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下衙后,王庾站在天策府的大门前,望着天策府的匾额看了很久。
当年,李世民平定王世充和窦建德,战功无双,李渊封无可封,只好挖空心思封了李世民一个前所未有的官职。
如今李世民又立战功,已经没有合适的武官官职封给李世民,李渊很苦恼。
前段时间,她呆在宫中,李渊询问过她的意见,她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再往上就是储君之位,显然,李渊不可能把储君之位给李世民,所以,只能赏赐东西
王庾转身,上了马车:“回府。”
这个时候,最着急苦恼的应该是李建成,李世民如今压他一头,他再不采取措施,太子之位恐怕不保。
她也该想想,接下来的行动。
如她所料,朝堂上再次掀起了波澜。
第二天,向御史当堂建议李渊:“秦王雄才大略,智谋无双,文功武治皆有辉煌的成就,纵观诸位皇子,无人能比得过秦王。
“虽古训有言,立嫡立长,但若想大唐国祚绵长,成为比汉朝还要强盛的国家,理应改立贤能之人。
“臣认为,秦王比太子更适合做储君,请陛下废黜太子,改立秦王。”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李渊很震惊,他下意识地先看向李世民,见李世民的表情很惊愕,便知道这人不是李世民安排的。
然后他又看向李建成,见李建成的表情也很惊愕,但惊愕过后,李建成的眸中流露出了愤怒的神情。
也不是太子。
李渊收回目光,开始扫视其他人。
在李渊观察众人时,裴寂率先开口,他指着向御史,大声训斥:“放肆,竟敢口出狂言。
“太子随陛下起兵,是开国功臣,又平定刘黑闼,击退突厥,助陛下打下江山,战功赫赫,不比秦王差。
“自从陛下将太子带在身边学习政务之后,太子励精图治,一切都是为了国家,为了百姓。
“文治武功,太子也不差。
“况且,太子并无过错,怎能无缘无故废了他?”
向御史据理力争:“太子虽然有功,但比起秦王还差得远”
裴寂打断他的话:“立储可不是看谁的功劳大,自古以来,都是立嫡立长,这是祖训,不能违背。”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为了国祚万年绵长,改了又有何妨?且太子仁厚,只可守成,秦王就不一样,他的才智堪比秦始皇、汉武帝,甚至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闭嘴。”
李世民听得心惊胆战,当即喝止向御史,并训斥他:“祖宗规矩岂能违背?太子功盖天下,毫无过错,岂能废黜?”
紧跟着,李世民又质问向御史:“我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今日为何大放厥词,置我于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地?
“说,是何人指使你的?”
向御史“噗通”跪下,表情十分委屈:“大王为何如此对我?这难道不是大王心之所向吗?”
听见这话,李元吉无声地笑了。
虽然众人都清楚李世民的野心,但从未有人在朝堂上宣之于口,今日向御史说出了李世民的野心,他倒要看看,李世民如何脱身。
看着“委屈”的向御史,李世民的心不住地往下沉,但他反应很快,先是呵斥向御史:“胡说八道,我是大唐皇子,也是大唐臣子,当竭尽全力为国家尽忠,为百姓效力。
“辅佐陛下,辅佐太子,这才是我的本分。
“我李世民一向都是恪尽职守,谨守本分,从无僭越之举,更无僭越之心。
“今日你污蔑我,陷害我,罪不可恕。”
李世民当即朝李渊跪下,朗声说道:“父亲,儿的忠心,天地可鉴,您也很清楚,儿对长兄从无僭越之举,也不敢生出非分之想。
“儿一向尊重父亲,尊重长兄,也会毫不保留地支持父亲和长兄的任何决定。
“但今日,向御史胆大包天,污蔑儿,挑拨儿与父亲和长兄之间的感情,企图挑起内乱,与谋逆无异。
“儿请奏,以谋逆之罪处置向御史,以儆效尤。”
“呵”李元吉本想开口讽刺李世民,却被李建成严厉的目光阻止了。
他悻悻然地闭上嘴巴,袖手作壁上观。
这时,李渊威严的声音响了起来:“孤认为,向御史的话不无道理。”
闻言,众人皆惊。
太子一党的大臣则是惊恐,陛下该不会被向御史的话诱导了吧。
秦王一党的大臣则是惊喜,陛下是动摇了,想要改立秦王吗?
李元吉再也沉不住气,当即说道:“父亲,向御史的话分明是谗言,何来的道理?
“裴仆射说得对,长兄战功赫赫,于政事上又无过错,怎能废黜?
“无缘无故废黜有才能的太子,定会引起朝堂动荡、百姓不安,还请父亲严惩向御史以及幕后之人。”
这个“幕后之人”就不言而喻了,指的就是李世民。
萧瑀盯着李渊看了很久,此时听完李元吉的话,站出来质问李元吉:“敢问齐王,您口中的幕后之人指的是谁?”
“还用我说吗?”李元吉看着李世民。
李世民怒道:“齐王,我与向御史并无来往,也没有指使他这么做,你休得污蔑我。”
“呵呵,他都亲口承认了,你狡辩又有何用?”李元吉幸灾乐祸地冷笑。
李世民不想跟李元吉废话,便当着众人的面对向御史发问:“向御史,在陛下面前,撒谎就是欺君。
“你敢不敢告诉众人,我是何时指使你做这件事,又是在什么地方?你有什么证据?”
向御史匍匐于地,对李渊说道:“陛下,这样的事情,秦王当然不会亲自下令,更不会留下证据。
“当时是秦王府的程知节向我传达了秦王的命令,众所周知,程知节是秦王的心腹,他绝不会背叛秦王。
“所以,秦王才敢在这里有恃无恐地质问我。”
“你”李世民气急,转而对李渊说:“父亲,儿发誓,儿从未下过这样的命令,您可以传召程知节,一问便知。”
李渊冲丁志使了个眼色。
丁志悄然退出大殿。
接着,李渊面无表情地看着向御史:“秦王为何找你做这件事?”
李世民心中一沉,父亲这是什么意思?是怀疑他吗?
向御史抬起上半身,但垂着眼眸,仍不敢看李渊:“回陛下的话,我是御史,敢于诤言,所以秦王才找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