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见南翊厉来了,嘴角抿起笑意,伸手指了一下身旁的团蒲。
南翊厉也不推托,拱手作礼以后,就在一旁坐了下来,也不忘一旁的幼筠,伸手把她拉着也一起坐了下来。
幼筠在坐下来的同时,抬头看了太子一眼,见他面无异色,才安心的坐下来。从前在家中,父兄若是招待客人,也会让她回避,即便是宠爱的小女儿,也不例外。
她可不觉得太子在这封建的方面,会比她爹爹和兄长好,难道是唐太傅在他面前说了什么,所以就算有一个女子跟着,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
“太子殿下此番应该知道我来这里的用意吧。”
南翊厉才刚坐下来,还来不及喝一口茶,直接就开口说道。
这种直接,连幼筠都有些意外,她从来没有见过南翊厉在官场上是什么样子的,但是这么年轻就能坐上这个位置,肯定有过人的本领。
也许,开门见山,就是一种过人的本领。
太子眯了一下眼睛,似乎想了想,才摇摇头说道:“本太子不知道。”
狡猾,狐狸!
幼筠在心里面大叫,怎么可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还会在这里设宴,让人进来吗?这种谎话,简直连三岁小孩都骗不过。
但是,南翊厉却也只是跟着笑了一下,对太子的回答不以为然。
都是在朝堂上,沙场上摸爬滚打过来的,心里面装了多少东西,只怕旁人也不晓得。
幼筠她只是经历了生离死别和深入骨髓的仇恨,这种和狡猾狐狸打交道的事情,却是从来没有。
如果想要让她马上就变成一个旷世天才,那也是不可能的,好在幼筠有她自己的聪慧,知道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不该说话。
而这个时候,她只需要看着就好了。
“久闻太子盛名,我初回翼城,蒙的圣恩才有此番作为,于情于理,都要到府上和太子殿下行礼。”
这等文绉绉的话,竟然从南翊厉的嘴里说出来,而且没有丝毫扭捏之处,幼筠坐在一旁感到吃惊,到底哪个南翊厉,才是真的他。
“本太子在这里吃着闲饭,终日无所事事,哪里比得上拿命拼的少将军,你这样说,是不是有些太抬举本太子了?”
看来太子也不是好惹的角色,对于南翊厉的奉承,丝毫没有打算招架的想法。既然没有想法,为什么又要接见呢,难道仅仅是因为卖一个面子给老师?
他们又说了什么,幼筠并没有仔细听,左右都不过是一些客气话而已,她光顾着在一旁吃喝就够了。太子为人奢侈,虽然说已经过了弱冠之年,不能再住在皇宫,可是太子府的吃穿用度,无一不是按照皇宫来。
就连桌面上的精巧点心,味道和造工,也和皇宫的手艺无异。
又说了一阵,幼筠听了听,无非都是各种阿谀奉承的话,她很难想象,像南翊厉这种人,竟然也会说这种话,到底是本性如此,还是为了某件事,不得不这样做。
这两兄弟,削尖了脑袋也要挤进朝廷,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幼筠想到这里,不自觉的叹了一口气,这一叹不要紧,两人都停了下来,特别是太子,看着她的脸,似笑非笑。
“你要是觉得困乏了,就到处转转,太子府的后花园,有很多奇花异草。”
说话的是南翊厉,他可是从来都不会这样说,还去夸别人的后花园怎么漂亮。幼筠也不傻,知道南翊厉有些话不想让她听到,故意把她支使开。
反正,她对太子的这点儿破事也不在意,站起来朝着两人作礼,便转身离开。
而丹衣和流韵,倒是很听话的跟在她身后,十足的婢女模样。
南翊厉说的没错,太子的后花园,那叫奇花异草无处不在,明明是三寒天,可是这里竟然开满了花,都是冬季才会盛放的娇花,满眼的姹紫嫣红,让人疑心是不是转换了季节。
看来,太子奢侈,并非是一句传言。
春天便让花匠栽种春天开的花,夏天便让花匠栽种夏天开的花,这可不是一般的银子可以办到的事情。
“丹衣,你说说,你家太傅让我来这里赏花,有什么目的?”
丹衣好像有些心不在焉,头不停的转着,听到幼筠问话,愣是没反应过来。
幼筠觉得奇怪,抬头看了她一眼,看到丹衣眼底的慌乱,但是很快便一闪而过。
有蹊跷。
幼筠并不能相信这两人,算着时间她们来到自己身边也不过是半月余,而且她们两人都是唐衍盛的手下,对自己来说就是一个威胁。
只是,如今,她连说不的权力都没有。
在外面坐了一阵子,幼筠感到有些发冷,可是又不想回到水榭,听着两人虚情假意的对话;可是,总也不能在这里冷死,要不是太对不起自己了。
“总有一个暖和看不到那两人的地方吧。”
幼筠抬起头看着丹衣,太子府这里这么大,找个客房偏厅什么的,不是难事吧。
丹衣听了,点点头,走到一旁拉过一个婢女问路,那婢女指了一下身后,然后屈身作礼走开。
那婢女所指的是一间小偏房,说是客房倒比客房好一点,却也达不到厢房的地步。里面生着一盆炭火,看样子是一早就有了,所以才刚走进去,幼筠便能感觉到一阵暖意。
也不知道南翊厉他们还要谈多久,幼筠便坐在软榻上,双手撑着下巴,想起丹衣交待她的话,要怎么做才能让唐衍盛满意,然后用以交换解药呢。
难不成唐衍盛把她当神仙来着,不用说也知道要做什么。
“我沏壶茶过来吧。”
丹衣拿起桌子上的茶壶,说了一句,便转身走了出去,她一向独来独往,所以幼筠也没有怎么理会,依旧想着事情。
可是,却觉得有些不对劲,既然房间内生着火盆,又怎么会没有沏茶呢?
她抬起头,想要问个清楚,发现连流韵都不见了,只剩下她一个人,在陌生的房间里。
怎么连流韵都悄无声息的走了,这有点不寻常。
幼筠站起来,打算开门走出去,可是手还没有碰到门,门“吱呀”一声就打开了。
幼筠还想说,怎么打壶开水要两人去,可是进来的人,不是丹衣,也不是流韵。
而是太子。
幼筠有那么一刻是愣住了,连礼数都忘记施,看着太子直愣愣的说道:“太子殿下,你来这里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