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你和她一样，也是到我这里来求子的？”
墨焰说着，用手指沾了一点血，搓热以后问了一下，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你还想不想开药堂？”
幼筠眯起眼睛，她和墨焰果然是八字不合，只要见面就一定会吵架。
“开不成只要再换一个地方，你奈我不何。”
墨焰脸上的笑渐渐隐了下去，拿起茶壶在瓷碟上倒了一点茶水，把血迹冲散。
“我虽然不知道南翊厉是什么人，但是单看他对你的态度，就知道你不会过的太差，但是你嫂嫂的夫君，可要注意了。”
墨焰说着，把声量压低。
“血里有避孕药物的味道，而且很浓，应该是长期在饮食里就添加了。虽然都是很温和的药物，对身体也没有印象，但是长此下去，想要怀子，是不可能的。”
墨焰虽然把音量压下去，可是口吻还是很随意，他只是一个局外人，不管谁发生什么事，都轮不到他来担忧。
“的确很像寒渊的性格。”
幼筠捂着额头冷笑起来，寒渊要的不过是敬国公的权势，对书蓉从来都没有真心可言。
孩子是拖累，寒渊又怎么会让一个孩子来绊住前路，根本就是一个一想就通的局。
“虽然说，要遵循病人的意愿，但是现下她似乎不知道自己的处境，你也不准备让她知道。”
墨焰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是提神的苦丁茶。
“既然人是你带来的，那就由你决定，到底要怎么做，说实话，虽然是药理阻止了她怀子，但是想要破，也不难。”
忽然间，担子就落在幼筠的身上，墨焰是一个性格乖张的人，他看不上眼的，就算摆黄金万两在他面前，也别想他送出一根甘草，如果看上了，分文不取也会帮到底。
看来，他是打算帮书蓉。
只是，决定权在幼筠的手中。
这不是那么好点头的事情，将来要生出一个孩子，她要保证这个孩子生下来，有人疼爱，至少无忧无虑的过完一辈子。
如果寒渊心狠手辣，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放过，那么她此刻的决定，就是一个错误，害了书蓉，还害了孩子。
但是，她能任由这样放纵下去吗？
寒渊不爱书蓉，这是事实，一旦书蓉和敬国公对寒渊再没有利用价值，肯定就会被抛弃，到时候要书蓉一个人孤独终老吗？
或者，有个孩子陪着，会更好。
“做不了决定吗，也对，别人的一生，不是那么好决定的。”
墨焰无所谓的笑了笑，谁人生死对他来说，的确无所谓。
“在说什么呢？”
书蓉探头走了进来，其实不过是被扎了一下，根本不需要特别处理，墨焰支开她，不过是想和幼筠说一些话而已。
“没说什么，什么都没有。”
幼筠连假笑都挤不出来，忽然间把书蓉的命运加在她的身上，让她无所适从。
“和幼筠聊了一下你的事情，我和她是知交，给你的药费就打八折吧。”
墨焰看着书蓉说道，一旁的郅儿却一脸的失落，好不容易才来的肥羊，怎么能打折呢，这全收都不过分。要知道，他师父的医术造诣，也不是寻常大夫可以比你的。
“钱财我不缺，要是墨神医能帮我了这一心愿，多少钱我都不在乎。”
书蓉笑得明净，她似乎已经觉得这件事可以成。
只是，幼筠却没有办法答应下来。
“你是幼筠的嫂嫂，和幼筠一样叫我墨焰就好了，你是易寒体质，平日饮食多注意一点，我看你身边的婢女很是伶俐，待会让郅儿写几道食材，让你家婢女帮你做。”
医者父母心，墨焰虽然说性格乖张，但是也不会看着自己的病人陷于危难。
既然书蓉身上的药是来自于平常的饭菜，那么就要少吃，是药三分毒这个道理，谁都懂得。
“多谢墨焰，巧巧，你跟着郅儿下去吧。”
书蓉眯着眼睛，几乎笑得眼睛都看不见。
“调理不可及，你身体原本就很健康，想要怀孕也不是难事，等吃着药膳调理一段时间以后，再来这里让我把脉吧。”
其实，这一段时间，不是给书蓉调理身子，而是给幼筠思考，书蓉的一生，未出世的孩子的一生，就在幼筠的一念之间。
“那我就在这里谢过墨焰，待会让府上家仆送上谢礼。”
既然这是书蓉说的，那么谢礼绝对不会少，郅儿这肥羊的心愿，也算是完成了。
“那我替郅儿谢过，省的他每晚做账的时候，都在我耳边吵闹。”
等巧巧拿了药膳的方子，书蓉便想着要回去，千金一方建在半郊外，一来一回几乎要花掉小半天的时间，如果寒渊回来看到自己，怎么办呢。
“幼筠，那我们就先回去吧，改日再来。”
书蓉弯起嘴角，看着幼筠说道，可是幼筠却没有任何反应。
“幼筠？”
书蓉歪着头，她从来没有看过幼筠这么魂不守舍的样子。
幼筠抬起眼帘，艰难的笑了一下，她几乎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书蓉。
“我们要回去了，否则等回到去，天都黑了。”
书蓉言罢，站起来拉着幼筠的手，打算往外走去。
“咦，你的手怎么那么凉？”
书蓉拉着她的手，搓了好几下，屋里很暖和，整个地下挖空，里面烧着炭火，整个房间如同夏天一样。
“手凉吗，让我替幼筠把把脉，你们在外面先等一下。”
墨焰帮幼筠打了圆场，等他们都离开以后，他站起来到身后的各种小抽屉里，抓了几剂安神茶给她。
“你又何必把麻烦事都揽在自己身上，和她明说，她夫君不愿意她生下孩子就行了。”
“书蓉像从前的我，把所有事情都想的美好，我不想让她改变。”
每一个人帮另外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理由。
“你喜欢揽麻烦，也别总是往我身上推，如果你决定不让书蓉生，她可就怪罪我的医术不行。”
医术是墨焰的看家本领，如果收到质疑，他会很郁闷的。
“你这种赤脚郎中，没被砸店就万幸了，还要跟我说什么麻烦。”
墨焰没有接她的话，而是自顾的往下说：“你嫁了以后，苍莳变得喜欢喝酒了，昨晚又找我喝了半宿，好不容易才把他送回去。”
苍莳，是幼筠不想谈及的话题。
她对苍莳的感情，更多的是亲人和感恩，当年如果不是他在枯草堆里发现自己，不是他求唐太傅收下自己，不是让好友墨焰相救，现在她不可能站在这里。
但是，她对他，最多也只能是亲人般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