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雇车?”
“咦?小四,你和你爹怎么到这来了?这个时候,你们不是应该在镇上么?”
“那些人太坏了,在那根本就……”
“小四,别瞎说。”
“知道了爹。”
“姑娘,今天要去哪?我和小四也要回家,捎上你吧!”
柳紫印看了看这对父子俩,特别是这个父亲,蓦然觉得他和柳大力很像,都很老实。
这大年当天还出来拉活,怎么会有顺便一说,明明就是因为上次的事不好意思,所以想让她白搭车还心安理得。
“我要去临阳村,顺路么?”
“不……”
“顺路,顺路!”
男人就差没给儿子一巴掌,直接让孩子闭嘴。
小四也是个胆小的孩子,见父亲要抬手,不由得识时务地闭上嘴。
柳紫印只推说要买些礼物看望亲戚,就匆匆地走了好几家糕点、杂货铺子。
约是两刻之后,她和小四坐在马车里。
隔着车帘,男人还在暗示儿子不要乱说话,也真是个老实不过头的人。
“小四老实做着,不许随便碰客人的东西。”
“我……”
“嘘——”
小四想要辩解,就见到柳紫印对他比着噤声的手势,并没出声。
小四讶异地看着她,她将自己买的东西单手一拨,一大半推到小四一边,还明白地指了指糕点果子,又指了指他,另外指了指少的一边,而后反手指了指自己。
孩子看着那小半车的糕点零嘴惊呆了,方才她进门买东西的时候,他是在门口巴望地看着的。每一样,对他家来说,都是天价。
哪怕只有这些,也足以顶上这一趟车马钱。
越是半个时辰,小四家的马车到临阳村的村口。
“姑娘,就快到了,这村里不太好雇车,要不要我们等你一会。”
闻言,柳紫印笑了。
看,人的本性是不会变的那么快的,只这一会儿,男人就忘了自己刚才说过“顺路”的话。
“我是要回县上的,不过你们得等上一、两个时辰。您家若是不远,只等一个半时辰以后再来接我便是。”
“也好。”
说话间,马车已到二楞家门口。
“姑娘,车上还有……”
“那是给孩子们年节打牙祭的,休要推辞,否则便也不用再来接我了。”
男人没说话,因为她将话都堵死了。
马车离开后,她驻足在院外片刻。
眸色忽变,地图中,果然见到有几个小红点分布在二楞家村口。并且,他们应当是因为她的来访,一点点地移向二楞家。
柳紫印不由得拍了拍身前,低低地嘱咐。
“有几条大尾巴盯着我,你们警醒着点。”
“雷神,要咬断尾巴么?”
“嗯,要是他们造反的话,这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姐姐,你听见了么?”
“小子,你安静点。”
“哦。”
二楞家还是简单的院门,她自觉敲也敲不出响声,就直接推门而入。
瞧见宁氏母子外面的身影,她不由得减轻了脚步。
“娘,要不招娣家姐给的银子就先用着,大不了开春我赚了银子再给补上。”
“那怎么行?那是给你岳父的养老银子,咱们娘俩虽没什么能耐,但也不能动那银子。”
“娘,用就用吧,左右是我对不住您和夫君。要不是家里姐妹那样,又发生了那种事,我也不会不合礼数把爹接来咱们家。”
忽闻二楞插话,柳紫印就是一阵惊异。
原来大妞和小炮灰果然都做了没良心的,最后柳大力还要指望这个之前最不靠谱的闺女过下半辈子!
叩叩叩。
此时,她方才敲门,原本是为了绕晕尾巴才来了这里,这回看来,倒是来对了。
“谁呀…姐!”
“难得你还叫我一声姐。”
“姐是什么话,快进来!快进来!”
柳紫印只将东西交给宁氏,便被二楞拉着往厅里椅子上坐。
“招娣,我方才听你说,爹在你这里养着?”
“这…是。”
“呵,果然还是你最有良心。爹好不好?带我去看看他老人家吧!”
“爹好多了,都能说话了。因为家里这情形,不大方便,在另外一间。”
“好。打扰了!”
某印随着二楞出门,宁氏凑到儿子旁边。
“外面传言各执一词,儿子,依你看,到底孰是孰非?”
“娘,您怎么也跟着糊涂了?若姐姐真是那种忤逆不孝的人,走了也就走了,还会大过年想着来咱家一趟么?”
“说的也是,哎!”
柳大勇见她很是激动,她陪着说了半个多时辰的话,又被二楞带到临间吃饭。
又过了近一个时辰,小四和父亲如约来至。
“姐,你这就要走了?”
“嗯,夫家那边还有事,就不能多呆了。你要好好侍奉你婆婆和夫君。这个,你拿着。”
她将手伸进腰间两次,共拿出四锭五十两的银子交在二楞手上。
“姐…你这……”
“这不是给你的,是该孝敬爹和你婆婆的。还有,你肚子里也不知是男是女。又是老又是小的,你和妹婿不容易,不许和我推来推去。”
“姐……”
“招娣,我可能…要远走,爹就全靠你们了!当然,若我抽得出身,一定还会回来看你们。你要记住出嫁前,我对你说的话,知道么?”
“我记住了。”
至此,柳紫印便不再多言,随着小四出门了。
马车一路奔行,眼看就要到曲阳县上了。
柳紫印假意小憩,实则地图中看着仍一路追着自己的几个小红人。
“咦?小四,你看那是什么?”
“什么?”
在成功引开小四目光之后,她拍了拍身前,两道小身影迅速滑出车窗。
“我没看见什么有趣的东西,姐姐是不是看错了?”
片刻之后,小四将回眸时,她身前两只小家伙窜入怀里。
“哦,那可能是我看错了。劳烦送我回林庄!”
“好。”
她仍合着双眼,直待她在接近林庄和柳连庄路口,人迹罕至处下车。
她左右望望,果然时值冬日,又是过年的当下,没什么车马、行人会外出至此。
她不由哂笑,左手拇指,不时地摩挲着右手的戒指。
“果然好强的抗压力,同伴都死光了,你不赶紧回去报讯,跟我做什么?”
“姑娘能杀人于无形,我要是不跟紧点,不是要跟丢了么?”
“嗖——”说话间,一道棕红的身影落在她的身侧。
“你一点都不怕死?”
“我已在姑娘二十步之内,应当是姑娘害怕才是。”
“是嘛?那就拭目以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