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船中只余下兰陵香、楚云、丁晓明和两个青衣童子。
丁晓明举起衣袖,拂拭一下头上的水珠,振腕把手中死鱼投入湖中,侧头望了望两个青衣童子,扬了扬手中长剑。
两个青衣童子紧紧绷着小脸蛋,随丁晓明挑衅的举动,恍如未见,望也不望一眼,左面青衣童子却低声对兰陵香说道:“公主请。”
兰陵香凝目沉想,似是思索着一件很大的事。
丁晓明对这两个青衣童子,一直记恨甚深,打量俩人一阵,说道:“你们两个为什么不带兵刃呢?”
右面青衣童子道:“带了兵刃,又怎么样?”
丁晓明道:“带了兵刃,你们两个就可以联手和我打一架了。”
兰陵香突然自言自语道:“是啦,咱们躲入这画舱之中,把它驰到湖心,到那时,待客精舍中的埋伏,全都没有用了。”
楚云一直凝目天际,望着一片变化不测的白云,听完兰陵香之言,突然回过头来说道:“公主说的不错,那待客精舍的建筑,隐隐暗含五行生克之理,想那精舍之中,定是早已暗里置了机关……”
他的目光缓缓从兰陵香绝美的脸上掠过,投注到湖波之上,说道:“如若能隐入画舱之中,驰往湖心,蒲长天一时之间,决然无法对付咱们,纵然他飞舟冲来,也将各凭真实的功力,一决胜负,唯一的顾虑是怕他们施用火攻,把这画舫烧去……”
兰陵香微微一蹙秀眉,道:“这般说来,咱们只有离开江南一途可行了?”
楚云正容道:“这将是一场艰苦之战,属下隐隐觉出有一股暗流在花柳山庄激荡……”
兰陵香微微一点头,若有所思道:“你是说,蒲长天和林浩楠将反目成仇,自相残杀?”
楚云说道:“对我们而言,此事有百利而无害,但属下……”
他话还未说完,突听一阵紧急的钟声传了过来,丁晓明一皱眉头,骂道:“小小一座花柳山庄,排场倒是不少。”
楚云说道:“这钟声有些怪异。”突然探手一伸,疾向一个青衣童子抓去。
那青衣童子身手不凡,楚云一出手,他立时警觉,冷哼一声,横向旁侧闪了过去。
另一个青衣童子,突然大叫一声,一把抓住了兰陵香的左腕。
丁晓明怒声喝道:“你找死!”右手长剑一挥,剑尖闪动,直向那青衣童子的手臂劈去。
那青衣童子手臂一振,竟向丁晓明长剑之上迎了过来。他手中紧握兰陵香的左臂,丁晓明如若一剑砍去,固然可以把那青衣童子的左臂斩断,但兰陵香同样也会被斩断一臂。
情势迫得丁晓明不得不停下手来,手腕一挫,收住剑势。
那青衣童子年纪虽小,但武功却是不弱,而且心机深沉,举动刁钻,丁晓明剑势一收,青衣童子立时飞起一脚踢了过去。
出脚迅快,急如电闪,丁晓明尖声喝道:“好快的身法。”身子一侧,让避开去。
那青衣童子一脚逼开丁晓明,右手轻力一带兰陵香的身子,左掌一抬,按在虞雪背后穴位上,冷然喝道:“你们再不停手,我就一掌震断她的心脉。”
左面那青衣童子,已在这刹那之间,和楚云动手相搏了四五招,身形之快,使楚云大为吃惊,而且攻多守少,迫得楚云向后退了两步。
兰陵香的生死威胁,阻止了楚云和丁晓明的反击举动,两人同时停下手。其实,兰陵香的武功已达半步绝顶实力,完全可以偷袭两个青衣童子,将他们打成重伤,但她没有动,仍旧故作弱不禁风的模样,她在猜测,蒲长天或许正隐在不远处,探查自己几个人。
丁晓明望了青衣童子一眼,失声骂道:“混账东西,有种的放开公主,咱们各凭武功,拼个生死出来,这般的挟人做法,岂是大丈夫行径!”
右面青衣童子,突然迅快的向旁侧跨行两步,和左面青衣童子并肩而站,冷冷答道:“眼下这不是咱们各以真实武功相搏的时机,如要一定打,为时还早。”
丁晓明说道:“可是在天色入夜之时?”
两个青衣童子齐声答道:“也许就在片刻之时,也许还得等上三五日之上。”
丁晓明说道:“哼!说了半天,还是叫人听不明白。”
只听那停歇的钟声,又突然响了起来,而且声音急乱,显然是发生了紧急事情。
楚云久走江湖,阅历丰富,眼看两个青衣童子也不着急,挟持兰陵香静站不动,心中忽有所悟道:“两位挟持公主不动,意欲何为?”
他微一停顿之后,接着说道:“大庄主要你们送公主回到待客精舍,两位却这般有心刁难,难道就不怕庄主责备么?”
两个青衣童子齐齐冷笑一声,默然不语。
兰陵香突然回目望了两个青衣童子一眼,似乎有所顿悟,试探道:“你们可是天台雨花宫派到此地的人么?”
两个青衣童子,似是未料到她会突然有此一问,不禁微微一怔,左面青衣童子答道:“是又怎么样!”
丁晓明一听,立时把目光投注在两青衣童子的脸上,仔细打量了一阵,说道:“你们可是服用了雨花宫主的缩骨毒丹?”
两个青衣童子对丁晓明这一问,吃惊不小,同时脸色一变。
楚云仔细看去,果然发现这两个青衣童子的脸上,隐隐现出岁月刻划的痕迹,缩骨神丹的药力,仍然无法完全掩饰住生死病老的自然规律,不过两人脸上泛现出一种油亮的红润,掩蔽了岁月刻划年龄的标识,不留心是很难看出来的。
那急乱的钟声,突然停了下来,一阵号角般的嗡嗡之声,又传了过来。
左面青衣童子,突然探手从怀中摸出一个长约不到20厘米的号角,放在口中吹了起来,声音悠长震耳,和那摇摇飘飘传来的号角声相呼应。
一向悍不畏死的丁晓明,突然长长叹息一声,手中长剑软软的垂在地面,举起左袖,拂拭一下脸上的汗水,说道:“唉,不错,果然是雨花宫中的人。”
楚云一松腰间,抖下软刀,左手探入怀中摸出一把毒针,冷冷的说道:“两位如若当真是雨花宫中之人,定然是有为而来。”
话未说完,突觉一阵疾风,掠身而过,刚刚离去的蒲长天,重又跃上画舫。
楚云心中一动,疾快的向旁侧闪开两步,让开了一条去路。
蒲长天似是被画舫上的僵持局面所震,不禁微微一怔。
那手拿号角的青衣童子,遥见来人,立时收进号角。他动作虽然迅快,但蒲长天来势疾速,目光瞥扫之间,依然看到他有物藏入怀中的举动,但他为人沉隐,并不立时发作,装作未见。
他目光环扫了一周之后,冷冷对楚云说道:“你们这般拦挡去路,自是难怪我随侍的小童无礼,这画舫之上,不是你们久留之地,快些回待客精舍去吧!”
话音一顿,又回头对两个青衣童子喝道:“我要你们带公主回待客精舍,你们怎能这般无礼,还不给我放手。”
两个青衣童子对蒲长天的呼喝叱责,早已习以为常,此刻形势虽然不同,但要他们立时出言反抗,总觉的有些不对,俩人相互望了一眼,大步向前走去。
右面那青衣童子,仍然紧紧扣着兰陵香的腕脉,左手按在兰陵香的穴位上。
蒲长天身子一横,挡住了楚云,让开了一条路。
两个青衣童子眼看着蒲长天,挡住了楚云天,心中的戒备,减了不少,鱼贯而行,向前走去。
蒲长天待第一个青衣童子走过,低声对那扣拿兰陵香腕脉的青衣童子说道:“别放开她的腕脉……”话刚出口,右手已迅快的拍了出去。
那青衣童子听他说话,分了甚多心神,却不料蒲长天声出掌到,再想闪躲,为时已晚,只听蓬然一声,掌力正击在后背之上。这一击力道凌厉绝伦,那青衣童子,身不由己向前一倾,张嘴喷出一口鲜血来。当先而行的青衣童子,闻声警觉,霍然回过身子,探手一把疾向兰陵香右臂抓去,兰陵香并没有躲闪。
蒲长天早已防他回身扑击,一掌击中后面的青衣童子之后,立时飞起一脚直踢过去。
那青衣童子右手抓向兰陵香的去势不变,左手两指一并,迎着蒲长天踢来的左脚点去。
蒲长天冷哼一声,肩头一斜,撞开那中掌的青衣童子,右手顺势一带兰陵香,让开抓来的掌势。
就这一缓的功夫,楚云已斜掠而到,起手一刀,疾速劈过去。
一道寒芒,疾闪而至,迫得那青衣童子,不得不疾快的向后退了两步。
楚云一招迫退青衣童子,不容他有丝毫缓气还手之机,闪电般的挥刀猛攻,刹那间刀影纵横,排山倒海般的直涌过去。
那青衣童子出手空拳,招架不易,被迫的直向后退。
中掌的青衣童子,早已被震得五腑离位,气血浮动,那能再受蒲长天肩头一撞之力,登时一跤摔倒在地。
蒲长天却借势紧扣兰陵香的玉腕不放。
丁晓明突然一振手中长剑,喝道:“放开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