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汗!”在汗帐外面侍立的两个侍从赶紧跑了过来,一把跪在了床榻的旁边,脸上满是担忧之色。达延汗的病越来越重,而北元诸部已经不稳,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我没事,你们下去。”达延汗的面色已经如同一张白纸,刚刚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的心神不由得悸动一下,然后就大量的咳血,一种强烈的不安出现在他的心头。
那几个侍从依然在犹豫,看大汗这模样,分明就不像是没事的样子,他们可不敢随便的离开。万一大汗出了意外,那就糟糕了。
“出去!”达延汗双手一抓床沿,怒声的说道。虽然他的身体已经很是虚弱,但说话之间依然带着威势,让人心惊胆战。
侍从们没有办法,便只能躬身行了一礼,快步的退出了汗帐。而他们离开还未有多久,外面便有人疾呼大事不好了。
“怎么回事?外面为何如此喧闹?”达延汗得了重病,正是最听不得嘈杂的时候,外面的声音让他觉得十分烦躁。
“大……大汗,城中失火,火势蔓延出去数里,所幸反应的及时,并未有太大的损伤。”一个侍从赶紧过来禀报,说出了一个并不好的消息。
“失火了?”达延汗毕竟是北元的统治者,虽然骤然听到了这个消息,但并未如何的慌乱,甚至脸上的表情都未曾变化多少。
“你们快点把破损的地方修缮一下,遭灾的百姓也要安抚。”他十分平静的对着众人下达了命令,而他这不急不躁的语气,也让所有人的心都安定了下来。
一个好的统治者,并不是说要有多么高的能力,但有一点就是必须的,那就是得给手下人信心。别说着了一场火,就算半个鲁王城都烧没了,你都得让所有人觉得这不过是一件小事,不用太大惊小怪。
毫无疑问,达延汗就是一个合格的统治者,哪怕他生着重病,但只要他还在一天,鞑靼就不会跨掉。
这场动乱的根源,还是在龙气之上。北元龙气是一个整体,博迪身上的气运受损,导致北元龙气也受到了波及,这才生出了乱子来示警。如今达延汗还未死,这点小乱子,很轻易的就被压了下来。
……
时间转眼便过了半月,秋意也更加浓厚了几分。不过在林府的内外,到处都张灯结彩。数个巨大的寿字贴在屋中。灯笼也换了新的,通红的大灯笼遍布了整个院子,上下都是一片热烈欢腾的气氛。
林府的下人们将桌子给布置好了,除了正厅里头摆了数个八角桌之外,院中也布置了近百的的圆桌。
林家在太原城也算是显赫之家,别看这近百的桌子已经很多了,但还是有很多人想来都没有门路。
早在数天之前,林羡岳也从京城回来了。他是家中的长子,老父要办寿宴,他又岂能缺席,林羡岳的年纪最大,但他看起来却有些显小,面庞白净,高高瘦瘦的,颇有些文人的做派。一大早上起来,他便领着林羡海和林羡渊在门口迎接客人。
而方洪等一些小辈,则跟在他们的后面,今天虽然是过寿,但也是一次上层之间联络感情的机会。山西的布政使司、按察使司还有都指挥使司都会来人,正好让小辈们在这里露露脸,以后有什么事情也能帮衬着点。
林家在山西已经经营了数百年,虽然很少有人能做到宰辅,但每一代出现一些四五品的官员却不难。这么长时间下来,虽然无法决定一国的兴衰,但也算是根深蒂固,在山西话语权还是极重的。
别看老爷子只是做到了从四品的按察副使,但哪怕是三司几个头脑,都得给他几分面子。毕竟,布政使、提刑按察使以及都指挥使都是流官,并非本地人,哪怕权势再大,也得顾及本土的一些势力。
老爷子并非不能再升官,以他的资历,哪怕做一任按察使都没问题,只是想要做一个衙门的主官,就不能再留在山西了,肯定得调任到别处。
而在老爷子这一代,林家出色的人物并不多,而二代也还未成长起来,若是老爷子调离了,对林家来说并非是好事,这就意味着林家在山西的话语权削弱了不少。
所以,老爷子选择留了下来,如今林家的二代也算是有了些气象,老大在京城吏部任职,老二守住山西的基业,而老三文名出众,在各地都享有声名。
“左布政使大人到。”林羡岳等人迎接了半天,来人都是一些寻常的富户和下面衙门的官员,并没有什么值得重视的人物,一直到了快临近中午的时候,才听到门子大声的唱了一声。
门子唱喏也是有讲究的,就在山西来说吧,你地位只有比主人家高,才有资格让门子唱上一声,这不仅仅让被唱喏的人觉得脸上有光,也显得主人家面子大,连这等人物都能请来。
“布政使大人。”一听是左布政使到了,林家三个兄弟赶紧迎到了门外,而方洪等小辈,也只得跟在后面。
在地方上来说,最重要的三个衙门便是三司,当然,这三司和常人说的三司会审不同。三司会审指的是刑部、大理寺和都察院。而这里的三司指的是布政使司、提刑按察使司以及都指挥使司。
布政使司是主地方政务的,主官就是左右布政使,官位是正三品。按察使司是掌管刑律的,主官的地位略低,正三品。最高的是都指挥使司,掌管一省之军政,掌管各个卫所,隶属五府而听命于刑部。都指挥使的级别也最高,乃是正二品。
不过,在大明朝可不是按照品级来论高低的。所有人都知道,大明重文抑武,文官的地位普遍高于武官,都指挥使级别再高,也是武官,论起权柄,还比不上布政使。
所以,布政使对于所有人来说,就差不多是山西最高的长官了,不少的宾客在听到这声唱喏的时候,不由的站了起来,以示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