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没有第二次。”许久后,秦蛮目光笔直地看着他,语气淡漠地开了口。
顾枭南缓缓地勾起了一笑,把玩着手里的石子,带着笃定的意味,“不,会有第二次。”
“你都亮了底牌,我不可能自动送上门。”
秦蛮的话让顾枭南笑着站了起来,走到她的面前,“作为一个赌徒,你连部队的底牌都不在乎,会在乎我的底牌?我想接下来我的教学生涯一定会很有趣。”
他俯身,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极近,近得甚至能感觉到扑来的温热呼吸。
“那你可能真的要失望了,我完全可以等三个月后的新兵连结束。”秦蛮皱眉,冷冷地往后退了一步,和他保持了安全距离。
“我看准的人,从来不曾让我失望过。”顾枭南那双黑眸幽暗无边,衬得他唇畔的笑更加的邪气,“你能在第一个月就迫不及待的离开,又怎么忍得下两个月的时间,换算下来,那可是足足六十天,一千四百四十个小时,八千六百四十分钟。”
他每说一个数字,秦蛮的手就一寸寸地握紧,就连目光都凉了下来,“就为你这句话,不能忍都要忍。”
“那真是太可惜了。”听了这话的顾枭南好像很是失望。
不过,那也仅限于好像。
当兵那么多年,又在鬼区和那些赚钱卖命的佣兵打了那么多年交道,她能感觉到,眼前这个男人看上去慵懒散漫,但那隐藏的锋芒却极其的危险,如同一只餍足的狮子。
要么不暴起,一旦暴起,稍不慎就有可能被他一口咬断脖子。
秦蛮已经有很多年没有人能够让她有这种紧绷感了。
“没什么可惜的,我只是一念之差罢了,还望教官高抬贵手。”秦蛮为了防止顾枭南会深入调查,到时候发现自己真实性别,那她就完了。
所以暂时将态度软了下来。
站在她对面的顾枭南摩挲着下巴,似笑非笑地斜睨着她,“真的是一念之差?”
“是。”秦蛮点头。
“那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还有不抬手的理由么?”顾枭南竟突然很好说话答应了下来,这倒是让秦蛮有些诧异。
她还以为这人会和自己提条件,至少会多问一句逃跑的原因。
“但训练还是要继续。”就在她微微有些错愕之际,就听到顾枭南丢下了这么一句。
“……”
然而,尽管有了这次的交谈,可依旧没有减少顾枭南对她的关注度,每日还是按惯例单独抽查她。
不过也托他的福,自己的体能在短时间内有了很不小的进步。
正如顾枭南说的,她能在第一个月就选择逃跑的人,怎么可能忍得了接下来两个月的时间。
只要有足够的机会,她就再次开始蠢蠢欲动了起来。
不仅是为了鬼区,还有这个地方,让她觉得窒息。
每过一天,前世那些部队生涯的记忆就如同春天的万物一样逐渐苏醒,让她心里越发的烦躁。
所以,她想再赌一次!
只是,这一次多出了顾枭南这个意外。
如果这次再被当场抓住,他是肯定不会再放过自己了。
这一点让秦蛮心里闪过那么一瞬的迟疑。
可也仅仅只是一瞬而已。
顾枭南说的很对,她就是一个赌徒。
一个亡命赌徒。
当天晚上她就再次趁着半夜三更之际熟门熟路地跑去了二楼,然后踩着窗台跳了下去。
比起上一次,这一次熟练了很多,再加上体能的提高,很是轻松地在草丛里滚了一圈,就站了起来。
她趁着夏季的夜,伴随着蝉鸣声躲过了那些哨兵,再次摸到了那处围墙下。
已经一个多星期了,铁丝网依旧是老样子,并没有任何的整理痕迹。
顾枭南居然没有趁此机会封了这里,以绝后患?
她还以为那天顾枭南这么轻松答应自己,是因为早已断了她所有的后路。
真不知道是太放心,还是因为太懒。
不过无论哪一点,对她来说都是一种幸运。
她生怕会再次出现意外,便决定加快速度。
往后退了几步,正准备打算助跑,却突然间身形一僵。
随即,下一秒就传来了玩味儿地笑声,“我说过,我看人向来很准的。”
秦蛮眉头拧了下。
果然还是来了!
上次因为失败了无数次,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那堵墙上,后知后觉地才发现有人盯着自己。
这次她有了前车之鉴,所以对周围留了心,就怕出现什么意外。
可没想到,还没来得及有所行动,这个意外就已经不声不响地出现了。
“你一直在等我。”秦蛮眼看着自己被抓了,索性也不惧怕了,她挺直了身子转过头,盯着远处隐没在黑暗中,如同鬼魅般的男人。
她知道自己的话对方从一开始就没相信过,可不曾想顾枭南能这样在暗处一直蛰伏等待。
如果她一直不出现呢?
他就一直这样等?
秦蛮有预感,他会等。
就像他的预感一样,她会赌。
对面的男人靠在角落里,听到这话,似惊讶地看着她,“等你?不不不,我本来只是打算看看夜景,赏个星星,结果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如墨的夜色下,他的笑容危险而又散漫,在不知不觉中就让秦蛮心生警惕。
顾枭南低头,还是懒洋洋地倚靠在那里没有半分动作,但对径直对她笑着道:“以你现在的体能,既逃不出我所在的范围,也打不赢我。除非……我放你一马,或许你还有机会。”
秦蛮绷直了身体站在那里,手已经握紧成拳,“可你不会。”
她这是第二次犯在他手里了,他作为教官,怎么可能会再饶她一次。
一个千方百计想要从部队里逃跑的士兵,无论她的动机是什么,就凭逃跑这一点,她就已经触犯了底线。
站在那里的顾枭南感觉到她眸中的蓄势待发,低低笑了起来,“你都没试过,怎么知道我不会。”
他的口吻太过随意,姿态太过闲散,让秦蛮实在无法确认他话里的可靠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