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幼筠还是想得简单,将军府那么大,怎么可能清闲下来呢,诗如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每天都准时把账簿放在幼筠的面前,请她过目。
面对着那每日增加厚度的账簿,幼筠坐在椅子上,托着下巴无奈的眨着眼。
不过最让她感到可恨的,却是南翊厉在她的面前晃来晃去,一刻都停不下来。如果不是流韵很尽责的站在她的身后,恐怕她早就把手旁的墨砚砸过去了。
“少将军很是清闲,难道皇上给你设的,只不过是虚职而已?”
幼筠抬起头,大白天的,原来将军之位是那么空闲的,每个月领那么多俸禄,却不用干活,每天在她眼前闲逛就好了。
南翊厉站在博古架前,看着书蓉送的玉如意,这么贵重的东西,幼筠只是在内堂的博古架上,腾出一个位置放着而已。
“皇上许我一个月的婚假。”
南翊厉慢条斯理的说着,根本不在意自己这样说,会不会惹恼幼筠,其实他能击退贼寇,收复失地,这荣华富贵就可以享一辈子了。
“哼。”
幼筠不愿意和他在说话,低下头,继续看着令她头疼的账簿,流韵就好像不会累似的,一直站在她身后,一点想离开去休息的意思都没有。
她可不能在流韵面前暴露,否则依照唐衍盛的性格,肯定会杀了她,即便不动手,体内的蛊毒也会让她七孔流血而死。死,她并不害怕,但是没能亲手毁掉南翊厉,就让她无法接受。
不过,南翊厉并没有在她面前晃太久,诗如从外面踏着碎步走进来,先是对幼筠点头作礼,然后走到南翊厉的身旁,在他的耳边轻声说了两句话,就走了出去。
接着,南翊厉抬起头看着幼筠说道:“我有事先出去一下,晚上回来有些晚,你不用等我吃饭。”
幼筠依旧低着头没有回答,南翊厉去哪里对她一点影响都没有,还不如眼前这笔账怎么算来的重要。
南翊厉也不需要等她回答,就走了出去,仿佛诗如刚才说的话很重要,迫不及待就要去做一样。
等南翊厉走后,内堂就只剩幼筠和流韵两个人,丹衣可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婢女,所以也做不到每天像个跟屁虫那样跟在幼筠的身后。
“我不觉得你这样的态度,会对太傅的计划有帮助。”
流韵在一旁说着,只要是一个明眼人,都看得出幼筠是有多讨厌南翊厉,眼底的那种厌恶,就好像看着某种让她觉得恶心的东西一样。
照理来说,幼筠不应该厌恶南翊厉,说到身份,晋国开国以来,第一个如此年轻有为的少将军,把翼城内闺阁小姐都迷得团团转,那些说书人,早就把他的辉煌事迹,编成各种故事,每日在大街小巷不停的讲。
说到容颜,南翊厉长得风姿隽爽,萧疏轩举,简直就是万中无一的俊俏儿郎;再者,南翊厉的脾气也十分好,被幼筠这样冷声冷气的对待,从来不曾生气,一昧的纵容。
这样的好男人,还真的不多见,如果不是隔着唐太傅这层关系,流韵对南翊厉还真的很满意。
幼筠听了,放下账簿,抬起头看着流韵,目光寒凉而且笑得若有所指。
“那你认为我怎么样的态度,才有利义父的计划呢,和南翊厉相亲相爱?到时候你和丹衣又有什么本事能保证,我不会反戈相向,联合南翊厉对付义父呢?”
幼筠悠悠的说着,这场博弈,谁都不曾相信谁。
流韵眼底闪过一丝危险的讯号,伸手弓成爪状,扣住幼筠的喉咙。
“我希望少夫人你刚才的话,只是开玩笑而已。”
对于流韵来说,她的主子不是幼筠而是唐衍盛,所以唐衍盛的命令永远摆在第一位,如果有任何阻碍,抹杀就够了。
幼筠并不觉得害怕,她身上带蛊毒,随时都会死去,流韵这种威胁在她看来,如同蚊子咬那么不痛不痒。
“既然想我开玩笑,以后就别说出这么愚蠢的话。”
她要用何种态度去对待南翊厉,是她的事情,旁人还没有说话的资格。
流韵的脸色难看了一下,悻悻的把手收回来,却依旧不忘叮嘱一句:“你最好记住自己说过的话,你的命如今捏在太傅的手中,他想要你死,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幼筠没有回答,真是可笑,她活了十九年,爹娘赐给的生命,最终却落在他人的手上。
“我们出去吧,我不想待在这里了,去看看书蓉吧。”
她站起来,活了十九年,她不但性命落在他人的手上,连自己的家都没有,这里的一切都是南翊厉的,和她没有关系。
心情烦闷的时候,去看书蓉,就是最好的调节剂。
“少夫人。”
流韵在身后说了一句,可是这一次,幼筠没有再给她说下去的机会,她抬起眼帘,目光凛然的看着流韵,丝毫不客气的说道:“可别忘了义父交给你们的任务,做我的婢女,好好的听我的话去做事。所以,我想要做什么,你们听从就行了,出了什么事,我会用性命去担保,你们怕什么。”
南府离将军府,的确不远,幼筠才坐上马车,连垫子都还没有焐热,就听到马夫一声长吁,马车稳稳当当的停在南府大门前。
她下了马车,抬起头,府邸大门上的牌匾,用隶书豪洒的书写着四个字:
南府大宅
书蓉早就在府门前来回踱步,看到幼筠来了,飞奔过来,扑到幼筠的怀里;幸好幼筠早作准备,否则肯定会被她扑到。
“你那么快就来看我了,真想不到呢,我还想着,过两天你不来的话,我就去找你玩儿。”
书蓉笑起来,明艳动人,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的,让人心疼无比。
“听你的口吻,仿佛嫌弃我来早了。”
幼筠打趣的说着,伸手把书蓉推开,假意转身要走。
书蓉见状,连忙拉着幼筠的手,一副可怜兮兮的说道:“我错了嘛,幼筠,是我嘴笨不会说话,你千万不要生气。寒渊一大早就出去了,我一个人在家里无聊。”
寒渊也出去了?
幼筠心里腾出一个疑问,不过却没有表现出来,费尽心思才爬上的高位,她才不相信这两个人清廉无比。