释:“我真的不是小偷,我和他认识。”
另一个保安赶紧说:“熟人你也下手啊,偷起来方便是吧?你在门外偷偷摸摸的我们早看出来了你不是什么好人。”
那保安一说完,就挥着一根电棒冲了上来。避免电棒伤到我,我只好一个转身,靠近他,将他的胳膊一拉一推,把电棒抢到了手里。然后一个不小心,还按了开关的按钮,结果那电棒还闪了两下。
保安顿时慌了,指着我说:“你不会偷了东西还要杀人吧?”
“没有没有,我只是……”我要解释,结果走上前一步,那俩保安就抱着退后了两步:“你别过来啊,你再过来,我们俩就自杀了啊!到时候就一尸两命了啊!”
“嗯?”
“两尸两命。”
“我不要杀你们,我就是想和你们说,我其实不是个小偷,我是来……”
我的话还没说完,然后就悲催了……警车的鸣笛声响了起来。没多久,五六个警察叔叔走了进来。
我赶紧双手举了起来,弄出个投降的姿势。电棒直接掉在了地上,然后还闪了两下。
我就算再能打,也不能袭警啊!
一见警察来,那俩保安立刻口气就硬了起来,指着我说:“警察同志,就是她试图盗窃我们的住户,然后被我们发现。见被我们识破,她还出手打了我们俩。”
“不是,我没盗窃,我真是他的朋友。”
那俩保安不屑的看了我一眼:“我们这边都是高级住户,你穿成这样说自己是他朋友,是不是觉得我们眼瞎。”
“你……”我说着气愤的挥了挥拳头。
“同志,打人是犯法的你知道吗?不管你有没有罪,麻烦和我们回一趟警局。”警察叔叔上前对我很认真的说。
“警察同志,我是真的被冤枉的,我……”
“这位女同志,麻烦你有什么话都回警局再说好吗?这个人是怎么回事?”警察叔叔终于看到了倒在地上的陆聂。
我还没说胡啊,就听那俩保安说:“他是我们这里的住户,一定是刚才进来行窃,看到有人在里面直接把他打晕了。警察同志,这样情节是不是很严重?”
警察叔叔很严肃的点了点头。
我简直就要晕倒了,但还是赶紧说:“警察同志,我的事情可以回警局说,但麻烦你打个120赶紧把他送到医院去,我担心他有什么事。”
警察叔叔说:“这个你放心,我们会送他到医院的。你和我们走一趟吧。”
人生第一次,坐上了警车,被两个警察叔叔扣着到了警局。
然后面对警察叔叔,任由我怎么解释,那俩保安总能冒出来搅和一番。现在所有的现场和人证都对我不利。唯一的希望就寄托在了陆聂身上。只要他醒了,告诉警察叔叔我和他是同事,且来过他们家,误会也就解开了。
我好意的问警察叔叔:“那个警察同志,那名被送到医院的住户现在醒了吗?”
保安又出来插话:“你是不是想着他死了就死无对证了?你这个小偷心肠真歹毒啊!”
我忍不了:“那个小哥,你再说我真的打你了啊!”
警察叔叔赶紧说:“这位女同志,麻烦你态度好一点。配合我们的工作,才能查清楚事情的真相。还有这位保安大哥,你的口供已经录完了,你可以回去了。有什么需要我们会再打电话给你的。”
那保安站起身,很困惑的问:“这就结束了吗?不是该给她判刑什么的吗?我这人平生最讨厌小偷了,自己有手有脚的,偏偏不干活。你看我,当个保安也是好的嘛!警察同志,你说是不是?”
警察叔叔终于也对这个聒噪的如同唐僧一样的保安失去了耐心,但又只好耐着性子说:“这位同志,时间已经不早了。你一直留下去,难道是要在我们这里住一晚吗?我们这没有多余的房间,只有临时关押犯人的地方。”
那保安立刻吓了一下,说:“不不不,不了,我还是回去住吧。至少我们那还有员工宿舍,四人间,空调洗衣机卫生间淋雨什么都有的。警察同志,你有空可以去我们那参观参观。”
警察叔叔抿着嘴唇点头,然后很牵强的一笑:“谢谢你的好意,门在那边,我们就不送了。”
保安一边走,一边招手:“不用送了,不用送了。这种贼一定不能放过啊!拜托你们这些警察同志了。辛苦辛苦。”
结果一直忙着说话,也没看后面,到了台阶,整个人就向后踩空了阶梯,差点栽倒在地上。
我忍不住笑了一下。
警察叔叔立刻敲桌子:“同志,你要严肃一点。”
结果我去看那警察叔叔的时候,发现他也忍不住笑了一下。
我只好狠严肃的点头:“嗯,我知道了,我严肃一点的笑。”
警察叔叔很无语的看了我一眼。
我没等到陆聂醒过来的消息,却先把梁女士等了过来。看到梁女士冲进来的时候,脸上的妆卸了一半的样子,我就知道我完蛋了。
“你好,你是……”警察叔叔站了起来,看向梁女士。
梁女士瞪了我一眼,然后赔着笑脸说:“警察同志,我就是她的监护人,我姓梁。”
警察叔叔恍然大悟:“原来你是她的母亲,梁女士你好。请坐请坐。”
梁女士坐了下来,有个女警员给梁女士倒了一杯水。
警察叔叔很有耐心的开始问问题:“请问梁女士,你知道你女儿有这方面的倾向吗?”
“你说打人吗?哦,那是有的。她从小跟着她爸学武术,一言不合就打架。这回,是不是把两个保安打了?是胳膊断了,还是腿断了?”
我不由的哆嗦了一下,我下手有那么狠吗?
眼前的警察叔叔似乎也哆嗦了一下,然后说:“是这样。两个保安到没什么事,就是一点轻伤。但是那位住户现在在医院昏迷不醒,可能打的有点严重。我们可能没在电话里和您说清楚。您的女儿去了一处高档小区,入室抢劫未遂,还打了那家的住户,把人打了现在还在医院。”
“是这样啊?”梁女士幽幽的转过来看我,眼睛射过来两道寒光。
我赶紧摆手摇头:“妈,我是去看陆聂的,他今天没来医院,赵主任就让我去看看,结果看到他晕倒在了卧室。那俩保安以为我是入室抢劫的,就报了警。我解释了好多遍,没人信我。妈,你会相信我的吧?”
梁女士点头,我感觉母爱真伟大,我想哭了。
警察叔叔问道:“如果只是去看朋友,又如你所说,只是去过两次,为什么会知道人家的密码呢?温小姐,你刚才说你和这位住户并不是很熟悉。”
梁女士直接说:“知道密码有什么关系,我也知道他家的密码。”
我惊愣的看向梁女士。为什么梁女士会知道陆聂家的密码?难道我错过了什么?
警察叔叔看着我俩,极为艰难的说:“你们难道是,母女团伙作案?”
WHAT?
感觉事情已经说不清楚了。
梁女士不在意警察叔叔在说什么,而是直接问我:“温菲菲,这大白天的你怎么往人家陆医生家里跑?欲望有这么强烈吗?”
我一惊,随后脸一红,小声说:“妈,你在胡说什么啊?”
梁女士振振有词:“不是为了那方面的事情干嘛要翘班去人家家里。还不敲门,直接输了密码就进去了。不是玩惊喜吗?”
这世道都怎么了?
我快速的把话再说了一遍:“是因为陆教授他今天没来上班然后赵主任关心人家所以让我去看看我敲了门没人应只好输了密码进去结果发现陆教授晕倒在了地上我准备打电话的可是保安冲进来了非说我是入室抢劫我还没解释清楚警察叔叔又来了结果我就到这里了。你,明白了吗?”
一口气说完,我大喘了两口气。
梁女士和警察叔叔相互看了一眼,梁女士问:“你能再说一遍吗?我没听清楚。”
警察叔叔也说:“对对对,我还没记下来,里面是不是有新的口供?”
神啊,谁来救救我吧。
结果神来了!
那神是温先生。
温先生的出场显然比梁女士的要霸气的许多,身后自带小马哥赌神出场音乐。嘴里叼着一根烟,结果刚踏进来,就被女警员拦住:“不好意思,先生,我们这里禁止吸烟。”
幻灭……
我不知道为什么温先生也会出现。警察叔叔的解释是,显示我的父亲名字是温祥瑞,就把他也叫来了。
结果温先生一身的江湖气息,导致警察叔叔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你们难道是家族团伙作案?现在都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吗?”
我只想撞墙。
“你怎么来了?”梁女士看到温先生显然有些不大乐意。
“菲菲是我女儿,我要来看看她。还有,你的妆只卸了一半。”
“什么?”梁女士立刻到处照镜子去看自己的脸。然后知道自己真的只卸了一半的妆之后,终于没法保持一个大家长的风范,尖叫了起来。然后甩下我,直接走了。
温先生问我:“你妈开车来的吗?”
我摇头,印象中我家是没车的。
“那我去送送她。”说完,温先生就走了。
等等,你们俩不是来看我的吗?为什么甩下我都走了?
我是你们亲生的么?
在警察叔叔去倒茶喝的时候,我趁机给陆聂打了个电话。一开始响了两声还是没人接,等响到第三声的时候,我终于觉得我要获救了。如果陆聂再不接电话的话,我可能真的要在看守所里住一天了。
“陆教授是你吗?你醒了吧?现在我在派出所,只有你能帮我说一下了,我不是入室抢劫的,我只是来看看你的。”
结果我说完之后,等着陆聂回答。结果传来的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大脑飞速转动,是陆奶奶。我差点都不会说话了。
“温小姐。”依旧是中气十足的声音,让我忍不住情不自禁的就鞠了一躬,结果就看到旁边的警员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我。
“奶奶你好!”
“陆聂现在在医院,一切会没事。我让他休息,所以手机没有放在他身边。”
“哦!”难得见到陆奶奶还和我解释了一下,我还有点受宠若惊。
陆奶奶又说:“他现在没有时间给警局的人解释。陆聂幸亏有你发现了,这件事还得感谢你。所以你的事情我会找人处理的,你在警局再等一会儿。”
“那……”
我的话还没说完,陆奶奶那边已经挂断了电话。
还真是一点不浪费时间啊!
挂断电话,我重新坐了下来。陆奶奶说会找人处理,意思是会来帮我吧?因为陆聂被我发现,所以陆奶奶说要帮我处理,看样子陆奶奶只是强势了一点,但还不至于到了糊涂不明事理的地步。
在警局等了十几分钟,警察叔叔已经决定把我扣押二十四小时了,因为也没有人来保释。结果我要被人带走的时候,就看到白浅浅穿着职业装,踩着高跟鞋走了进来。
“你好,我是白浅浅,是她的律师。”白浅浅一上来,就言简意赅的递上了自己的一张名片。
警察叔叔看了看,正准备请她坐下,就见白浅浅直接站着说:“那家住户叫陆聂,现在已经醒过来,但因为身体原因不方便过来。我作为这位小姐的代理律师,也来传到陆先生的意思。陆先生和这位小姐是同事关系,今天陆先生是因为身体原因晕倒在家里,这位小姐是过来看他的。不好意思让小区的保安产生了误会,也耽误了你们的宝贵时间。这是陆先生以及他家人提供的证词。”
白浅浅说完,又直接给警察叔叔看了一份书面文件的证词。警察叔叔看完以后,说:“原来是这样,看来真是误会了。温小姐,只要你在这里签个字,就可以走了。”
白浅浅这效率不是一般的高啊,才短短的这些时间,还弄了什么书面证词,而且看起来很有用。虽然这本来就是个误会,不过看白浅浅的行事效率,我对她还是有点佩服的。
我在上面签了字,就听白浅浅对警察说道:“这位小姐这样的穿着打扮,的确很容易让小区的保安误会。我也不知道,陆先生怎么会和她成为了同事。”
这话说完,警察叔叔的脸尴尬了一下,我一下子也有些愣住。
想了一下,我还是笑着说了一下:“白律师,感谢你今天帮了我。”
白浅浅直接回:“我不是帮你,我只是被奶奶委托来的。”
我没所谓的一耸肩,继续说:“不过白律师你说的对,我这种人的确没办法和陆教授成为朋友。但是我和他现在是同事关系,如果顺利的话,还会和他继续保持同事关系。白律师如果不想这样,可以把我想办法弄出医院,或者让陆聂离开医院。”
说完,我就直接双手插在裤兜里,步伐轻松的走了出去。
“你以为他会在那里工作很长时间吗?”白浅浅在我身后说,我停顿了一下,懒得再去理会她,又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