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一品轩是因为差事?林景行心里一动,他压下心头对张庆越的厌恶,嘴角终于勾起,“能在外面遇上,实属难得。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等会儿去醉风楼喝两杯。”
“这才像话。”张庆越高兴起来,用力拍了他肩部。
躲过的罪还是要挨一下!
“你差事怎么和一品轩扯上关系?”林景行不动声色将话题引到了心中疑惑上。
“你不知道一品轩的东家和靖越王有关?”张庆越不敢和平阳城官员走得太近,他原本是滑不溜秋的人,冷不丁过上费心机的生活,他还真有些不习惯。林景行属于熟人,双方知根知底,张庆越下意识将林景行当成自己人。本来嘛,他办事就没想低调,巴不得未来的靖越王王妃能知道他的好,所以他也没有隐瞒的意思,“兄弟我来平阳城办差事,怎么着也不能辜负圣恩。有些人呀,就是不着调,爷明明给他们机会,偏偏还要在背后给爷耍心眼。所谓百年清流,那也就是说说,要真的是清流,能出那么多腌臜货?要是真的规矩,还有爷这趟差事?”
林景行皱眉,张庆越说得多,对于他来说,基本上都是废话。
听张庆越的意思,他这趟差事,好像是为了薛家,可薛家和一品轩又扯不上关系?
不对,难道是......
林景行想到一个可能性,嘴角忍不住勾起。如此看来,张庆越也不算是一无是处,也对,这小子看似不着调,不过平常最会专营,溜须拍马是张庆越的专长。
想到快要到手的利益,林景行终于看他觉得顺眼些。
“林老二,这会儿还没到午时,等到了午时,我们再去醉风楼,爷这会儿还得办正事。”张庆越毫不含糊,主次分得很清楚。
“你在等一品轩东家?”林景行含笑。
“你怎么知道?”张庆越疑惑地看着林景行,忽然他脑子一转,想到一个可能,“你姓林,一品轩的东家也姓林,不会......”
说到这儿,他惊讶的瞪圆了双眼。
他记得林景行那个当街拦着太后告状的妹妹就长得倾国倾城。林家三房在林家不受宠,林家出门赴宴应酬,带的都是大房和二房的嫡女,三房的林清浅,很多人甚至连名字都没有听说过,直到林清浅当街拦着太后告状,众人才发现,原来林家三房的这位姑娘竟然比林家那位所谓的京城四大美人之一的林家长房姑娘漂亮得多。
林清浅之所以在京城引起轰动,不仅仅是因为她拦截告状,其实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她长相太出众,就像一朵盛开的青莲,又像一颗耀眼的明珠。
林家三房离开京城,暗中不知有多少公子哥感叹遗憾,早知道林家有如此美人,他们早就上门求娶了。
能让靖越王死心塌地的姑娘,首先必须是美人。打听到的消息说姑娘姓林,京城口音。如此一来,完全对上了。
张庆越用复杂的眼神盯着林景行,半天没有眨巴一下,他不知是感慨还是羡慕林景行的运气。
林家三房等于被林家放弃,赶出京城,可是本该去江南小庄子过日子的三房,却来到了平阳城,还和靖越王搭上了关系。这份机会,比留在京城的林家要好多了。
林家一定会后悔将三房赶出去!
对于张庆越的询问,林景行既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到后院坐坐?”
张庆越......
人的运气果然挡都挡不住呀。
“二哥。”就在这时,林清浅从外面进来,她不认识张庆越,还以为张庆越是林景行才认识的朋友,“这位是你的朋友?”
张庆越受宠若惊,“林姑娘,在下是京城都捕司张庆越,京城张家四房庶出。”
这个人?哪有刚见面就将自家底细抖出来的?林清浅嘴角勾起,忍不住轻笑起来。
张庆越就是个没脸没皮的人,根本不在意林清浅是否在笑话他。
“我和林老二原本在京城里就是故交,没想到今日到一品轩来买点心,居然会重逢。”
果真不要脸!林景行鄙夷地看了他一眼,这小子也好一说说他们是故交。当年是谁一个劲逮着他欺负......
薛家老三一直守在茶楼,坐等林清浅回来。
林清浅进门,他立刻带着薛家人跟随而来,恰巧,他也听到了张庆越最后一句话。
张大人居然和林家人相识,还是故交?这么说,林家在京城内并不是小门小户......
想到林家和张庆越这个混不吝的是故交,薛老三心里开始打鼓了。
“张大人原来也在此。”此时退回去已经不合适,因为张庆越早就看到了他们。薛老三只好领着自己人上前和张庆越打了招呼,至于林家兄妹,他们一时也不知如何开口。
“怎么,你们凑齐了银子?”张庆越一开口就不痛快,他好不容易搭上林家,薛家一点儿眼力都没有,往上凑几个意思,想坏了他的好事不成?“凑齐了银子,直接送驿站去,那边有爷的人等着了。”
薛家人什么时候被人这样埋汰过,几个人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纵然他们几个心里有气,觉得憋得慌,却不敢直接得罪张庆越,薛老三满脸堆笑解释,“银子还差了点,正凑着了。大人放心,后天一定给大人送齐了。”
“能凑齐最好,凑不齐也无碍,反正有田产可以抵充。”张庆越心里那个高兴呀,瞌睡遇上有人送枕头,爽!他正愁怎么在林清浅面前卖个好了。
“大人,我能问几句吗?”林清浅笑眯眯地问。
“林姑娘,我和林老二之间的关系,你不用我和我客气。你想问什么?”张庆越再三强调他和林景行交情铁。
“抵押给官府的铺子,你们卖吗?”
“本官过来查账,只要现银,田产又带不回去,肯定得卖。”
“价格如何?”
“我得了官差,不能在平阳城待得太久,得尽快回京复命。所以田产的价格要比市面上低得多。”张庆越贼精明,他没有明说价格,目的就是为了到时候更好操控,万一他报出的价格高了,林清浅不高兴,他不是得不偿失吗?
“那就好。”林清浅喜滋滋。
薛老三听到这儿,心里已经涌起了不妙的感觉。
“林姑娘。”他焦急地看着林清浅,“姑娘刚刚想买铺子,我就是来和姑娘商量铺子的事情。”
“我说了,不买了。”林清浅干脆利索。
“姑娘和想容有点儿误会,不过和整个薛家并无矛盾。姑娘何必为了一点儿闺中小别扭,放弃一趣÷阁好生意。”林清浅成了薛家最后的稻草,薛老三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弃,他极力劝说,“上午看的铺子如果不满意,还有别处的铺子,都是后面住人,前面卖货的铺子。”
薛家另一外一个公子哥也顺着长辈的话夸,“铺子干净整齐不说,拿到手里就能直接用,根本不用再花费银子粉刷,林姑娘买下绝对不亏。我们薛家人做生意向来实诚,姑娘可以出去打听一下,铺子是好地段,价格并不高。”
林清浅没有说话,林景行就没有开口,他眼中的冷意十足,显然不待见薛家人。
张庆越也不说话,五天时间没到,他也不能管薛家人如何做生意。不过,只要林清浅不蠢,肯定不会被薛家人哄住。
他刚才可是透了底。
“你们真把我当傻子哄?”林清浅笑眯眯地反问。
薛老三脸色一僵,不高兴地问,“姑娘何出此言?我们上门来,可是诚心诚意想做成这趣÷阁生意。”
“你们当然想做成这趣÷阁生意了。生意要是成了,我这儿可是要亏一大趣÷阁银子了。”林清浅不客气的讥讽。
“买卖讲究你情我愿,姑娘开口伤人,就太过了。”
林清浅轻笑,“伤人比伤心好呀。你们卖我铺子,价格再低,能比官府给的价格还低?”
轻轻一句话,说出了她心底的打算,林清浅似乎生怕他们打击还不够似的,又接着说,“听你们的意思,你们低价卖给我铺子,我是不是还要承你们的人情?可是从官府手中买下铺子,价格更低,又没有人情,最重要的是,我心里还会特别舒畅,明知有便宜占,还故意砸银子,是你们,你们可愿意?”
薛家人闻言,所有的眼睛全都瞪圆了,脸上露出愤怒神色,但因为张庆越在,谁都不敢多言一个字。
林清浅简直太坏了。她这是故意在透露消息给张庆越,她要低价买薛家的铺子呀!
既然张庆越和林家相熟,加上林家背后还有靖越王做靠山,林清浅透露出低价买铺子的意思,满平阳城的人,还有谁家敢和她唱反调?
坏,简直是坏透了。
林清浅脸上笑容更灿烂了,对,她就是这么坏,她倒是要看看,薛家要如何对付她。
林景行见她的神色,不禁想到了她画的那只快要成精的猫儿,嘴角忍不住也勾起。
张庆越更高兴,林清浅果然明白他的意思,也不枉他特意过来跑了一趟。
薛老三一行人,只觉得血往头顶上涌,他们总算知道薛想容为什么玩不过林清浅了。这个小姑娘太坏,心思恶毒而且善于算计,和正统的大家闺秀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