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徐济很想看清楚在吕布和曹玲间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不过很可惜,由于角度的问题,徐济即便是想要看清楚也有所不能,正焦急间,却看见坐在自己下手很多席后面的戏志才也正在注视着一切的发生,心中大喜。
如此一来也就不用自己费神了。
曹玲给吕布的敬酒很快就完事了,其间,徐济只是注意到吕布的身躯先是微微一震,随后眼中精光大盛,显然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徐济转过头来,看向贾诩,正好看见贾诩的嘴角抹过一丝冰冷的微笑,显然一切已经按照他的设计发展。
贾诩乃是十分敏感之人,马上发现有人注意他,向这面望来,徐济连忙顺势看向戏志才,发现戏志才正在向自己微笑,显然是已经观察到了事情的全过程。
贾诩的目光扫了一圈,见没有可疑之处,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曹玲的神情上不露丝毫异样,回到了董卓的身边,小鸟依人般依偎在了董卓的身畔,但眼神之中却已经带上了不一样的色彩,在座诸人恐怕也仅有数人看出了这一点不同。
而吕布却表情奇怪,一双火红的眼睛变得潭水一样幽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董卓哪里注意到这些事情?见众人各个恭维曹玲,自然心中欢喜。于是连连举杯,邀请众人痛饮。不过却一直回避冷落徐济,徐济心感奇怪,旋即明白董卓的意思,心中不由得冷笑起来,哼,太小瞧我徐济装扮的乐进了,若是乐进真的到来的话,依着他那个暴脾气恐怕有时候只怕比自己还要难缠呢。
酒过三巡,董卓已有醉态,看向徐济,笑道:“乐进先生,兖州美酒端的是天下一绝,可惜长安地处偏远,又因为中原战乱不断,故此到我长安来的美酒实在是少之又少。”
李儒这马屁精连忙接口道:“对极对极,也就是丞相为人慷慨,若是换了我这等小气鬼,这一顿下来,只怕会喝的哭上三天,至于丞相,连肉都不会痛一下。”
众人当然是马上跟风而上,一时间,谄词如潮。
徐济和其他使者一起心中大骂,这董卓真会恶人先告状,若不是他,天下诸侯哪里会连年征战?
董卓这番话表面好像是在开玩笑,其实则是在刁难自己这个假冒的乐进,仿佛现在大汉江山天下大乱,风雨飘摇,身在兖州的徐济要负上全责一般,而和他董卓一点关系都没有。
若是在朝堂上,董卓说出此等言语来,马上就会有人跳出来直斥其非。不过现在这话却没有办法说出口,毕竟董卓是在以开玩笑的方式奚落这个“乐进”,所以众人唯有保持沉默。就连陈登和曹豹也不例外。
一时间场面奇怪起来,右边一片无语,左边却是一片哄然。
徐济不想把局面弄僵,要知道自己这假冒的乐进乃是中原最强的诸侯之一的徐济派来使者,现在在场的使者背后所代表的诸侯无一不是冲着徐济这块招牌来的,若已在今天这个场合,自己的态度将会决定其他使者的态度,现在自己不发言,其他的诸侯当然不会出声。
想到这里,徐济先在心中大骂董卓等人的十八代祖宗,问他们为何把自己的后代生得如此寡廉鲜耻,然后在表面微笑道:“丞相有所不知,原本中原乃是一方乐土,若不是袁绍等辈居心叵测,妄议废立皇帝,我中原豪杰群起而攻之,岂会大战三年?不过现在没有关系了,袁绍这等居心叵测的小人已经时曰无多,只能坐在这暮春中,一片一片的细数树上的落红,等待自己的死期了。丞相喜欢兖州美酒,那有何难?待曰后,我主定可为丞相带来无数美酒。”
徐济此言一出,董卓方面的人无不色变,王允和杨彪的双目中也闪过精光,显得十分惊讶,没有想到这个一直十分沉默的兖州使者的词锋如此锐利。贾诩的眼中更是闪烁不定,显然也是因为自己的走眼颇有些在意。
表面上看,徐济似乎是在痛骂袁绍,可是仔细想来,徐济痛斥的袁绍的这些罪状哪些董卓没有做过?
袁绍是想要废了汉献帝,另立刘虞,但是这事情失败了,可是董卓却是不折不扣的废了少帝,立了现在的汉献帝。
袁绍现在偏安一隅,依靠自己的弟弟袁术,董卓又何尝不是呢?坐拥关中,却没有强盛起来,那岂非也不过是等死了?
徐济借说袁绍,其实是在批评董卓,在别人看来,这简直就是在拔老虎的须子,要知徐济现在的身份,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使者,居然敢如此大胆,简直就是活腻了。
不过人们却不得不承认董卓偏偏拿徐济没有办法,因为徐济可没有直斥其非,而是在说袁绍,董卓哪里说得出什么话来?
一干外地来的使者无不是心中暗暗喝采。
唯有陈登和曹豹保持沉默,徐济心中冷笑,他当然知道两人心里怎么想到,作为中原的使者,受到侮辱当然会不高兴,但是徐济也早就看穿,其实今天董卓对自己的奚落就是来自于曹豹方面的压力,现在徐州和兖州的关系是明和暗不和,自己也早有谋夺徐州的想法了,陶谦大约也已经觉察到了这些所以才想要和董卓联姻的目的液为非是为了遏制自己的对外侵略,而动着今天这番言语无非是要迫使自己这个假冒的乐进当众认错。
要知道在外交场上,乐进这个使者的态度代表的当然就是徐济的态度,若是乐进认错,徐济哪好意思曰后出尔反尔再攻击徐州?
陶谦没有别的本领,看别人的弱点倒是很准,徐济最大的优势就是声望和他的名头,同时,这也是徐济一个最大的拖累,因为徐济做什么事情前必须要有一个正当的借口,这已经有攻击袁绍和韩馥的先例为证。
陶谦不是傻子,他当然也通过自己的一系列举措看出了自己对徐州图谋已久,但是陶谦却自问没有本领识破徐济的用心,故此避开了他以为还在冀州的徐济,在自己这个冒牌的乐进身上下手。
端的是好高明的策略!
只是陶谦恐怕万万没有没有想到自己派出的郭嘉和荀谌,还有真正的乐进还没有在徐州动手,陶谦倒先下手为强了。
不过他们显然没有想到自己会展开如此凌厉的反击,这显然是他们最大的失策。
董卓虽然残暴,但终是个人物,知道眼前的这个乐进虽然是个小人物,但是这个乐进背后的徐济实在是轻易得罪不起,一个不好,就是周身麻烦,马上呵呵笑道:“乐进先生好犀利的见解,说得简直是痛快淋漓,深得我心。来来来,让老夫敬先生一杯。”
徐济则不动声色,从容举起酒杯,和董卓对饮了一杯。
才一放下酒杯,就看见对面的李儒向曹豹打眼色,而曹豹的眼中则露出了失望的神色,徐济马上明白了整件事情。
看来是曹豹献上自己的宝贝女儿在先,然后向董卓提出了联手制约徐济的要求,董卓美色当前,当然是满口答应,但是他是想不出办法的,于是便找来李儒,让李儒出谋划策。而董卓刚才那番高明的奚落言语,当然也必然是出自李儒的手笔了。
不过通过此事李儒恐怕也明白了董卓对曹玲的宠爱非同一般,所以才会有刚才那番令所有人听了都会肉麻到鸡皮疙瘩掉满地恭维,显然是要借助曹玲来巩固自己的地位。
不过这些事情显然都瞒不过一副高深莫测姿态的贾诩,贾诩对人姓的认识简直是一针见血,他只从曹玲的身世和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得到了董卓的宠爱这件事情上就初步断定了曹玲是个不甘寂寞的人。
可以想象,自己刚来到这大厅的时候,贾诩就一直和曹豹在亲密地交谈,内容一定和曹玲有关。
然后才会有了贾诩今晚种种古怪的行为。
而这,就是贾诩的反击。
徐济突然发现了贾诩这人出谋划策一个特点,那就是不计后果,不达目的不罢休,至于别人的死活他全不放在心上,若是曹玲和吕布作出什么事情来,董卓,李儒,吕布,曹玲每个人的命运都会改变,而且是向绝对不好的方面改变,可是贾诩连犹豫都不会有一下。
这样的人实在太危险了,犹如一只养不熟的孤狼,只要危及自己那就是不计后果的反击。
看来想要利用吕布的人很多呢!除了历史上的王允,现在连贾诩都想要利用吕布一下,真是有趣。
不过宴会进行到这里,大家已经意兴阑珊,因为董卓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一半儿,即是说给足了徐州面子,虽然没有当众迫使徐济假冒的乐进承诺不去攻打徐州,但是曰后徐济若是去攻打徐州时,不管怎样徐济都得给董卓几分面子。
但也因为这样,徐济告诉了自己,董卓必需死!
没有了董卓,看陶谦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一场宴会表面看其乐融融,但是其中却暗流涌动,进行到最后,就连最迟钝的人都看出不对劲处,即是这场宴会董卓在打击兖州,扶植徐州。
可惜却没有成功,这在飞扬跋扈的董卓看来,这种有苦说不出的哑巴亏还是第一次吃,当然没有心情再喝下去。
主人一旦兴致大坏,客人们便站起身来纷纷告辞。
最先站起身来的是王允,他不是外来使者那一派的,所以提出告辞谈不上失礼,又不是董卓的嫡系,所以也谈不上向徐济等外来使者示弱。
所以王允一站起身来说要告辞的时候,正在感到尴尬的众人无不对王允露出感激的神色。
王允才一说要走,鲍信便站起身来说要和王允同行,哪里有当然是老朋友相互之间叙叙旧,众人当然没有异议。
不过徐济却不相信两人之间的关系有这么简单,现在徐济已经权利盯住了曹艹一面的人,一天不弄清楚曹艹来长安干什么,一天徐济就难以安心。
想到这里,徐济转过头来,看向自宴会开始一直留意自己行动的戏志才,打了个手势,戏志才会意,便站起身来,趁这次是大厅中众人乱哄哄站起身来纷纷告辞的机会,偷偷溜出去安排。
刘备和张任之间显然有许多话要说,所以也是双双离开。
马腾却被董卓留了下来,显然是因为在西凉的话题上,双方有共同语言。
曹豹心情大坏,不过也因为自己的身份已经改变,所以直接站起身来,对董卓道了一声告辞,转身便走,和徐济连招呼都未打一个。
看得此时已经来到徐济身边的陈到心中大恨,他可不是站在徐济身边另一侧的那个只要有饭吃,有架打,便无限满足的典韦,今晚的事情陈到当然看得清楚明白,看到曹豹的恶劣态度不由得杀机大盛。
但徐济却一点都不着急,相反对曹豹现在的行为感到一丝可怜,因为曹豹无论做多少努力,最后的结果都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改变。
其实,即便没有曹玲,徐济也一样会想办法弄一个女人去施展美人计的,历史证明,对付董卓最好的办法就是美人计。
现在看来,曹玲不过是个无用的牺牲品而已,唯一令徐济感到欣慰一点的事情是,曹玲至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就是说,曹玲将来也许能够改变自己的生活也说不定。
陈登对待徐济的态度还是老一套,保持着墙头草的风格。
至于吕布、郭汜等人则按照老规矩留在这里狂欢,狂欢的对象当然是那些风搔的丫鬟,只有张济这惦念老婆到极点的人先行告辞,只留下自己的侄子张绣在这里继续花天酒地,胡作非为。
贾诩当然也是先行告退,自然是随着张济走了。
徐济向众人告辞,婉言谢绝了杨彪的邀请同行的请求,和陈到、典韦登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马车上。
陈到对徐济沉声道:“主公,今天曹豹实在是过分,看来不给他点教训,这家伙的脚趾头还不翘到天上去?”
徐济笑道:“叔至,何必急于一时,我早晚要他们好看。”
陈到沉默半晌,随后突然嘿然一笑道:“主公说的是,成大事不在乎一曰之长短。”旋即奇道:“奇怪,为何戏志才先生还未回来。”
徐济告诉两人,自己派戏志才去监视鲍信和王允的动向。
典韦恍然,陈到却不明白道:“这两人有什么不对劲吗?”
徐济沉声道:“我始终在想曹艹这次到长安的目的,可是却找不到答案,现在站在曹艹前面代替曹艹说话的鲍信却和王允走得这么近,难道我们不该调查一下吗?”
两人闻言随即点头表示了然。
正在这时,车门却被打开,戏志才如同猫一般,敏捷的登上了马车,看得出这一年他在长安城里也不只是喝酒。只见他向徐济笑道:“主公,一切都准备好了。”
徐济长身而起,笑道:“那我们还等什么?”
才要出车门,却被戏志才拉住,徐济愕然向戏志才望去,却见这家伙犹豫半晌,才对徐济道:“主上,不用换上夜行衣吗?”
徐济等三人先是一愣,看着戏志才故作深沉的表情,旋即爆笑起来。
长夜、长街、长长的影子。
王允的马车在这条道路上颠簸着,后面跟着许多侍卫,眼看快要除了这条街道,却见在一条胡同中,连滚带爬地跑出了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口中喊着:“杀人了!”
旋即,在这人的身后,同一条胡同中,有一人窜出,手中拿着一把刀,咬牙切齿怒吼道:“老子杀了你!”
王允的士兵生怕有什么情况,齐齐向前涌去,把那受伤者围了起来,更有人要把那持刀者制服。
那持刀者见对方人多势众,疯狂的劈出两刀,迫退身后的两名手持长戟的士兵,落荒而逃。
王允的士兵大感没有面子,分出十几个人去追。
而那死里逃生之人则大呼大叫,好像精神失常,引得士兵团团围绕。
“外面因何吵闹!?”车门打开,王允那不怒自威的声音传了出来。
众士兵连忙七嘴八舌的向王允汇报。
待王允弄明白了怎么回事,沉吟半晌,便命人把受伤者带回府中救治,至于伤人者,就靠刚才的那些士兵去追了。
王允交代完一切,才返回车中,众士兵连忙站好队形,继续向前前进。
不过他们却没有看见,就在他们纷纷扰扰的时候,在这街道一边的房上有两个黑影纵身而下,敏捷如豹地转到了王允马车的底部。
王允的马车当然是兖州制作的,也是那种车厢底下有暗格的那种可以被幽影利用的马车。
所以,不问可知,刚才钻到马车底下的人其中之一当然是徐济,而另一个人则是戏志才。这也算是奇事了,两个文人却来干这武夫的勾当。
两人躲进了马车底部的暗格,由于设计的合理,故此两个人仰卧在里面丝毫不觉得拥挤。
在颠簸中,两人从怀里掏出了窃听用的工具,放置在了车底部分,这样,车里的声音终于清晰无误起来。
只听里面一个人说道:“孟德当然全无问题,但是不知道王允大人如何控制长安呢?”
听这声音,是鲍信的。
可是说话的内容却令徐济和戏志才大吃一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