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筠总觉得她能把所有人都照顾好,可是她此刻才知道,其实她是那么的没用,别说是别人,就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幸好身边的事情有流韵打点,她所需要做的,只是坐上马车,然后往南府前去就够了。
也许在幼筠的心目中,此刻她是很庆幸南翊厉告诉她,书蓉晕倒这件事。至少她无暇再去顾及,苍莳的心情。
两家原本就隔着不远,所以幼筠焦急的心情还没有平伏下来,马车就稳妥的停在南府门前,流韵伸手想要把她扶下来,但是幼筠却自己跳了下来,没让任何人通报,直接走了进去。
她去南府,从来都不需要过多的繁琐礼仪。
佩兰手中拿着一尊细口高脚花瓶,里面插着盛开绚烂的黄百合,正惬意的往前走,才一抬起头,就看到幼筠风风火火的走了过来,吓得她连着退后两步,踩着地下突出的石子,然后重心不稳,把细口高脚花瓶摔的稀巴烂。
那天幼筠逼着她去房间制止夫人和少爷的争吵,早就把她吓破了胆子,好在事后少爷没有追究,她才又继续安逸的在南府。
现在,少将军夫人如此风风火火的赶过来,肯定没有好事情发生。
“少将军夫人吉祥。”
佩兰压胯低头问好,不敢抬起头和幼筠有任何的接触,虽然幼筠并非很能打,真要拼命起来,她也不见得输太多。只是幼筠身边两个婢女太厉害。为什么少将军夫人身边的婢女,会武功。
这件事,她倒是很知趣。没有到处说。
也许在她看来,既然是将军府,那么自然是舞刀弄枪的,会武功,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幼筠却懒得看她一眼,直接朝着寝室走去,直到幼筠的身影渐渐消失。她才松了一口气。手掌紧紧捏成一个拳头的模样,从前南府可是她的天地,少爷从来不理府上的小事。书蓉管理无能,很多时候就算是被欺负了,也只会默默忍着,绝对不会大声苛责。
可是幼筠来了以后。(.)一切都变了。
佩兰狠狠的瞪着幼筠消失的背影。然后冷冷发笑,等秦大小姐嫁过来以后,她要好好的巴结秦大小姐,到时候她倒要看看,一个不受宠的夫人,还有一个根本就是外人的幼筠,还能怎么样嚣张。
幼筠往前走,感觉到身后有一道不善的目光。顿了一下脚步,大概也知道是谁。都这么多次了,还学不乖,真是让人可笑。
她走进寝院,顿时觉得萧条起来,六月初的天,原本就是葱葱郁郁,万物生长,可是这里愣是给人一种寒凉的感觉。
在院子里伺候的婢女只有一个,而且看起来好像也少不更事,根本不能管理太多东西。巧巧一脸委屈的样子,看来她有很多心事,无从说起。
“寒渊呢?”
幼筠皱了一下眉头,他的妻子晕倒了,不在身旁候着,准备去哪?
“少爷他……”
巧巧一句话没说完,委屈的神情已经表露出来,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惹人心疼。
幼筠见她这个模样,心里叹息一声,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巧巧和书蓉都是一个性格,受了委屈,只懂得低头悄悄落泪。
她推门走了进去,房间里静悄悄的,连窗户都被厚重的帘子遮了起来,根本透不进一点阳光。现在是接近中午时分,可是里面阴沉沉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如今快到傍晚了。
空气中有淡漠的草药味,这使得幼筠不由得皱了一下眉头,如今书蓉是双身子的人,怎么可以胡乱用药。
该死的墨焰,竟然云游潇洒去了。
“你们,去把帘子取下来。”
幼筠对身后的流韵和丹衣说道,然后走到床边,还没坐下,书蓉便支着身子坐了起来,脸色有些发白,再也不见她往昔活泼的样子。
“别取。”
书蓉有些有气无力的说着,然后抬起头看着幼筠,嘴角微微弯起一下,问道:“你怎么今天这么得空,来看我了?”
“取下来!”
幼筠一边说着一边坐下,她想做的事情,还没有人能阻止。(.最快更新)
书蓉知道她性格,叹了一口气,靠在枕头上,心情好了不少,也许是看到了幼筠,有了一个可以说话的人。
“我不想看着外面,总会让我生气。”
书蓉顿了一下,然后伸手指了一下外面,刚才幼筠进来着急,没有去注意外面,透过窗户,可以看到院子外面,已经逐渐修剪的树冠,还有一旁的工匠,在修葺这不远处的屋顶。
娶新妇,自然要修整一番。
“就因为这样,你要作.贱自己?”
幼筠看着书蓉,不屑的说道,这样的女人,顾影自怜的模样,她实在是同情不起来。
书蓉听到她这么说,愣在那里,可是她心知幼筠是为她好,所以才会说出这种话,因此并不生气。
“那你要我怎么样,难道和他拼命不成?”
书蓉是那种典型的书香门第,相夫教子的女人,她认为既然嫁了夫,那便要从夫,不管夫君说什么都是对的。而且身为妻子,帮丈夫纳妾,也是自己的义务。
“那便拼命吧,大不了和离,总是乔府不再认你这个女儿,我养着便是了。”
幼筠不屑的说着,反正从半年前,她接管起少将副的账目开始,也为自己积攒了不少,而且她是善于理财的人,并非只是从各个方面扣除一点那么简单,而是用这些钱,去生钱。
各种小生意,商铺的投资还有买地。她都有占了一席之地。
让书蓉以及将来的孩子过上好日子,并非是难事。
书蓉听到她这么信誓旦旦的说着,眯着眼睛笑了起来。有这样的妯娌,倒也是三生修来的福气。
只是……
书蓉拉过幼筠的手,往自己肚子上按下去,才一月余,根本就感觉不出什么。从前听大夫说,孩子三个月之前,都是很危险的。千万不要有任何的劳累。
可是,书蓉这才一个多月,寒渊就要纳妾。怎么能不伤胎气晕倒呢。
“你固然能我我们娘俩照顾得很好,我想泽哥哥也会照顾我们,可是这孩子的爹呢,他总不能一出生。就没了爹。难不成将来等他咿呀学语的时候。喊你做爹?”
有幼筠来看望她,书蓉的心情也好了不少,眯着眼笑得欢快,而且还会说笑了。
只是幼筠却笑不出来,这种傻女人,本就不该活下去。
“待会,我让人把房间收拾一下,不透风怎么行呢。还有房间多放些瓜果和鲜花,看起来也精神点。”
幼筠知道她能做的。也只是这种事情,她终究是外人,两夫妻的事情,她帮不上忙,插不上嘴,有时候,只会越搅越乱。
而且寒渊那么厌恶她,就算去据理而争,也争不出什么结果,只会让书蓉更加难过。
“可有配了安胎的大夫?”
“寒渊帮我配了。”
“安胎的药记得喝,你身子本来就不好。”
“巧巧都帮我记着。”
“多出去走动,晒晒太阳也好,别老是闷在家里。”
“你好啰嗦。”
书蓉边点头回答,边在一旁笑,幼筠这个架势,和她娘亲一个样。
“不如,让乔夫人来陪陪你吧,有娘亲陪着,总比这些丫头照顾的好。”
幼筠提议说道,书蓉的眼睛亮了一下神采,可是旋即又黯淡下去。
敬国公刚刚去世,照例说来,朝廷大臣至少要守灵三年,这三年之内,乔府是不允许有任何的红事发生,也不得安排喜庆宴席。
这种繁琐的规矩,离开如此。
而乔夫人身为未亡人,自然要常伴在灵柩前,就算不用常伴,如今亡夫尸骨未寒,更是不能四处走动。
书蓉有了身子,是喜事,而乔夫人身上带着煞气,自然是不允许靠近。
门第森严的规矩,林林总总说起来让人觉得发笑,可是真要不遵守,又没有人敢这样做;那些人的口舌,杀人于无形之中,而且谁敢拿肚子里的孩子去以身试险呢。
“娘亲她,怕是不方便来,等孩儿出世以后,抱着去走动倒是可以。”
书蓉说到这里,垂下眼帘笑得很温柔,当娘的人,自然有一种母性的光辉。
只是谁也不知道,今天幼筠和她两人在谈着孩子出世的事情,还要抱到乔府,让乔夫人见见外孙,喜着逗乐。
今天所说的愿望,在日后,竟然只能成为一种空想。
好不容易安抚书蓉睡下,幼筠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把巧巧叫到门外去,在一棵巨大的蓝楹树下,这是一棵很特别的树,花开的时候,整个树就好像着火了似的,每一朵花都是蓝色的,浓郁不已。
“你听着,以后书蓉的膳食全部由你管,私下偷偷去找大夫开安胎药,不要惊动寒渊,现在的大夫开的所有药,你藏着,然后扔掉。这件事,绝对不要和人说起,特别是你家少爷。”
巧巧不知道幼筠的意思,可是看着她这么郑重的脸色,只好点着头答应下来。只要是能帮得了自家主子,她做什么都可以。
“出什么事,马上来找我。”
幼筠又交待了一句,才看着巧巧转身离开,既然她答应了要照顾书蓉母子俩,就绝对不会食言。
说完,幼筠又是吁了一口气,原来她也是会耍心眼的人。
“真是想得周到,连我都忍不住感动了。”
身后传来语气不善的声音,幼筠惊了一下,看到寒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那里,因为有灌树叶子阻挡着,并没有察觉这里有人。
幼筠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连着后退两步,快速看清楚地形,她叫丹衣和流韵来的速度,会不会比寒渊出手的速度快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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